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撐死的

俗話說死者為大，其實很多人都不喜歡，死後還要被人剖開身體，簡直就是死都不安寧。

小乞丐自然也不願意自己的爺爺被別人給拋開：「不要不要，我不要驗屍，你們不要動我爺爺的身體。」

小乞丐此刻哭的更痛了，比剛才哭的還要痛。

「你為什麼不讓驗屍？」白簌好奇的問，「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爺爺的死因嗎？」

「我想知道，但是你們不可以動我爺爺的身體，我爺爺都已經死了，他生前都沒過過好日子，他死了你們就讓他安心的走吧。」小乞丐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掉，哭的人心疼，哭的人心碎。

白簌雖然還不明白驗屍和『讓他安心的走』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但是看到小乞丐哭的這麼痛，她心裡也十分難過，似乎自己的眼淚也要跟著流了下來。

白簌嘴巴撇了撇，覺得小乞丐哭的太可憐了，忍不住上前替小乞丐擦了擦淚。

「你快別哭了，我們不驗屍了，不驗了。」

小乞丐的個子要比白簌矮一些，看上去應該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於是白簌主動彎了彎身子，溫柔的對小乞丐道：「你快別哭了，真的會把眼睛哭壞的，你的眼睛這麼好看，哭壞了就不好了。」

小乞丐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是大大的杏核眼，和白簌的眼睛一樣的清澈透明。彷彿世間的一切映襯在他的眼睛當中，都能夠清晰地顯示出原本的模樣。

而這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含著的是無盡的淚水和憂傷。

「你不要碰我！」小乞丐被溫柔的白簌蠱惑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眼前的人還是殺人兇手，一把推開了白簌。

白簌原本是彎著腰的，突然一推腳下不穩，連忙退了好幾步，幸虧紅欒眼疾手快的伸手撐了白簌一把。

這一撐正好碰在了白簌剛剛挨打的背上，白簌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沒事兒吧！」紅欒擔憂的問。

「我沒事兒。」白簌依舊非常心疼眼前的小小少年。

「你這小乞丐怎麼回事？我妹妹明明是在幫著你說話，你怎麼還推她呢。」紅欒嚴厲的對小乞丐道。

「你們還都是殺人兇手！」小乞丐吼著。

「你這小孩兒長不長眼，你看看我們倆，再看看你爺爺，我們有什麼理由要殺你爺爺？」紅欒簡直是服了眼前的小乞丐，氣的不得了。

「都給我閉嘴，你們一個兩個三個的，眼裡還有沒有本官。」縣太爺也快要被氣瘋了，他再次狠狠地拍了拍驚堂木，激動地直接站在了椅子上，掐著腰，沖底下吵成一片的人大喊。

這下子大家果然都靜了下來，但也只是靜了片刻，白簌開口了。

「能不能不解剖屍體？」白簌問。

「那你有其他辦法證明你們的清白？」縣太爺問。

「沒有，但是解剖了屍體，老爺爺就不完整了。」白簌依舊在爭取。

紅欒在一旁為白簌的心軟嘆了一口氣，已經開始在心裡琢磨著，怎麼才能既不傷害身體，又能擺脫嫌疑。

她們這邊還沒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邊仵作就已經被人帶了過來。

小乞丐死死的護在老乞丐的身前，怎麼都不肯讓開，怎麼都不讓仵作近身。

「來人，把他給本官拉開。」縣太爺實在是受不了的，直接指揮了一旁的兩個捕快。

兩個捕快左邊架著一個胳膊，右邊架著一個胳膊，直接把小乞丐給架開了，小乞丐只能用腳撲騰。

「你們不要傷害我爺爺！」小乞丐哭的撕心裂肺。

白簌把眼眶紅了紅，想上去安撫小乞丐，紅欒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先別過去。」

白簌只能聽話的點了點頭。

仵作對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了，很多死者的家屬都不希望傷害死者的身體。所以他沒有衝動的直接用刀。

而是先扒開了老乞丐的衣裳，仔細的按壓了一下老乞丐的肚子。

「他生前吃過東西？」仵作問。

「對。他之前好像餓了很久，我們看他可憐，就買了十個包子和粥。」紅欒道。

仵作點了點頭，再次用手按壓著老乞丐身體的各個部位，又掰開了他的嘴巴看了看。

「十個包子都吃完了嗎？粥也都喝了嗎？」仵作問。

白簌仔細的想了想：「他吃了八個包子，一碗粥只喝了一半，然後突然身子一直，就死了。」

「他是被撐死的。」仵作這一句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水面上里扔了一顆驚雷，頓時炸的水面水花四濺。

「他是被撐死的！」

「原來是被撐死的！」

「不用解剖屍體了嗎？太好了！」

「我爺爺怎麼可能是被撐死的！」

仵作解釋：「死者前幾天一直沒有吃過什麼東西，胃已經餓的非常小。又突然吃了八個包子，喝了半碗粥，半碗粥下去直接把包子泡大了，這下子就更一發不可收拾，所以直接給撐死了。看死者脹起的腹部的面積，可以判斷胃是直接被撐炸的。」

仵作頓了頓，又接著解釋：「一般而言，就算只是吃撐了，胃也會非常的難受。而據這位姑娘所言，死者只是突然直起了身子，然後就沒了呼吸。由此可以判斷，死者當時已經非常撐，他只是想坐直一些，好給胃留出更大的空間，卻沒想到胃一下子受到了擠壓，瞬間破裂。」

「爺爺！」小乞丐這下徹底相信了，他直接撲到了老乞丐的身上。

老乞丐的肚子果真是大面積的凸起，並不是只有胃的那一小面積凸起。

「爺爺，都怪我沒用，我沒有討到吃的，讓你餓了那麼久。爺爺。」小乞丐的眼淚好像是永遠流不盡的。

白簌菜也忍不住了，跑到了小乞丐身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紅欒這下也沒再阻攔，也開始覺得眼前的小孩兒有些可憐。

縣太爺沒空去，可憐眼前的小孩兒，只覺得這樁案子辦完了，輕鬆了，總算可以休息了。更是在心裡誇了一下自己，自己果真是個清明聰明又公正的好官，這案子破的快呀！都得有賴於自己領導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