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懸一線

末日這種遠途撥涉，可以說是在賭命，高速公路一般都在郊區，少量穿過市區，穿過市區也是高架，最少也是有防護欄的，喪屍一般不會上高速，因為高速上很少有活人吸引他們，但路線一長，誰知道有沒有意外，比如路被破壞了，比如喪屍集群轉移，比如遇到其他變異喪屍

要不引起沿途的喪屍注意，就一定得快，不給喪屍任何反應的機會，但快了就很容易出車禍

李少華他們的車隊都是跑車，因為速度快，風阻低，每個車的車頭都加裝了防撞鋼鏟，頭車與第二輛車間隔五公里，劉洋的車在第二輛，李少華的車在第五輛，庄磊的車在第八輛，他們三台車都有車台

全隊車速在200到240左右，爭取當天到達，走的都是高速主幹道，每輛車的副駕駛都是領航員這個速度是李少華要求的，當然，駕駛員也都是專門挑出來的，這個速度如果是末日前，不會開罰單，會直接判刑

所以說，如此快的車速，加上末日不確定的因素，真的可以說成是賭命，幸運的是，他們沒出現意外情況

歐陽玲的家是在卡拉城郊一個叫卦洲的地方，李少華末日前就做過功課，那裡的地形和台安星火服務區非常相似，只是面積更大，河流更急，他女朋友家也是農民，只是比他家條件好些

下了高速沒多遠就是女朋友歐陽玲的家

此時，歐陽玲家的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封遺書，是留給李少華的，裡面寫滿了對他的思念，還說讓他再找一個女人，替她照顧好他

大年初一晚上，她父親去叔叔家打麻將了，母親去叫他回來吃飯，遲遲也沒再回來，無聊的她玩手機看到了末日的消息，來不及想其他的她拿著手機就想往外沖，想先把父母叫回家裡來，可剛出屋門，就嚇了一跳，家裡養的拉不拉多飯糰就堵在大門口，目露凶光的撲向她，嚇得他轉身就往屋內跑

盡量已經很拚命的在跑了，可後背依然被抓傷，情急之下，拿在手裡的手機也甩飛了摔了個稀碎，進屋后猛的關上房門，飯糰一頭就撞在門上，隔著防盜門的玻璃看外面的飯糰，她嚇的一聲不敢坑，插好屋門，看著摔的稀碎的手機，她無力的坐在地上

心裡挂念著父母，想念著遠方的男友，全身開始發燙，她發燒了，知道自己說不定也會變成喪屍，她默默的哭了起來

一直等到第二天，依然沒有什麼變化，實際上，如果不是被喪屍病毒咬到血管，自身抵抗力又不算差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都是能抗住屍變的，如果被咬中血管，病毒向全身擴散的速度太快，很可能就抗不住了

她醒來后，幸運的也沒變成喪屍，只是，守在門口的飯糰，那發紅的眼球，爆長的外露的牙齒，地上粉碎的手機都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她多希望父母能突然回來，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能來找她，能救自己出去，然而，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儘管她已經很是省著吃了，可四開門大冰箱里準備的過年的食物還是馬上見底了如果不是太陽能發電，自己家有打的水井，大卧室有衛生間，她早就抗不住了

當然那麼大的村子，像她一樣勉強堅持活下來等待救援的，也還不少

這二十天來，他時不時的就能聽到動靜極大的撞擊聲，隨後就是村裡傳來的慘叫，每每嚇的她都把自己關到最裡屋

最裡屋有個很小的窗戶，窗戶外就是後面那家阾居的院子，她也曾想從小窗戶出去，但從小窗看到，阾居家院子里也有三隻手機里的喪屍，一模一樣，是阾居家的叔叔阿姨和嫂子，但沒看到他們家那個大哥，她只能打消了從後面出去的想法

這天，他又聽到撞門聲，聲音是那麼近，嚇的她關緊門坐在床上，緊抱自己雙腿，全身發抖，可仔細聽，聲音不是自己家傳來的，好像是從後院傳來的，她站起來，悄悄從後窗向阾居家院子看去，只見一隻身體發黑，帶著長長尾巴的怪物，撞擊著後院的屋門，後院的屋門和自己家一樣的，也是鐵的，防盜的

只見那怪物，一撞之下，門便凹了進去一大片，連續撞了三四次后，門就給撞開了，歐陽玲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大哥還活著，但他應該馬上就死了，果不其然，沒幾秒鐘就聽到那大哥的慘叫

