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從來沒有愛過

舒雨微吸了吸鼻子，眼角又有兩滴清淚掉在枕頭上，她偏過頭，看向一旁的小悠。

小悠有些發憷，主要是它也摸不清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想法，自穿書系統出現以來，宿主如雲，也不是沒有半途跟系統反著乾的例子。

「宿……宿主，我覺得就是，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才好……」

「那就逃吧。」

舒雨微的眸光晦暗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許久，眼中的那股堅定才再次浮出。見狀，小悠不免心安許多。

屋子被九翊派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舒雨微根本沒辦法出去，何況出了屋子以後還要出院子，再到前院，最後才能出府，這途中路線曲折，遠要比在晏府時還麻煩，更何況現在晏謫江還對她嚴防死守，就算是易容也不一定能過去。

無論如何，得選在晏謫江不在府上的日子。

舒雨微讓小悠逃出去觀察，等了好幾日，才終於等到這一日。聽小悠回來彙報的話，晏謫江應該還是要去看晏長歡，所以一整日都不在府上，但相對的，小悠也發現府上的多了許多守衛，面生，衣裳也都不是府上侍衛的衣裳，應該是晏謫江培養的暗衛。

小悠縮在窗邊悄悄地望著外頭，喃喃道：「宿主，這可咋整。」

舒雨微正坐在桌前，用湯勺攪動著碗里的湯，思緒縹緲。

半晌沒聽到舒雨微回應，小悠扭過頭去看她，見她在發獃，不免疑聲喚道：「宿主？」

「我在聽……」她的雙眼依舊是方才那副發獃樣，沉默半晌，才緩緩道：「不然，試試故伎重施。」

小悠皺著眉頭，腦袋上的葉子繞了兩三圈，狐疑著問道：「宿主的意思難道是……再用一次幾年前的法子？可晏謫江那樣精明，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在晏謫江手裡一定是逃不出去的。」舒雨微將手中的湯勺放下，一字一頓的說：「我只是在賭他，願不願意放我離開。」

小悠一臉詫異：「晏謫江怎麼可能願意？這事兒要是換成晏謫湘還真有幾成把握，可宿主，我們現在面對的人是晏謫江，你這……這不是純屬異想天開嗎？」

舒雨微看向它，問道：「那你說，我應該如何做？」

小悠頭上的草又塌了下來，它弱弱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主意。

舒雨微一攤手，一副擺爛樣：「你看，你也明白想從他手裡逃跑是件不可能的事。」

說完，她的眼皮微垂下來，「我之所以敢賭，是因為我有預感，只要我想離開的態度足夠堅決，他一定會放我走。」

於是，從第二日起，舒雨微再沒有動過一次筷子，逼得晏謫江不得不來見她。

但人既然是逼來的，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臉色給她。就算兩人鬧彆扭，下人們也還是不敢跟舒雨微叫囂，可晏謫江不一樣，他來的時候讓下人將飯菜一併端過來，待屋裡就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他幾步過去就將床上的舒雨微強行拽了下來。

舒雨微的力氣本來就小，加上又是幾天沒吃飯，自然是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只能任由他拖到桌前。

但她依舊倔強的不肯吃一口飯，晏謫江沒有耐心，端起一碗依舊被放溫的粥，捏著她的臉就強行灌了進去，舒雨微被嗆得直咳嗽，來不及咽下去的米粥從嘴角兩側滑出，晏謫江拿著碗的手頓了一下，終究是於心不忍，將碗又放回了桌上。

舒雨微身體虛弱，咳了兩聲就直接向前倒去，被晏謫江抱在懷裡，咳嗽聲不斷。

晏謫江眉宇微皺，縱然沒有看著她，可眼中的心疼卻難以遮掩。

懷裡的人連咳嗽的有氣無力的，聽得他心裡一陣難受，許久許久，待她漸漸平靜下來，晏謫江才低低地出了聲。

「舒雨微……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讓我走。」

她渾身沒有氣力，說話蔫蔫的，但語氣卻格外堅定。

晏謫江眼中的情緒複雜，咬牙道：「倘若我就是不肯放你走呢？」

「那我就逃，一直逃到你肯放棄的那一天。」

「不會有那一天的。」晏謫江捏著她衣裳的手倏然收緊，「舒雨微，我說過了，我要你這輩子都只能待在我身邊，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面前。」

他死死地抱著懷裡的女子，生怕鬆開一下，人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來人！」

門外的人聞聲進來，沒等上前，晏謫江就已經下達了命令：「將夫人帶到刑屋，鎖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見她。」

