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

開戰

乍一見展雲揮劍劍氣破開一片寒芒,嚴青不由驚詫

劍氣,並非一兩日可成,也非名門大家指點幾下就可練出。

但這對展雲來說還不夠,還沒能讓嚴青使出雙劍。至少要能與嚴青打成平手才有機會。

有了極為趁手的兵器,展雲可謂突飛猛進,這場比試無疑依舊是他落敗。

嚴青說:「你內力不足,所以劍氣不穩,需勤加修習。」

「內力」展雲疑惑。

嚴青更為疑惑。

細問之下才知,展雲幼時討飯,到一道觀外,聽裡面有人講,他便下意識跟著照做,意外發現身上傷痛減輕。於是每有傷痛都拿來用一用。

他身上十天有九天帶傷,日久天長,累積出一座金礦,然,他卻不自知。

可悲,可泣,展雲想找個牆角去撞一撞。

嚴青笑道:「如你一般資質者實在少見,更難得這副骨骼、經脈,普天之下屬實少有!」

「這是在誇我?」展雲苦笑,怎聽著那麼不像呢。

嚴青很認真點點頭:「嗯」

最簡單不過的道家心法,那一個道觀都不見得有人能學成。

想要運用得當,更為精進,嚴青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去問展霖

展雲雖有萬般不願,但還是去了。

展霖也不吝賜教,道家功法最重天地自然。他本就有些根基,已在道中,稍加指引即可凝氣聚神引于丹田之中,短短七日就能夠感知氣流遊走於經脈之中。

學武並非一朝一夕之事,於是,閑暇時所有時間幾乎都用來習武。

日常訓練時運氣遊走周身,互有相宜。晨昏吐納,夜靜定功。

訓練閑暇時,他亦不閑,躲在清凈地練武。所經所見能為所用皆化入自身,這般資質和悟性見者無不嘖嘖嘆奇。

休息時,去找林蔚張安,玩只是個幌子,依舊是為了練武。

這份勤懇連林蔚都自嘆不如,也默默跟著忙活起來。

城外樹林河邊成了最常去處,無人知曉,無人打擾。

展雲雙手皆靈活,左右可互通,又可打出完全不相干的招式。利刃向水,左手能挑起旋渦巨浪,蛟龍出海,妖異兇狠。右手輕輕一揮,殺氣無聲,蛟龍斷首落水無痕,一剎那水面恢復平靜。

這般境界隱隱可見其大勢,前途無量。

已然是讓林蔚引頸長望,自覺遙不可及。立在樹蔭下,落葉飄零,忽覺自己也如這落葉一般。

「愣什麼呢?」

展雲皺了眉喊道,林蔚那滿身頹敗著實讓人心驚。

這一嗓子似是將林蔚叫回魂,憨直一笑,回了句:「沒什麼!」

繼續拿著身後那棵樹當做樁子打,樹榦已經出現油皮,沒太用力,他聽老大的,現在主要練得是速度。

展雲走過去,看了幾下,皺起眉,橫手攔住他的拳腳,說道:「太慢了!」

他指出林蔚所不足,可謂一針見血毫不留情。

似乎許久沒有聽到他這樣訓人,連一旁張安都覺得有些難聽,過去打圓場:「我聽說最近酒樓出了新菜式,咱們挺久沒去過了,今兒過去嘗嘗?」

說到吃得展雲來了興趣,走在前面,張安在後面想安慰林蔚別太在意,可卻發現林蔚一臉認真,而展雲也言傳身教該如何糾正,怎樣能夠更好。

這場景一如這許多年間,絲毫未變。

張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日光荏苒似乎只有自己變了,這似乎也是一種叛變。

有了這種想法,張安努力表現自己,在自家老大跟前十分活躍,察言觀色,忙前忙后,展雲想要什麼只需一個眼神,張安即能會意,照顧周到。

顯得林蔚格外像個木頭人。

一頓飯吃的舒服極了,全是葷食,醬肘子,白燒雞,梅菜扣肉,小雞燉蘑菇......可算解了解饞。

全賴這陣子沒怎麼出來玩,攢下些銀錢,否則真不敢踏進酒樓門。

拍拍肚子,歪歪斜斜陷在椅子里,饜足又愜意。

喊小二過來結賬,誰知老闆親自上來,還拎著兩壇果釀,十分熱情說:「承蒙您看得起,這兩壇水酒權當是我一片心意,您務必要收下!」

這話十分耳熟,自從跟在展霖身邊經常有人說出類似的話。。

鮮少有不知所措之時,這便是其中之一。

展雲趕忙立起來,推脫的話說得很僵硬。奈不住老闆太過熱情,不由分說放下就走。

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三人歇夠了,下去結賬,展雲想了想,多加了十幾個銅錢放在櫃檯上。

晚上,又去十字路,再見岱欽,展雲抬起臉笑著與他說:「快了!就快到手了!」

岱欽點點頭,扶貧似的扔給他一袋銀子:「看得出你是用心了,事成之後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還有你的小情人,也盼著你早些去團聚呢!」

展雲拜謝,頭磕在地上特別響。

轉眼又是一年中秋

這次秦伯章長了心眼,提前跟衛琅套近乎,幾次旁敲側擊之後如願以償聽見衛琅豪氣十足的說:「這事兒你就別管了!你買的那些是人吃的嗎?還好意思說!」

話說去年,秦伯章採買回來的那些玩意硬的能鑿釘子,鐵餅似的,光顧著省錢,正常人誰能吃的下?