她嚇的用手捂住嘴巴悄悄蹲了下去，再也不敢露頭，一動不敢動，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從那以後，就連上側所他都是憋的實在憋不住了才去，因為沖馬桶的聲音太大了，能少沖一次就少沖一次，如果是小便乾脆不沖，等幾次一起沖

從上帝視角看，正因為她的緊慎小心，才讓她幾次在三級喪屍狩獵時，幸免於難，但也不可能一直幸運下去

食物已經吃光了，她每天只能喝水，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她並沒有太大的不適，餓歸餓，但不致於餓的全身無力頭暈眼花

要知道，她可是有些低血糖的，不吃飯很容易暈倒的

人終歸是要吃飯的，沒有食物五天後，無力感開始出現，七天後，她只能躺著

餓了只能喝水，上側所也都是扶著牆，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今天，她寫好了遺書，餓的不行，只能接著喝水，身體狀態欠佳，腦子不在線，就是會出問題的

果然，他在倒水的時候，無力的把一個杯子碰倒，塑磁的杯子質量是真的好，在地板磚上蹦來蹦去，像是家裡久未來客，今日有客到的小孩子一樣，歡快的蹦達著

聲音特別清脆，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幸運了

正在街上仔細聞氣味聽聲音的三級喪屍，三兩下抓著牆頭翻了進來，聽到動靜的喪屍狗圍了過來，在喪屍身邊聞著，分辯著氣味，三級喪屍很不給面子的一腳將他踢飛

喪屍狗啪的一聲就飛到牆上，那喪屍狗當場腦袋就被摔壞了

這一切都被悄悄觀察外面的歐陽玲看到，就見那喪屍聞著味，走到正門，後退幾步，撞向正門，歐陽玲…………

卦洲的中東部就是收費站，下了高速后，為了不造成太大的動靜，李少華讓九輛車留守，自己帶著庄磊開著一輛車，另外開著一輛車，坐了四人，一共六人，直奔女友家

歐陽玲的家門口是村裡的一個十字路口，門口正對著的東西方向的公路還算寬，能勉強並排開兩輛車，側面的南北方向的路只能允許一輛車單行通過，所以李少華走大路，將車停在了老仗人家門口，一下車就感覺很不好，大門是開著的，他趕緊下車往大門沖

庄磊卻以更快的速度衝到前面，怎麼能讓李少華衝到前面呢，萬一有危險呢？這是庄磊心中所想

然而，小心使得萬年船，但凡傳下來的老俗話都是有道理的

剛進門，就有一道黑影沖了出來，庄磊根本來不及反應，李少華反應比他快的多，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向後一拉，一個爪子就這麼抓下

險險避開頭部，呲拉一聲，庄磊的右胸衣服被抓開，胸口也被抓破了，拉開庄磊

由於力量太大，庄磊向後退著倒去，幸好有後面的兄弟們接住了他，拉開他的瞬間，李少華一腳就踹了出去，那三級喪屍似乎連擋都懶的擋，但馬上，他就知道錯了，這一腳下去，那喪屍直接向後滑了兩米，因為踹的位置靠下，所以喪屍直接一下就狠狠趴在地上，從地上爬起來，他感受到了這個獵物的與眾不同，壓低著身體，左右慢慢晃動著，尾巴在空中甩來甩去

要不說有小弟就是好呢，這時，林海峰機靈的將劍遞到李少華手邊：首長，劍

庄磊一把拍到他頭上：你妹的，你才賤呢

因為李少華曾經手韌過三級喪屍，所以大家並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只是退後幾步，把戰場空了出來

李少華撥出龍泉寶劍，心中沉重之極，這三級喪屍，是歐陽玲嗎？還是她的父母？

拋開心中的雜念，不管他是誰，已經是喪屍了，而人和喪屍的關係，只有你死我活

一步一步逼向三級喪屍，喪屍慢慢向後退去，放李少華進門，進門后一人一屍像打八卦拳一樣，圍著院子開始轉圈，李少華看喪屍的動作有些不對，他妹的，這傢伙裝的，這是想要逃，關門！一聲大喊，門口的戰士第一時間執行了命令，唉，比智商，其實大多數喪屍是干不過人類的，咚一聲悶響，這喪屍又撞門上了

他應該是比上次那個三級喪屍更高級一些，所以還沒怎麼交手，就知道不好就準備逃走，沒有翻牆逃走是因為動物天性，或者說基因本能，如果條件允許，一般不會把後背交給對手，最開始都是先退，等拉開安全距離后，才轉頭逃跑

