第四十二章 流水的兵
特種訓練營。
隨著地獄周的開始，菜鳥們在狼牙特種大隊這些老兵油子們的督促之下經歷著各種各樣意想不到的訓練。
武裝越野已經是家常便飯，而且邊跑還要邊貶損著自己，罵自己笨，罵自己蠢，罵自己沒腦子，一開始大家還會抵觸，可是時間久了，就變成了一種機械性的口語。
更要命的是，還有高壓水槍在前面對著你無情的噴射，軍服和背囊被打濕之後的重量，對於已經趨於體力極限的他們是無法想象的，而且還得抵抗水柱射在臉上的那種刀割一般的刺痛。
什麼穿越雷區，帶著防毒面具跑步，扛著半人粗木樁跑步，扛著皮筏艇站軍姿，任何他們想到的想不到的訓練項目，幾乎全都經歷了不止一遍。
一個個超越人體極限的訓練項目讓他們瀕臨崩潰的邊緣，可是狗頭老高卻還是一次次的試探他們的極限，挑戰著一切的不可能。
訓練中，這些菜鳥們也對狼牙的這些折磨自己的人有了一個新的稱呼，老鳥。因為他們現在經歷的這些，這些老鳥們也經歷過。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堅持不住而放棄了，被迫淘汰了自己，離開了集訓營。從最開始的一百二十九名，到只剩下四十多名，其實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但是沒有人嘲笑他們，也沒有人同情他們，因為每個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突然有一天會不會像那些離開的人一樣，無奈的摘下頭盔離開這裡。
大浪淘沙，這也許就是所謂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總有人會留下，但也總有人會走。
這天，四十多名菜鳥們被老鳥拉到了野外的一個剛打了幾座營帳的空地上，一頭霧水的下車列隊站好，等待著一場未知訓練的開始。
班長馬達緩緩地走到了眾人的面前，看著每一個人，緩緩地開口。
「下面，宣布下一個訓練內容，你們的任務非常艱巨，同志們有沒有信心完成！？」
馬達看著眾人，沉聲問道。
「有！」
菜鳥們看似高亢實則有氣無力的回應道。
「好！下一項內容，有三個項目！會餐、洗澡、睡覺！有沒有信心完成？！」
馬達班長看著眾人大聲問道。
「有！」
菜鳥們激動地喊道，這次的喊聲明顯比剛才更響亮。其實當馬達說道會餐倆個字的時候，菜鳥們就已經滿臉興奮，迫不及待了。
「解散！」
馬達笑了笑，大聲說道。
「噢！！」
菜鳥們興奮的喊著，四散跑開。
隨著最後一項訓練內容的宣布，預示著非人一般的地獄周訓練正式的落下了帷幕。
終於能有一個短暫的休息了。
......
第二天，菜鳥們在結束地獄周，進入魔鬼營之前，迎來了一次文考，考核的內容是回答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來參加陸軍特種部隊的選拔？
第二個問題，如何看待特種部隊？
第三個問題，如果深入敵後，你的戰友受傷，無法隨隊繼續前行，你會怎麼辦？
面對著三個問題，每個人的回答似乎都不一樣，因為每個人的經歷不同，思想不同，都有各自的一套行事準則。
「為了不讓我的連長失望！」
「一群瘋子！」
「我會留下來陪他，要死一起死！」
庄焱。
「為了成為最優秀的職業軍人！」
「真正的職業軍人，我願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給他足夠的水和食物，如果我還能活著，我會回去接他！」
陳國濤。
「為了證明自己能行！」
「精銳的戰士團體！」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因為我帶過很多新兵，他們就像是我的親弟弟一樣，如果非要有一個答案，我會勸他等待我們，如果等不到，我會勸他自殺！」
鄭三炮。
「為了成為像父輩一樣的軍人！」
「最先進入戰場，和最後撤離戰場的部隊！」
「我會留下一個人來保護他，我相信我的戰友們，他們能逃出去！」
耿繼輝。
「為了專業以後能進公安局，我從小就想當警察！」
「有實戰的機會，可以運用部隊所學！」
「那我就背著他，跟他一起撤離，完成任務后，我們就不回來了，跟他死在一起！」
強曉偉。
「為了救這幫男子都被門夾過的傷兵，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
「腦子都被門夾過了，要不誰來這兒？呵呵...」
