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還姓

這日練功完畢，林濱吃過午飯獨自一人來到了仙居閣的頂樓中。

這個頂樓是一個不起眼的頂層，並不接待客人，是周清芳後來命人加蓋的，在這可以俯瞰整個仙居閣的全部狀況。

仙居閣畢竟是青樓，裡面有太多**的交易，所以周清芳這些年是禁止倩玉和林濱進出樓內的，想要出門也必須從後院的側門出去。不過等到孩子們日漸長大，周清芳也逐漸放鬆了對他們的管束，林濱可以登上這個頂樓對樓下略做觀望了。

要說林濱的前世也去過很多次這種場所，男女混亂的場面見得多了，相比之下他發覺古代人含蓄不少，甚至青樓並不是後人想的那樣不堪。

周清芳經營的這個青樓，因為樓內煙熏繚繞，加上後來引入不少貌美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能歌善舞，因此這些年在京城成名很快。到了最後普通客人都是進不來了，能來往於樓內的客人都頗有身份，很多人不是大小官員就是江湖豪客，其中還以文人居多，他們中間有的是遊戲人生、笑傲江湖，有的是寄情於紅粉知己，享受溫香軟玉。所以，並不是每一個上青樓的男子都會與姑娘們發生什麼關係的，裡面有很多文人雅士只不過是在那裡坐一坐，喝幾杯茶，吃幾塊點心，談談心，或是聽姑娘唱幾段小曲。而另外一些則喜歡與姑娘吟詩作畫，喝酒下棋，之後就離開了，並不會怎樣粘著不走的。林濱有時很佩服和讚歎古人的這種節操和禮貌，這些都是後人學不來的。

這時林濱正對著樓下的客流發獃。以前身子還小他未成想過那種事，如今身體早已開始發育，難免又喚起了他體內那種久違的感覺。

「據說古代可是可以三妻四妾的！」望著樓下的鶯鶯燕燕林濱不由自主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要是娘給我說親，我定要挑好多好姑娘！」

正想著，突然樓下一陣琴聲傳來，一下打破了他的思緒。

這時樓下大堂正中央的高台上出現了一名頭戴紅色薄紗，身穿紫衣，懷抱琵琶的女子。

林濱一見到這名女子就兩眼發出光來。因為他知道這是靈霄姑娘出場了。

靈霄姑娘是仙居閣的頭牌，但有關仙居閣的事周清芳很少提及，所以林濱也不知曉這位靈霄姑娘的具體身世，只知道她是周清芳花重金買來的丫頭，撫得一手好琴，每每到她出場，樓上樓下都會坐滿了客人，安靜地聽她彈琴。

靈霄姑娘的容貌甚少有人見到，每次出來都帶著紅紗。據說只有幾位地位超然的貴客見過幾次，傳出來說是人間仙子。

人間仙子是什麼模樣林濱不知道，但料想一定美得不可方物。而且他每次聽到靈霄姑娘的琴聲，都有一種超凡脫俗之感，彷彿聽到琴聲自己也純潔無瑕一般，心中頓時空明，那些七七八八地雜念都統統沒有了。

林濱盯著靈霄的面紗，仔細聽完一曲，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腰間摸出了那枚奇怪的玉符。

「這黃月英和靈霄姑娘很像，也是戴著面紗呢！莫非她也是一位超凡的女子？」林濱沒由來的想到。

有關三國的歷史，林濱前世沒有認真讀過，只是在來到這個世間之後，他才翻了翻那時的史書。要說古代重男輕女，史書上有關女性的記載還真的很少。所以有關黃月英的描述也很罕見。只說她常年戴著面紗，無人知道她的樣貌。有的人說很醜，又有的人說美，但這些其實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曾是三國時代著名謀士諸葛亮的妻子。

諸葛亮林濱就熟悉多了，什麼三顧茅廬，什麼火燒赤壁借東風，還有曾經讓年少的蕭易風背得頭昏腦脹的出師表也是這貨寫的。

「這玉符沒事將人家老婆畫出來是什麼意思？」林濱捏著玉符暗暗地道。

不過自從黃月英的頭像出現之後，林濱的木相提升飛快，想必這木相和黃月英定有超然的關係，因為據傳諸葛亮發明的木牛流馬就是從黃月英傳授的技巧中發展而來的。不僅如此，黃月英還發明創造了很多木人、木虎、木狗等木製品，可謂與「木」結緣，林濱想也許這就是她能提升木相的原因吧。