三級喪屍被堵在了大門洞里，知道後面有李少華追來，手扒著大門就竄到大門高處，此時李少華也追來，喪屍借著速度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在了李少華身後，爪子長長的伸出，從李少華後腦向下狠狠抓下

李少華心中一驚，大意了，反手一劍向後刺出，人卻向前邁出一步，這動作充滿違和感

那喪屍一爪抓空，卻見劍尖刺向他的前胸也不顧及，看這架式，寧可自己一劍被刺穿，也得滅掉眼前這個人類，和比自己利害的人過招，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好不容易這麼好的機會，讓對方陷入被動，喪屍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欺身而上李少華憑劍身傳來的感覺就知道要壞，劍身應該刺入多少他心中是有數的，但不停刺入的感覺就證明喪屍在不停的拉進和他的距離

來不及轉身，向前沖的身體猛的一停，側身用力一腳踹出，順勢撥出了寶劍，這是散打中的側踹，力量極大，喪屍是快速向前，李少華是迎擊，這一腳就事半功倍，那喪屍的身子猛的被踹的向後弓起，再次揮出的爪子因為沒達到預計中的距離，還是揮空了

當喪屍被一腳踹中時，喪屍的尾巴同時甩來，從李少華的右面直刺向他的面門，李少華撥出的劍擋在來尾尖刺來的方向，叮的一聲響，尾尖直刺中劍身！

李少華本就用了很大的力量格擋，竟還是被擊的劍身差點貼到臉上，沒想到力道竟然如此之大，側身收回腿，一劍刺出，直擊喪屍眼球，喪屍尾巴也收回準備再次攻擊，但右爪已經先抓了出來，他不知道龍泉寶劍的鋒利，一把抓住了刺向他的劍身，李少華抽劍一割，直接削掉了他的半隻手掌，喪屍疼的明顯急怒了

尾巴以破音之速再次刺下，李少華後退半步，尾尖刺空，他執劍上揚用力一帶，黑血空中翻飛，喪屍尾巴被成功削斷，喪屍再沒了進攻的勢頭，向後快速退去，李少華急追而上，不給他任何機會逃走，喪屍又是抓，又是用大嘴咬，都被他輕鬆躲過，找准一個機會，在喪屍向前伸口要咬時，一劍從他口中刺入，從喪屍後腦穿出

喪屍終於倒在地上，李少華一劍削開喪屍頭骨，取出裡面的藍晶，雖然不知道對人能不能用，但這東西明顯難得

喪屍倒后，李少華趕緊出去看庄磊，庄磊被喪屍咬傷，傷口已經被隨身攜帶的縫合器縫合，也止了血，這貨自己給自己帶上了手銬，把自己單獨關到一個車裡，已經開始發燒，只是，這貨精神的很，絲毫沒有要暈迷的樣子，李少華摸著下巴想著，被咬傷過一次，明顯免疫系統增強了？

他還真猜對了，其實不只是免疫系統增強了，還有些自帶抗體的血脈流傳了下來，不怕喪屍抓咬

李少華讓人把他關到屋裡，車裡總是不安全，看庄磊暫時沒大問題，招呼大家趕緊進來並關上大門，客廳防盜門，被撞開了，一看就是三級喪屍乾的，進門后，茶几上，有一封信，寫著李少華親啟李少華顫抖的手，拿著信封，看著熟悉的字體，眼睛開始模糊

輕輕打開信信紙，娟麗的筆跡好像她的人一樣漂亮美麗

親愛的老公：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活下來，我多希望你能看到我的信，多希望你還能活著，我想你，也好擔心你

不知道我是餓死的，還是被喪屍吃了，或者也變成了喪屍，但我現在真的餓的撐不下去了，我好想你，為什麼一想你，就想到你帶我去各種地方吃東西，也許是太餓了

爸媽去叔叔家一直沒回來，可能凶多吉少了，我看到一個長尾巴很黑的怪物把後院的大哥吃了，如果你來了，一定小心

還要小心飯糰，他可能也成喪屍了，都追著我咬，把我堵在門裡出不去老公我好想你，很可惜，這輩子沒能嫁給你，下輩子，早點娶我好不好？我沒力氣寫了，老公你不要把我忘了好不好，如果我真的不在了，那你就早點找個好女孩，替我照顧你吧，我也就放心了，不會怪你的，愛你老公歐陽玲