舒雨微餓了好幾日，當下頭昏目眩，根本沒有聽清晏謫江說的什麼話，就突然昏了過去。

晏謫江正要將舒雨微交給若歆時，卻發現她雙目緊閉，嘴唇泛白，沒有一點血色，把過脈之後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他將人又一手摟回到懷中，另一隻手端起桌上的粥碗遞給若歆，用綉帕擦乾淨她臉上的粥漬，才拿起碗里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她，又好耐心地在每喂進去一口以後，手指向下輕撫食道，幫助她咽下。

直到兩隻碗都見了底，他才終於停手。

可當他準備將懷裡的人交給若歆的時候，卻又猶豫了下來。他的視線落在舒雨微胳膊上的那幾道刀傷上，那是他親眼見她自己划傷去的。

「你叫我好好對你，不要再傷害你，你卻自己傷害你自己。」

她這麼做為了什麼，從她事後跑子府就能看得出來。

「帶她去吧。」

他終是將懷裡的人送到若歆手裡，臨了卻又補了一句：「鎖她的鏈子記得在內圈多墊幾層棉布……別傷了她。」

若歆看看舒雨微，又看看晏謫江，終是長嘆一口氣，扶著手中的人離開屋子。

舒雨微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腳似乎都被什麼東西給束縛住了，不過似乎並不是很硬，但她現在什麼都看不見，便也不敢輕舉妄動。

唯一值得慶幸的，可能就是她是躺著的，不是坐著或者站著。

【舒雨微：小悠，我現在是在哪？】

【小悠：宿主，你可算是醒了……我就說你這法子行不通，你這非但沒逃出來，反而被晏謫江整到刑房裡來了，你現在雙手雙腳都被綁住了，更沒指望能逃走了。】

舒雨微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在潛意識裡打開了積分商店。

她隨手劃了划，終於看到了自己能用到的東西——恐懼噴霧。她點開說明，上面大概是說，被這種噴霧噴了之後，眼前會出現自己特別害怕的事物，本來是可以用作逃跑的，但眼下舒雨微卻有了別的想法。

她讓小悠兌換了這個東西，然後趁機顯形在她的衣領里，對她噴了這個噴霧。

過往的一些令她產生懼怕的事物霎時映入眼帘，舒雨微想掙扎著逃走，卻因為被束縛動彈不得，恐懼一波接著一波，嚇得她臉色一度慘白。

沒過多久，晏謫江就聞訊趕來了。

他揮手支走了下人，看著面前的女孩，正要上手替她解開眼睛上的黑布時，床上的人卻突然出了聲。

「晏謫江……放我走，好嗎？」

他的手一頓，回答依舊堅決：「不行。」

「我早就不想待在你身邊了，強求我留下，又有什麼意義呢？」她說的冷淡，不帶一絲感情。

晏謫江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目光一度複雜，說不清也道不明。

「舒雨微，你真的就一點也感覺不到……我對你的愛嗎？你是沒有心嗎？」

「可我不愛你。」她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可怕：「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晏謫江的瞳孔微顫，他甚至有些錯愕：「……我不信。」

「如果不是愛，那你告訴我，你待在我身邊的這八年光陰里，我們之間的一切，都是什麼？」

「是你要我陪著你的，晏謫江，你從來也沒有問過我的意願，你沒有一次問過我，到底願不願意待在你身邊。如果你覺得，我願意拿命來救你是因為我心裡有你，那你真是大錯特錯了，我只是擔心在你死後，陛下會找我的麻煩，憶蘭的命也不過是我算計里的一個環節。若算是我算計錯了，我也不會用我的命救你，我本來就是演戲給你們看得。」

舒雨微的眼前漆黑一片，但她依舊能精準無誤地找到晏謫江的位置，她偏過頭對著他，語氣很冷靜：「晏謫江，如果不是因為害怕你隨時就能殺了我，我根本不會在你身上浪費一分一秒。」

晏謫江整個人愣在那，但很快，他的目光又暗沉下來。

伸手掐住舒雨微的脖子，他的聲音一度冷冽：「那你是要走，還是要死？」

「我要走。」舒雨微毫不猶豫：「我不想再在你身邊浪費一分一秒，晏謫江，如果你是真的愛我，那就請你放我……」

她話還沒說完，嘴唇突然被人死死地咬住，禁錮著她再難說出一句話。

「舒雨微，即便沒有愛，我一樣不會放你離開，就算是一輩子把你囚禁在這，我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