而對於玉符，這幾年林濱一直在研究其中玄機。他想到玉符還有兩個面，是否還能再出現其它什麼的人像呢？現在老婆出現了，那是否以後老公諸葛亮也會出現呢，而諸葛亮是否又能提升其它什麼相性？一團團的疑問像迷霧一樣籠罩著林濱，於是他曾再將相力注入玉符中，可那玉符卻不再有任何反應了，猶如頑石一塊。這其中的奧妙林濱最後想破了腦袋也不得其解。

「也許時機未到吧！」他暗暗地猜到。

正當他想得出神，忽然身後有人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回頭才發現是露月來叫自己了。

「少爺，夫人請你著裝外出。」露月淡淡地道。

外出？林濱頗為驚異，想著這麼多年因為那鍾家的關係母親都不輕易讓他出門，只有逢年過節才可以出去溜達一下，而且還是在晚上，今天怎麼大白天就也能出門了。

但驚奇歸驚奇，林濱還是匆匆下了樓。

約一炷香功夫后，周清芳領著林濱和林倩玉從仙居閣後門出了去。

「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馬車上倩玉興奮地問母親道。

這些年倩玉也和林濱一樣被禁足在仙居閣後院中，如今都長成二十二歲的大姑娘了還從未出過門，今日見母親破天荒地允許出遊，也和林濱一樣又驚又喜。

周清芳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嘴角帶笑地道：「想當年為了躲避那鍾家眼線我們才躲藏數年。不過老天有眼，這七年京城局勢變化很大。鍾家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我們也算可以解脫了。」

林濱和倩玉對看一眼，倩玉道：「娘，何以見得？」

周清芳道：「娘好歹也是仙居閣的主人，這京城內的風吹草動娘也是知道的。聽說皇帝那兩卿家發展勢頭比以前更盛，禮部的侍郎也被換成了蔣家的人，整日和那鍾啟明對著干，如今要不是皇帝還在死命保住鍾啟明，恐怕他尚書之位早就易主了。而京城大小官員也聞風做牆頭草，隨著董蔣兩邊站，那鍾啟明的手下幾乎盡數跑光，如今在京城他是很難再造次了。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再躲躲藏藏。今日娘要帶你們去大圓寺遊玩一番，順便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們說。」

重要的事情？林濱二人追問母親是何事，但周清芳只是笑而不語說一定要到了寺院再說。

大圓寺是江陽城內最大的寺院，坐落在江陽城外的雲霧山上。這座寺院可和松陽那騙人的無量寺不同，這是貨真價實的寺廟，據說有著百年歷史，裡面都是得道的高僧。

未到山腳，先聞鐘聲。車子終於停到那寺院門口，林濱整了整衣服剛跳下來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今天是個好日子，陽光明媚，所以來求佛參拜的人不計其數，只見那通向寺院百米之長的階梯，都被前來參佛的人們像螞蟻一樣擠滿了。

幾人下了車就歲人流而上，費了好大的功夫才來到這山上的寺院門口。

似乎早就約好，進入寺院後來到大雄寶殿口，周清芳對一位接引的小沙彌說明了來意后，那沙彌就帶著幾人穿過了熙熙攘攘的寶殿登上雲霧山後面的另一座高峰，來到了大圓寺的祖師殿外。

「各位施主請留步。」小沙彌先是叫停了幾人，獨自進入了殿內，半晌才出來，「方丈已經在內等候，各位施主請進吧。」

幾人告別了小沙彌，進入了祖師殿內。

大圓寺是佛寺，這祖師殿是供奉禪宗祖師的地方，要說拜佛在前面大雄寶殿內就可以，為何一定要來這祖師殿呢？

林濱望著殿內幾尊佛像正出神，突然身後一句「阿彌陀佛，讓幾位施主久等了。」的話語傳來，回頭才發現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人已經站在了幾人後面。