3042年2月28日

隊員們識趣的搜查著里裡外外的腳落，信紙上像飄落了大片雪花，落下便融化，像一暮暮往事，每個水印都有著她或他們的笑臉

不對！2月28！今天就是2月28！他親自選定的出發的日子，這時，林海峰很著急的跑過來：首長，沒有發現異常，沒有屍體，沒有打鬥痕迹，沒有血跡！只有一隻喪屍犬的屍體

李少華猛的想通了，來時大門開著，如果一早就打開，飯糰總會跑出去，玲玲不會被逼著餓死在這裡，大門原來是關著的，三級喪屍翻牆進來的，進來幹掉了飯糰，撞開了門，說著他走出正屋看向和正屋從裡面連著的，大門口的偏房房門，門是開著的，她一定還活著，三級喪屍剛進來，她就偷跑了，她剛跑出去，我們剛到，剛好錯過

拿起對講機：我是李少華，命令，所有車輛，馬上分頭快速開進村子，尋找倖存者，目標，女性，年齡22歲，身高168，馬上，速度要快，她可能正在街道上，隨時有危險是的，歐陽玲從大門出來后，就從門口往右面的街道上向北跑去了，李少華從東面來，剛好錯過了，這一路狂奔，先向北，後向東，她想跑出村子，村子里有零散的喪屍在晃悠著，看到她就向她走來

幸好村子里的路，都是井字形的，四通八達，繞幾下，就能暫時甩掉普通喪屍，但是她被三級喪屍驚嚇后，暴發出的最後一股力氣很快就要用光了，加上又被零散的喪屍追了兩個路口，眼看雙腿越來越沉，就要邁不開了，但她仍堅持向前走著這走路動作，其實與喪屍無異

車輛快速從她身邊開過，戰士們都知道李少華在找什麼，沒人會鬆懈

隊長，不對吧！我看剛才那個不像是喪屍？皮膚是不是太乾淨了？孫小龍有些不確定道，突然一聲急剎車聲音，李少華也聽到了剎車的聲音，快速往這個方向跑來劉洋快速倒車，又一聲急剎車，車停住，劉洋從車內下來，李少華也剛好趕到

歐陽玲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見一輛車開了過去，用最後一絲力氣慢慢轉身

她看到從小街衝出來一個人，身形是那麼熟悉：我這是出現幻覺了嗎？能最後見你一面真好……

她手抬起來，想伸向李少華，可抬到一半，就已經抬不起來了，身體實際上到現在還沒有完成完全的轉身，從來沒有這種感覺，轉個身都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沒了，再沒力氣了，也失去了意識，就這樣軟軟倒了下去

好在李少華已經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她，還好，只是餓的，老婆，我來了，你就沒事了水！李少華伸手！兩秒后，林海峰將一瓶打開的礦泉水遞到了他手心

他輕輕喂著她喝了點水

林海峰又將一瓶已經被打開的八寶粥遞到面前

李少華用勺子小心的給她喂著，女人的鼻子真的很靈，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就聞著味的湊向八寶粥的方向，讓眾人哭笑不得，戰士們是忍著不敢笑，忍的很辛苦李少華趕緊給她喂著，一瓶八寶粥很快就下肚了，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她終於睜開眼睛

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老公你這髮型真難看

聽見她的聲音了，李少華心中的大石頭落地了，眼中的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周邊已經有喪屍圍了過來，劉洋一看了一眼，一揮手，其他幾個隊員抽刀就沖了過去

為什麼她說話了，沒事了，李少華的眼淚又落下來了呢？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會懂，那種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命懸一線，生死未卜，隨時都可能死去也可能活過來的時侯，那時，你哭都不敢哭，心裡只有焦急，而確認沒事了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情緒才會釋放，那時眼淚就會控制不住的，肆無忌憚的落下，全身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樣本來，這種外在形態來反應心理變化和性格的描寫，應該大家自己感悟的，但這一段要感悟到有些難了，只有親身經歷過的才能懂，所以過多的解釋一下

另外，很多地方，隨口的一句話，隨便的一句描述，都夾雜著很多語言背後的深意，需要大家慢慢看，仔細品

像歐陽玲，從第一章就交待了她的性格，大家以為她說李少華的髮型難看，是智商不在線嗎？

這句話表面的內容很像智商不在線，更像是個玩笑，但背後的意思其實是，我沒事了，我很好，我還能開玩笑，親愛的，你不用擔心我，你看我說話的語氣多輕鬆，是她不想讓李少華擔心，怕心愛的人著急

小說里每一個人物都是活生的，我盡量只說他在什麼情況下，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有什麼反應，人性是複雜的，人物到底是什麼性格，大家要仔細感悟，整個小說中，沒有廢話來湊字數，看似無用的對白，在很多時候都是人物性格的展現和鋪墊

這是一本活生生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