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你們都自由了(全書完)
一瞬間,絕戰尊就回到了曾經的巔峰,看向玄盤的目光都變得淡漠無情。
玄盤大驚,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時宇和絕戰尊突然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但他知道這和時宇綻放的恐怖微笑有關。
無論玄盤如何閃避,時宇都分毫不差地站在他面前三尺處,拿著玉筆對著玄盤隔空描畫。
玉筆離玄盤的身體只有幾寸遠,一道道不可抵擋的銳利筆鋒,從玉筆細長的尖端透出,鐫刻亘古般在玄盤身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此時絕戰尊雖強,但他也不敢立刻擊殺玄盤,將時宇震出天主無波之境。
儘管他毫不懷疑自己可以一擊將玄盤打成星屑,但玄盤會不會死去還真不一定!
萬一玄盤沒死,而時宇又失去了玄奧境界,那想再有此際遇可就難上加難。
於是乎,一場奇怪而沉默的戰鬥持續在馭命戰道。
玄盤在拚命躲避回擊,但他躲不開時宇的追襲,而他的每一次反擊,又會被絕戰尊無聲無息的化解。
這一戰就是數十年,因為時宇腦中的典籍實在太多了,說是浩如煙海都不為過,普通人究其一生,也不能探其九牛一毛。
而時宇要把這一切都烙印在玄盤身上。
玄盤快要瘋了,他早就明白時宇是在他身上寫字,寫得什麼也很清楚。
但他不明白時宇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是把他玄盤當作了學童,要手把手從頭開始教起?
的確是這樣,時宇所寫文章由淺入深,由簡入繁,就像是帶著一個剛踏入學堂的幼童,一步步走下去。
玄盤怒極,好不容易反轉過來的局面,怎麼就能再轉回去?
化身千將尊,一刀劈向時宇,刀才剛拔出來就被筆尖流光切成了碎片。
化身地神主,盡展萬化之體撲向時宇,不但被絕戰尊抵住,還被時宇在額頭刻下一個大大的靜字。
大戰尊,九命龍貓,甚至時宇又看到了虞麓堯!
但所有身影都在筆鋒下破滅,所有法寶都在筆鋒下崩碎,他沒有一個法術能夠順利發出。
時宇始終沉浸在無波之境,歡暢地揮筆急書。
終於,時宇寫完了腦中所有可以憶起的典籍,筆尖停在了玄盤眉心處。
玄盤心中一松就要悍然反擊,絕戰尊也趁著還未跌落巔峰舉起了雙戟。
但隨即,時宇的手又動了,掛在他嘴角的微笑全然消失,變成了時而大笑,時而悲傷。
口中發出連綿長嘯,時而高亢,時而低沉。
玄盤真瘋了,時宇竟然開始寫一部他自己的自傳,從他記事那一天開始的點點滴滴,都化作筆下流光刻在了玄盤身上。
絕戰尊同樣看出時宇在寫什麼,他輕鬆地單臂持戟,有一下沒一下打落玄盤悲愴地反擊,細細看著時宇曾經的一切。
一晃又是數百年過去,這比時宇寫盡心中典籍用去的時間更多。
當垂死的馭命圖自己開始崩解,發出啪啪輕響的時候,時宇的筆也恰好落在了最後一點上。
輕輕刺進了玄盤的額頭。
玄盤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這本該毀天滅地打爛馭命天的一戰,竟然在時宇筆耕不輟下走到了終點。
玄盤終於體會到了時宇曾經的絕望,他知道下一刻就將迎來徹底的死亡。
突然間,絕戰尊和玄盤都呆住了。
隨著時宇的停筆,寂靜無聲的雄城開始崩塌。
無數不可匹敵的力量縱橫交錯在這方天地。
時宇奮筆疾書時,埋進虛空的力量全部綻放!
舊城剛毀,新城又立,無數重重疊疊的雄城轟然崩滅。
更讓他們驚駭的是,每一座雄城崩滅,就會有一個大界出現在馭命戰道。
時宇、絕戰尊,還有玄盤,就像是站在繁華街頭的看客。
看著一個又一個世界出現在自己面前,身邊無數樓宇殿堂重合一處。
但極其詭異,所有生活在大界中的人們,似乎根本察覺不到其他世界的存在。
依然從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時宇笑笑,他伸指輕點面前走過的人影,嘆道:「原來,所有世界,所有人都在這裡啊!我們只是在按照馭命天主的編纂的世界和故事生存。他就是用這支筆,寫下了一切,畫下了一切!」
「所有的故事會不斷重演,每一次重演都有人從故事中覺醒。」
「我是,絕戰尊你是,千將尊他們都是!只有掙脫了固有的道路,我們才會是一世的最強者,才會被馭命天主選進馭命戰道!成為他攻伐上界的利器!」
「什麼時間,什麼空間,都只是馭命天主故事裡的描繪!只不過這些描繪可以自行演繹罷了!」
「只有這裡,只有馭命戰道,才是真正存在的世界!」
時宇淡淡一笑,收回了已經戳進玄盤額頭半寸的筆鋒,輕聲對他說道:
「辛苦了!我為筆,你為紙,你已不再是你,你是我烙印一生的碑石。去吧,我不殺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一揮手,玄盤身邊破開了一個銀白色的界門,瘋狂的神力激涌而入。
「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我允許你復仇。」
玄盤艱難地爬動,他的力量早就在對抗滿身筆跡划痕時耗盡,時宇再寫幾年就能把他活活寫死!