「我會治好他，如果治不好，我就和他一條命！」
史大凡。
「因為我想跟跳傘跳得好的人一起跳傘，我喜歡欣賞他們的表演！」
「特種部隊跳傘補助比我們高，還有潛水補助，伙食費也比我們高，還有我對象的夢中情人是特種兵，我答應她我會當上特種兵！」
「我會告訴他倆句話，第一句，傘兵天生就是被包圍的！第二句，老兵一定要學會腳底抹油，能溜就溜，能摸就往回摸吧，其實我們在那兒就是在吸引火力的！」
鄧振華。
...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理解和解釋，答案並不是固定的，但是沒有誰對誰錯，考核的目的，也並非是想要有個答案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在考察他們內心的真正想法。
在所有人都從營帳之中出來之後，唐文遲疑了一下，緩緩的向裡面走了進去，他是最後一個。
當高天野看到最後走進來的唐文的時候，眉毛不自覺的挑動了一下。
「你為什麼要來參加陸軍特種部隊的選拔？」
高天野看著唐文，緩緩地問道。
「因為我如果不來，苗連就會把我踢出軍營。」
唐文淡淡的說道。
聽了唐文的回答，高天野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很顯然，他對這個回答並沒有很滿意。
「你就那麼不想來特種部隊？」
高天野看著唐文，一字一句的問道。
「是！因為我擔心有人公報私仇，趁機針對我！」
唐文想了一下，大聲回答。
但是他原本真實的想法是不想死，想活著，因為他怕死。可是他不能那麼說，如果說了，恐怕他的特種兵生涯就此結束了，那接下來他可能真的會被踢出軍營，那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你放心，不會有人公報私仇，有什麼恩怨只會在集訓結束之後再進行了結，但是針對不針對那就另說了。」
高天野盯著唐文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唐文不由得皺了皺，感覺自己剛才真的那麼說，那不是在故意提醒高天野，他的機會來了嗎？
「第二個問題，你如何看待特種部隊？」
高天野收回了目光，接著問道。
「兵中之王！」
唐文想都沒想的答道，這原本應該是陳喜娃的答案。他不敢再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來刺激高天野，索性以陳喜娃該有的方式來回答。
聽了唐文的回答，高天野疑惑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是覺察出唐文的前後回答有些牛唇不對馬嘴。
「第三個問題，如果深入敵後，你的戰友受傷，無法隨隊繼續前行，你會怎麼辦？」
高天野再問。
「我會根據情況來進行選擇，如果有突圍的機會，我會帶著他一起離開，如果沒有，我會先去完成任務，然後再回去找他，和他死在一起！」
突圍想了想，大聲的回答。
聽了唐文的回答，高天野再次皺了皺眉頭，這個答案他很滿意，可是他就是覺得怪怪的，總感覺這不應該是陳喜娃心中真正的答案。
但是連唐文自己都不知道現在他的答案是什麼，如果是一周之前，或者更早，他的回答一定是自己先溜了再說，可是現在他有些不知道了，因為他突然開始抗拒那麼去回答，甚至那麼去想。
「好了，問題問完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希望你剛才所說的都是真心話。」
高天野看著唐文，緩緩地說道，言語中含著一絲深意。
「我也希望是。」
唐文淡淡的說了一句，緩緩地向外走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有些茫然。
而默默看著唐文離開的高天野同樣有些茫然，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看不透面前的這個看似樸實無華，但卻一次次創造驚奇的人了。
有些東西，也許在你不知不覺之間就會發生改變，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也許只有親身經歷之後，才會徹底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