此人是何時來的？

周清芳一見那老僧，立刻行了一禮道：「慧凈方丈。」

林濱兩人不敢怠慢，連忙跟著動作。

慧凈方丈據聞是大圓寺第三十五代住持，如今已經年過百歲，慈眉善目，兩條花白的長眉惹眼地垂掛在眼角，此刻猶如髮辮一般在空中飄蕩。

倩玉在佛教重地不敢調皮，看了看方丈對母親柔聲說：「娘，何事如此重要竟然要請到方丈？」

周清芳終於開口說道：「今日叫你們姐弟倆到此，娘是要在慧凈方丈的主持以及佛祖們的見證下給你們宣布一件事。其實本來這應該由你們父親親自告訴你們的，只可惜他不在了……娘只好代為他執行。」

周清芳命露月點燃幾株香分給林濱和林倩玉道：「我要你們改姓！」

兩人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母親此行竟然是這個目的。

自古以來有著「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說法，可見姓氏對一個人的重要性非同小可。一般改姓除非是皇帝賜姓或者是為了避禍才要修改。如今皇帝賜姓自然是不可能，唯有避禍的緣故。可母親不是說鍾家已經大不如前了嗎，為何還要避禍呢？

周清芳見兩兄妹疑惑的模樣，笑道：「不必大驚小怪。要說改姓其實並不恰當，應該說是給你們認主歸宗，還姓才對。」接著娓娓說出了實情。

原來在一百多年前在還是楚朝的時候，當朝相國是一個叫李玄的人。後來楚朝初代楚武帝駕崩后，楚宣帝即位。但就在這時楚國開始分裂。楚宣帝在王位上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被趕下來殺了頭，他手下的一干官員也被盡數株連招來殺身之禍，但唯獨這個相國不知所蹤。為了杜絕後患，當時的秦、趙、陳三國曾發動大小官員，也號召了很多江湖人士尋找此人下落，最後甚至不惜重金懸賞此人頭顱，但卻都沒有結果。從此此人何去何從幾乎成為了一個不解的謎。

周清芳說道：「娘嫁給你們父親之後，有一次偷看了林家的族譜。娘發現你們的祖宗竟然就是那個李玄。後來詢問你們父親才知道，原來李玄失蹤之後先是躲到了最南邊的十萬大山之中，躲了近十年才出來，所以無人知曉他的行蹤。後來他回到國內，為怕暴露自己身份，他就將那『李』字上下拆成了兩半，分別給了他的兩個兒子。『木』字再加一個『木』字變成『林』給了他的大兒子，叫林明；『子』字加上一個『小』字，給了他的小兒子，成『孫』，取名孫政。之後林明有個兒子，就是你們爺爺林江華。而孫政只有個女兒，就是孫國大人的母親，孫江月那老太婆。所以你們現在該明白，其實不光是林家，那東線大營副將軍孫國，也是這李玄的子孫。只不過這事甚為機密，族譜上也未寫明，只是口頭相傳，所以是只有兩家宗主才知曉的絕密事情。」

林濱和倩玉聽罷都更為吃驚了。林濱心道，難怪那孫家老太婆管母親叫侄媳，原來是有這麼層關係。可轉念一想，那我們不是和孫家是親戚了嗎？

倩玉這時問道：「可是娘為何將此事告訴我們，我們不是林家宗主啊。」說完還斜了一眼那慧凈方丈，心說而且還有外人在。

周清芳自然知道倩玉的顧慮，道：「此事都過去上百年了，那追殺李玄的前朝皇帝陳靖王早已經成為埋地枯骨，林家又何須再忌諱呢？如今我們來到這京城已有七個年頭，你們也已經不小了，不可能一輩子窩在那仙居閣內。娘覺得這是出頭之日，就徹底改頭換面吧。所以請求了的慧凈方丈，讓他來主持這個認主儀式。」

慧凈方丈點頭道：「阿彌陀佛。兩位施主，認主歸宗，天經地義。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既然那李姓是自己祖姓，那改回來也是自然了，兩人沒有任何意見，接過了露月遞過來的清香，就跪了下來。

本來這個認主應該要在列祖列宗的靈位前舉行才對的。可七年前他們行走匆忙，那還有祖宗靈位，周清芳只好選擇這祖師殿，求佛教祖師見證。

儀式並不複雜，片刻之後就完畢了。從此林濱變成了李濱，林倩玉變成了李倩玉。

正當周清芳拿出幾錠銀子作為香火錢打算酬謝方丈之後離開時，先前引路的那個小沙彌又匆匆跑了進來對慧凈方丈和幾人阿彌陀佛一句后說道：「各位施主請留步。方丈，玄凈師叔說想要見這位男施主。」說著指了指李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