手腳並用,玄盤身子才探進界門一半,就聽到門的另一側傳來猖狂大笑:
「天域開了?居然開門了!自尋死路!」
聽到那個笑聲,絕戰尊猛然踏前一步,狠狠將長戟捅了進去。
「啊!靖天戟!絕戰尊你怎麼活了?」
一隻骨爪急速探過界門,猛刺向絕戰尊的胸膛。
於此同時,一隻腳掌狠狠踏下,跺在了玄盤還在匍匐爬行的脊背上。
絕戰尊剛要反擊,卻被時宇伸筆攔住。
「讓我試試。」
時宇伸出一隻手,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他捏住了那探過界門的骨爪,輕輕掰下。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一截白骨落入時宇掌中。
門的另一側立刻響起驚怒大吼:「誰?是誰?」
但喊聲雖大,那個骨爪的主人卻始終沒敢跨過界門。
還把踩在玄盤背上的腳收了回去。
時宇輕輕一踢,將玄盤踢到了門的那一邊,隨手抹去了界門。
扭過頭,時宇對著絕戰尊笑道:「你不用再去找別人抹除天主烙印了。」
絕戰尊定定看著時宇,緩緩點了點頭,「我相信你,烙印已經自動消失。」
「哈哈哈!」時宇大笑,「你還是你,你我當初的約定不變。」
抬起手,時宇從自己額頭抽出一縷印記,徹底掐滅在絕戰尊眼前。
「想不到還有殘留,實力不夠真是什麼事都辦不好。」
絕戰尊目光掃過那消失的印記,又說道:「不礙事,那只是你自己魂中的殘留,不妨礙我分毫。」
「說讓你走,就讓你走,你已不是墨戮,你是絕戰尊!」時宇大笑著拍拍絕戰尊寬厚臂膀。
突然,他又羨慕道:「我真想有你這樣的身板,你看,我是不是太瘦了?」
時宇的調侃笑語,終於讓絕戰尊露出了一絲笑容,「我也想有你的身板,你看我是不是太粗野了。」
「哈哈哈!」雙雙暢快大笑,時宇轉頭去看無數重疊的世界。
「你看!我們生活的世界,只是這些世界的投影!一切其實都在馭命戰道,所謂萬界時空,所謂馭命之地,不過是虛幻的感念罷了。」時宇感慨道。
「你不救么?」絕戰尊問道。
時宇一掌擊出,所有世界灰飛煙滅,變成層層疊疊仿若基石的馭命圖,暴露在了時宇和絕戰尊面前。
「都只不過是紙上人!救他們的意義何在?」
指著無數馭命圖,時宇大聲問道。
絕戰尊無語,一個世界只不過是一張圖的投影,他還想不明白。
「但還是要救,畢竟我也曾是書中人,畫中魂。就讓一切獲得自由吧!」
再一揮手,炎嵐城所有人都出現在了馭命戰道,人人都驚喜異常地看著時宇。
伸手攬住撲來的祝炎嵐,時宇指著腳下無垠鋪展的馭命圖,對眾人說道:
「今天,各位將看到馭命圖的徹底毀滅!自今日起,馭命天將再無馭命圖。」
驚喜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所有人臉上,馭命圖毀滅就意味著死亡。
所有人都以為是時宇大獲全勝要與眾人分享喜悅,哪知得來的卻是死亡預告。
「怕什麼?這傢伙神神經經的,他越這麼說,大夥就越沒事!」
劍開天粗豪的大嗓門適時響起,換來時宇的點頭讚許。
「既然馭命天主不把馭命天當回事,那又何必再讓萬物生靈受困於馭命圖?今日,就讓我助這馭命圖消亡得更徹底,讓每一個生靈都有自由的權力!」
時宇鬆開懷裡的祝炎嵐,兩掌平伸掌心向下。
無邊無際層層疊疊的馭命圖,突然變成薄薄一張,接著從中飛出無數尖叫的身影。
驚得炎嵐城眾人以為冥獄炸裂,所有怨魂都跑了出來。
更讓眾人恐懼的是,其中還有他們的身影躥出,和自己迅速合為一體
眾人都是一驚,卻又感到心頭無比輕鬆,彷彿此刻的自己,才是完整的自己。
緊接著,那無數身影落入了時宇的天域,茫然地看向四周。
「自由了,你們都自由了!在新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時宇大喝,抓起大片空白的殘圖,雙臂狂舞撕成虛無。
拍拍手,時宇笑道:
「諸位,不是想去上界看看么?一起走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