就這,看見杏香樓大廚一來,馬上扣下不發了。隔天轉交給伙頭班,於是乎接下來將士們連著吃了七八天野菜炒月餅,菜根熬月餅,真真兒半點沒浪費。

那菜色衛琅光是看見都快吐了,真不知一眾士兵都是生了怎樣一副好腸胃?

秦伯章千恩萬謝,也不管衛少爺語氣如何,財神爺嘛,有些小脾氣很正常,很正常。就是劈頭蓋臉罵他一頓也是值了,為軍中省了一筆不小的開支呢!

杏香樓大廚手藝一如既往,農戶趕著一群羊送過來,伙頭班十幾個人興奮的語無倫次,甚至都想給『財神爺』磕兩個。

當天吃的燉羊肉,每個人都有滿滿一大碗。有的人捨不得吃,偷偷帶回家給媳婦孩子。東子就是其中一個,找營總請假說肚子疼,被營總一腳踢出去,回頭一笑揉揉屁股顛顛跑回家。一下午找營總過來說肚子疼的至少得有幾十個,還有幾十個說是腿疼胳膊疼。

這樣的日子讓人不禁想:若是往後都如此該多好!

可是事與願違,天不如人願,人世間居於高位的野心家無時不刻不在謀算著如何用這些普通的人命去填補自己野心的空洞

邊境突髮狀況,幸而有驚無險。

港口封停

南北兩岸劍拔弩張

北蠻派來使者說:是匪賊作亂,已將人捉拿。並將匪首當眾斬首

眾人望著那被推下渭河的屍體,攥緊拳頭。

可朝廷隔日就送來詔令:繼續通商

所以,普通人的性命分文不值

展雲賭贏了,這場突襲是試探,他贏得了岱欽七成信任,卻絲毫不覺高興

展霖連上三封奏疏,詳陳戰策,請願出征,收復失地。

三份奏章之上,兩根手指輕叩,九五之尊俯身望向朝臣:「眾位卿家說,此事該如何定奪?」

皆言以和為貴

祁帝輕笑

隔日,一紙詔令送到青州,責問青州刺史為何抗旨不尊?

吳廣祿直喊冤枉,低著頭眼珠子一轉,忽而閉嘴,這冤枉喊破嗓子也是白喊,因為朝堂之上,皆心知肚明。

馬不停蹄跑到軍營里,還未開口,就見展霖一身戎裝正要出營。

展霖抱拳,與他說:「小河口發現敵軍,吳大人有事等展某回來再說不遲。」

言畢,策馬而去。

吳廣祿愣在原地吃了一嘴土。

小河口,淺水長灘,一隊走私商販夾在雙方人馬之中,兩方各不相讓。

此處歸耶律宏盛管制。耶律宏盛趕來,端坐馬上,不疾不徐道:「我遼國子民,自有我遼國律法處置!」

展霖看著他們腳下,一字一頓說:「犯我大祁者,誅!」

如此挑釁,若不應戰,豈不讓人小瞧北蠻?

一時間殺聲震天,鐵器相較之聲震耳發聵。

金山西見煙塵飛,渭水東流,緋色三日不盡

這一戰,激起五十萬男兒血性

這一戰,卻是讓朝堂徹底亂了

有人上疏彈劾:大將軍抗旨不尊,故意挑起戰端

祁帝一向寬仁謙和,將奏疏放置一旁,只說了句:「展家世代傳承,忠孝仁義」

「聖上,依老臣所見,現今打不得!」不知已然是第幾個這麼說。

祁帝揉揉眉間,聲音倦懶:「哦,那你倒說說該怎麼辦?」

那官員低頭,作揖,躬身,一撅屁股往後縮縮,沒了下文。

「你們都說打不得,遼人的鐵騎是聽你們使喚嗎?」祁帝說這話依舊不緊不慢。

太尉同一眾武官主戰:「那就打!展霖將軍挂帥,橫掃遼寇,奪回北方失地,將北蠻徹底趕出中原!」

祁帝伸手扶額,目光轉向一旁。

戶部尚書被推出來,婉轉說明大祁沒錢。

「這話你可以去燕京與遼人說說!」這話他不說,祁帝也一清二楚。

戶部尚書跪地直呼:「聖上開恩啊!」

眾人卻知道,祁帝那句話並非鬧著玩。

並非為了『君無戲言』。

能在朝堂立住腳的都是聰明人,在場這些又都是聰明人裡頭拔尖的人精。其實事該怎麼辦,大家心裡都有譜。

既然打不過,那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求饒。

只不過關乎國家威嚴,所以一個比較好聽的稱呼應運而生--『議和』

而這議和往往都由臣子『極力主張』,使者自然多為『自薦』。

自古這位議和的『一國使者』都沒甚好下場。議成了會成為千古罪人,留名於史書之上,遺臭萬年;議不成則小命休矣,一命嗚呼於他國異鄉。兩軍交戰哪有什麼不殺使者之說?

如此耗了一夜,眼看有連晝轉的趨勢,宮外久病不聞朝事御史大夫上了道摺子。

祁帝一手撐頭,另一隻手放在摺子上,輕輕摩挲。

好他個周亭公,趁這會打劫,一來就給自家兒子要官職,還要什麼子承父業,讓一個庶出的幺子做御史大夫。

他是病的燒壞了腦子,還是讓展家小混賬氣蒙了?

自然都不是。

年輕帝王的眼眸越發深邃。

須臾,薄唇之間吐出兩個字:「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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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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