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妖域之行

「妖族？」

歸元劍宗的弟子們懵了。

那些平日里和藹可親的百姓們，竟然都是妖族？

而他們，則跟妖族有了牽扯……

陳安身後，曲如意看著眾人的表情，臉色黯淡。

她就知道，要想讓妖族堂堂正正在人族中生活，幾乎是不可能的，妖吃人，幾乎是所有人和妖公認的事實。

但陳安並不這麼認為。

人與妖要想和平共處，雖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但絕對會有辦法達到。

一方面得加強人、妖兩族的思想教育工作。

另一方面就得建立起一個執法機構，用鐵血的手段約束人、妖兩族。

等兩族心底都接納對方時，才有可能讓人、妖兩族和平共處。

「沒錯，他們來自青丘，各位心中多少應該明白，青丘一族一向與世無爭，不少人妖相戀的故事都是發生在他們身上。

比如——《我的狐仙姐姐》。

但人族呢，乾元皇朝在幾年前大肆屠殺狐族，萬物有靈，更何況是妖，他們為的是什麼？你們或許認為是人妖殊途，乾元皇朝是在為民除害，但我要告訴你們，不是！

乾元皇朝滅青丘一族，根本原因不過是因為當初的太子不喜妖族罷了。」

「可是，妖族也害了不少人啊！」

陳安點了點頭：「沒錯，妖族的確是害了不少人，但這幾個月來，你可曾見過歸元劍宗有人被妖族所害？」

眾弟子搖搖頭。

「所以，任何有智慧的種族，只要加以約束，都不會出現你們的心中所想的問題。」

陳安指著遠處無妄之森的方向：「各位想必也知道了，一尊九尾妖狐出現在了戰場，將侵入蜀州的數萬妖族帶去了無妄之森。

若是它沒出現，蜀州會是怎樣？

會因為這突然出現的妖族變成一片屍山血海！」

「這也可能是妖族在演戲呢？」

還是有人並不信任妖族。

陳安笑著點了點頭：「諸位，他們混入人群中，拋去妖族的身份以人族身份活著，還得遵從人族的律法，即便是演戲又如何？

如果真是妖族的演戲，那我們就讓這場戲一直演下去。

人生，本就是一場戲。」

眾人沉默著，誰也沒去附和陳安的話。

「算了吧！」

曲如意低聲說道：「讓妖族在無妄之森生活就行了，他們是不會接納妖族的。」

陳安搖了搖頭，大腦急速運轉著。

生靈都是有感情的，陳安不信這些傢伙對相處了幾個月的狐族沒有絲毫感情，這些弟子們可沒少與村子里的妖族接觸。

「將你族人們都帶過來。」

曲如意愣了愣，但還是按陳安說的將族人都喊到了歸元劍宗廣場。

狐族的人群中，不少人都是比較老態的族人，他們此時臉色黯淡，顯然也是知曉歸元劍宗的弟子們對他們的態度不太美好。

「各位，他們現在就站在了你們面前，若是我不說，可有人覺得他們是吃人的妖？」

不等歸元劍宗的弟子們回話，狐族這邊就有人惶恐道：「大人，咱們可從未吃人！」

陳安笑了笑，接著道：「看吧，說到吃人，他們比你們還緊張。」

頓了頓，陳安隨手指著妖族中的一位大娘：「蘇大娘各位應該都熟悉吧，在場的人不少人都拿過蘇大娘家的雞蛋，她有要過你們一分錢嗎？」

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陳安又指著一位滿身虯肉的中年漢子。

「王哥的鍛造技術比起劍宗內部的師傅還要高明，王琪，你手中的靈劍就是他給你修理的吧？」

王琪見自己被點名，頗為尷尬。

她也是偶然見到這與她同姓的大哥鍛造技藝了得，就讓他幫了個小忙，卻沒想到這種事都被陳安知道了。

「還有些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經常去村子里『幫忙』。」

「幫忙」二字被陳安著重點了出來。

不少年輕的弟子亦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試問，他們這樣的妖族，是否有資格和你們同處一片藍天？」

