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帝王博弈
大燕帝方才稱我,是以普通老者的身份同白逸寧交談,而此刻表明身份,拿出帝王氣勢,是真正的命令,不容任何的拒絕。
「你殺吧,你就算殺盡了白家人,我也只會感到高興罷了。」
「哦?那你的未婚妻一家呢?」
聽到此話,蘇清玖的身子微微一顫,白逸寧下意識地輕拂著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人都還未娶過門,更與我沒有關係了。」白逸寧冷聲說道。
他雖說得雲淡風輕,語氣中卻已經有了幾分慍怒。
這就是所謂的皇權,以勢壓人,逼迫別人就範,哈哈哈~
「即便你再強大,強大到無人能夠抗衡你,你也不會獲得絲毫的真心。」
大燕帝本已經轉身準備離去,聽到這句話時,腳步頓住了,沉默了好一會兒,那聲音像是一句魔咒,一直地在他腦海之中回蕩著。
往事如同風煙迷住了他的雙眸,有些早已經淡忘的事情又接踵而來。
「喂,是我救了你誒,你怎麼連句謝謝也不說?」那個少女,梳著簡單的馬尾,頭上沒有帶半點裝飾,雖看得出女兒模樣,但卻難得有幾分英氣。
彼時的征北軍營之中,她就像是一朵火辣辣的玫瑰,吸引了無數將士的目光。
她就是少年將軍安廷珏的妹妹——安廷曦。
安國公乃是開國功臣,是燕太祖皇帝出生入死的兄弟,當年太祖還有意封他為一字並肩王,只不過他不願意功高震主,這才拒絕了。
而安家后一輩的三個子女,也十分爭氣。
大兒子安廷瑜,因為娘胎裡帶來的隱疾,一直身體不好,馬背上的功夫算是此生無緣了。
但他文采飛揚,氣質絕佳,又極善交際,愣是在京城拉到了很多的贊助,開起了遍布大燕國的老弱病殘救濟站,與妻子白氏一起,致力於拯救難民,頗受百姓愛戴。
而二兒子安廷珏承襲了父親的驍勇善戰,幾次大戰,都打得十分漂亮,在軍中頗有聲望。
小女兒安廷曦,雖是女子,卻也是巾幗女將,哥哥出征,她負責看顧後方大營,小小年紀,處事卻很沉穩。
這樣的一家人,可謂是榮寵極盛,在軍中,在百姓中都有很高聲望。
而彼時的大燕帝,只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皇子,被派遣到征北軍之中負責監軍工作。
數日之前,安廷珏帶著一支騎兵隊,千里奔襲了一個多月,至今沒有回來,而敵軍卻集合了五萬兵馬來攻打營地。
他們只能死守,最後被圍。
在那背水一戰之中,他們彈盡糧絕,無奈之下,安廷曦帶著燕恪突圍而出,戰了幾個晝夜,這才九死一生地奔回了月照城城門口。
在那護城河邊,一直被安廷曦護著的燕恪累得渾身像是散架了似的,躺在那草地上,連手指都不願意動一下,自然也懶得去回安廷曦的調侃。
他只深深記得少女那一抹比太陽還要燦爛的微笑,像是一道閃電,劃過了他晦暗無比的天空。
燕恪愣了好半晌,直到他,被月照城的守衛抬著進了月照城。
「謝……謝謝!」這是他們後來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彼時,他還躺在病榻上,說完這句話,扭捏著不敢抬頭去看安廷曦的表情。
他只聽見安廷曦放聲的大笑,又兇巴巴地對他說道:「好點了沒,堂堂一個皇子,身體怎麼這麼弱,只跑了這麼點路,就不行了?」
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看扁了,燕恪憋紅了臉,慍怒著想要反駁一二,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皇子算什麼?
與安家這幾個聲名遠播,天才絶艷的年輕一代相比,皇子又有什麼稀奇呢?
後來,他們兩個就漸漸熟了。
安廷曦嘴上嘲笑著,卻日日都來照看著燕恪,兩人也時常能說一些話。
又過了幾日,大漠之中,傳來了安廷珏的消息,他成功搗毀了敵軍的總部大營,活捉了對方的可汗帝,帶著一萬飛騎軍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這一戰,乃是安廷珏成名路上最為輝煌的一筆,雖然後方被襲,但損失不大,而他卻只以一萬騎兵,出其不意,打敗了敵軍十萬人馬,活捉了對方的可汗。
可汗被抓之後,本預備著談判解決。
但手握大權的可汗的兄弟們,卻因為陷入了王位的爭奪之中,北漠大國,一時間四分五裂,成為數十個小國林立,再無與大燕國挑釁的實力。
也正是這一戰,安廷珏封神,成為了大燕戰神,令人聞風喪膽。
回到京中,安廷曦捨身救皇子的故事,雖為大戰的冰山一角,也借著這一次大戰的盛名,廣為流傳。
太祖皇帝見此,也樂得將這對年輕人賜了婚。
雖然燕恪心中很不想承認,但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在父皇十幾個皇子之中,本來毫不起眼的他,是借著安家的勢,才一躍成為了最佳的太子人選。
自此,他倆倒是再沒怎麼見面。
雖不見面,但燕恪對安廷曦到底還是格外留心了一些。
聽說,她很嚮往快意恩仇的江湖,身為國公府的小姐,她不會整日待在後宅里繡花品茶,倒是有大半的時間,跟著一位遊俠四處遊歷,常常干一些打抱不平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青州山匪橫行,途徑的商隊,多半都要被血洗一番,朝廷很是頭疼,可還沒有等父皇下令剿匪,就聽說有個神秘人,直搗了山賊的賊窩,將七百多號人綁了,通知官府過去拿人。
那神秘人不肯透露姓名,至今身份成謎。
只有燕恪知道,那是安廷曦和她的那群遊俠朋友乾的。
他聽暗衛回來稟報此事時笑了,笑得有些苦澀。
他身為皇子,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午夜夢回,都在反思自己今日所行所作,是否會對自己未來的大業有所影響,他從沒有想過,也不敢想,居然有人可以活得那麼恣意瀟洒,可以那麼地快活自在。
她是一隻自由的鳥,真的會安心地呆在金線編織的鳥籠里度過一生嗎?
有時候,情之一字,是來得很奇妙,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只是不捨得放棄因為安廷曦帶來的榮譽與重視,也只是固執地想要抓住那一抹陽光,來溫暖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