「大師兄，人有好壞，妖也一樣，他們或許是好妖，但妖族中他們這樣的也沒多少啊……」

「所以善良的妖少了，你們就一棍子打死？」

「……」

陳安耐心的回答著每一個問題，當然，很多答案都有在杠的嫌疑，卻又能成功將弟子們繞進去。

不過，弟子中反對的聲音卻越來越少了。

陳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人心同樣如此，只要打開閥門，他們就會逐漸接受妖族。

而人又是從眾的。

歸元劍宗會影響青風縣，青風縣再向周邊輻射出去……

過不了多久，所有人心中對妖族的排斥都會削弱。

弟子們接受了狐族繼續在宗門範圍內生活，對比狐族的人也歡呼起來。

他們邀請弟子們去做客。

但弟子們顯然還沒緩過神來，拒絕了他們。

陳安笑了笑，對狐族的人道：「各位，不如留下，今晚在歸元劍宗舉辦個【人妖故事會】。」

「人妖故事會？」

陳安點頭道：「沒錯，人妖故事會，等到了晚上各位就知道了。」

入夜。

陳安親自安排狐族族人與弟子們交叉入座。

礙於陳安的權威，即便非常彆扭，弟子們也不得不屈服著與眾妖坐在一起。

桌上，擺滿了各色美食，但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些美食上面。

他們都在等著陳安的下文。

陳安也沒兜圈子，讓訓練了一下午的幾個狐族少女走上台前。

第一個狐族少女有些膽怯。

不過就是這種膽怯，讓弟子們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甚至有人還鼓勵道：

「別怕，有什麼話大膽說出來。」

那狐族少女這才勇敢開口：

「大家好，我叫……胡離……」

除了狐族人和陳安，沒人知道胡離的膽怯全是偽裝。

「我今天要給大家講一個名為《田螺姑娘》的故事。」

……

故事講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這還沒完，相繼又有幾個狐族少女分別講了一個故事。

無他。

都是人妖之間可歌可泣的故事。

當然，為了全方位覆蓋受眾，男人女妖或是男妖女人都有。

不僅僅是愛情故事，還有不少感人肺腑的親情、友情！

總之，陳安將能想到的故事全部搬了出來。

就連《葫蘆娃救爺爺》這種善良妖怪聯合人類與邪惡妖怪做鬥爭的故事也被他搬了出來。

事後。

歸元劍宗的弟子們早已和一旁的妖族喝上了。

「讓人將這些故事匯總成冊，每天在所有安怡樓中講出來……

再安排人刊印出來……

還有，妖族與人族的事情事關重大，讓寧老盯著點……」

當陳安在安排後續的事情時，曲如意找到了他：

「你哪裡聽來的這些故事？」

陳安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編的。」

反正這個世界也沒人知道是不是他編的，能在喜歡的姑娘面前裝逼，何樂而不為。

曲如意並不在意他說的是真是假。

「謝謝！」

狐族能在這裡立足，都是陳安的功勞。

「不客氣！」

陳安回道：「明日你與我一同去無妄之森……那些北方來的妖族需要妥善安置才行。」

「嗯。」

曲如意點了點頭。

「我在後山親手建了座木屋，咱們去那裡喝一杯吧……」

陳安詫異的扭過頭。

半晌過後，陳安一把將曲如意拉去了後山。

「你這……

倒還挺別緻的。」

翌日。

兩人早早向無妄之森飛去，不多時就見到了等候在此的狐王。

「老祖！」

曲如意恭敬的叫了聲。

「前輩。」

陳安笑著做了做樣子。

胡言對曲如意笑了笑，但面對陳安時卻瞬間變了臉色。

「下次有事麻煩先提前知會我一聲……」

戰場上的是，其實是陳安單方面將他召喚了過去。

所以一開始對付鷹王的時候他就下了重手。

這裡面多少是有些對陳安的怨氣。

「下次一定！」

陳安笑道：「說正事，蜀州的人口大多聚集在錦城一代的平原之上。

所以我打算將妖族安頓在蜀州西南毗鄰無妄之森的一帶。」

胡言無所謂的攤手道：「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就行。

倒是那隻雞崽子，你不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解決……」

堂堂鷹王，竟然有被人叫成雞崽子的一天。

陳安無奈道：「吳妄是必須要救回來的！

這次還得麻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北方妖域。」

狐王看了眼曲如意。

「她也去？」

陳安搖了搖頭：「她要安頓這些妖族，就我倆去。」

「不行！」

狐王道：「這群妖族不可信。」

「老祖，您放心吧，他們奈何不了我！」曲如意自通道。

但狐王卻絲毫不給她商量的餘地：

「你是我狐族的未來，但現在也才元嬰期，這太危險了！

陳安，是你要收容他們，就讓你的人來，別讓如意以身犯險。」

「她就是我的人。」

見狐王眼神兇惡起來，陳安這才說到：「放心，我會讓寧雲前輩出面！」

曲如意出面，不過是陳安決定她身為妖族好說話一點。

在蜀州各地真正能拍板做決定還得是寧雲。

有他在，沒人能鬧幺蛾子。

「哼！」

狐王冷哼了一聲，讓人將奄奄一息的鷹王抬了上來。

陳安看了一眼哪怕是身受重傷也凶神惡煞的鷹王，轉頭對曲如意道：「人族中肯定會出現一些惡言相向的人，你別在意，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曲如意笑著搖搖頭：「放心，除了你，我誰都不會在意！」

觸不及防下，狐王額頭上的青筋又冒了起來。

枉他這段時間指導曲如意修行了。

「這人也不知什麼好的，身邊好幾個女人還緊趕著往上湊。」

陳安聽后不高興了：「這不正好說明我好么？」

「老祖！」

曲如意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勞煩您保護好陳安。」

「走了！」

狐王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狐族天賦最強的後輩，如今卻一心都系在一個人族身上，這讓他很苦惱。

不過有一點他卻自動忽略了。

這個人族，本質上還是他的主人。

陳安也知道事不宜遲，若是不早點將妖族的事情解決了，乾元皇朝利用妖族做文章的話，蜀州會很被動。

兩人告別了曲如意，帶著鷹王一路向北而去。

此時……

皇都……

逃走的楊將軍正向乾元恆彙報著戰場上的事情。

乾元恆聽后，沉默了一會兒。

「九尾狐？」

青丘狐族幾千年都沒出過九尾妖狐了，可蜀州卻有九尾妖狐現身，這著實超乎了乾元恆的預料。

「對，而去那九尾狐異常強悍，甚至比皇陵中的猙也要令人心悸。

僅僅一爪，妖族中三大妖王的鷹王就受了重傷。

後來……

他似乎帶著妖族大軍向蜀西的無妄之森去了。」

「嗯。」

乾元恆沉吟了片刻，問到：「不管這九尾狐妖從何而來，你們呢？為何會落敗？」

「這……」

楊將軍有些害臊。

因為他們中，除了齊潤之外，都被對方碾壓了……

「這，臣也不明白，為何蜀軍的戰力會如此強悍。

臣觀察過戰場，我方至少得戰死三人，才能換掉蜀軍一人的性命。」

乾元恆面不改色道：「你們呢？三尊渡劫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楊將軍無奈道：「武季突破到了渡劫期，我……不是他的對手。

而那寧雲也不是渡劫中期，而是渡劫後期。

我們見情況不對走得快，但長公主卻被抓住了，齊潤前輩為了救她受了重傷，可惜還是未能救出長公主。」

說完，楊將軍低下了頭。

他倒是不擔心會受到懲罰，只是敗軍之將多少還是有些令人不齒的。

「下去吧！」

乾元恆揮了揮手，整個人看不出息怒。

但楊將軍走後，他坐下的龍椅瞬間粉碎……

隨後，他消失不見……

北方妖域。

狐王帶著鷹王，與陳安大搖大擺的飛往了極北之地的綠洲。

「沒想到這裡還有這樣的綠洲。」

「不過是妖氣養育的罷了！」

狐王隨手捻起一株雜草，「這些植物對妖族有好處，但對人族卻沒什麼用，遠不如靠靈氣生長的靈植。」

陳安細細感應，果真如狐王說的那樣，這些看似鬱鬱蔥蔥的植物對他來說連蜀州的雜草都不如。

並且……

這些植物，沒有絲毫誕生靈智修鍊成妖的可能。

「來了！」

提著鷹王的兩人很快就引起了注意，尤其是陳安人族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