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招賢
及至1885年春,受倒賬風波的影響上海市面開始衰落,因受債主催逼,這些人不得不以股票向企業押銀還債。後來,隨著市面一日壞一日,押票者無力取贖,所押股票歸企業承受,遂使企業資本減縮不少。而一般商民也因對時局的疑懼,多考慮撤回股本。所有這些,給洋務民用企業的經營帶來了嚴重的困難。如在上海機器織布局,到這年六月時織布局的籌建工作不得不停頓,其原本價值百金的股票,市價折減為十餘兩,不僅有股票的人「不勝恨恨」,局外旁觀者也不禁深為之扼腕。
開平煤礦也受到股市驟落的巨大衝擊,出現了「不穩」的現象。乃至最早成立的輪船招商局在這次風潮中也受到了重創,經營困難。其他企業,如天津電報局、金州煤礦、徐州利國驛煤礦、鶴峰銅礦等的募股計劃和生產經營也都受到上海金融風潮的巨大衝擊。
八月十日,劉飛揚一接任了上海縣令就不得不面對著洶湧而來的巨浪。此時的資本主義奉行著市場完全自由的方式,世界各國對經濟基本採取放任自由的政策,實行的是亞當-斯密『自由經濟主義』,用一隻看不見的手即通過市場機制自發作用的調節,各人為追求自己利益所做的選擇,自然而然地會使社會資源獲得最優配置。但劉飛揚的腦里卻深知不受政府控制的市場那就是脫韁的野馬,而且現在這匹就要衝向自己、沖向大清帝國。如果這匹馬不能被控制住的話,那在它狂奔的衝擊下自己很可能被它撞的粉身碎骨,洋務運動初見起色的工業、貿易也將損失慘重,最重要的是新經濟、新工業、新技術和剛開放的視野也可能被它所擠壓破滅或被蒙蔽。劉飛揚一聞之情況下令衙門的人馬上調查市場的情況,很快就匯總的情況令他深為震驚。
劉飛揚本身對經濟之道雖略有所知但還不足以應對這場聲勢浩大的經濟風波,而且對於這個時候的拯救經濟的方式還不太懂因此他下令有衙門召集一些在經濟上的有識之士,把他們匯聚在一起集聚才智共同出力。他讓衙門的人去請幾個在上海經濟界有些名聲的留學歸國人員,可這些海外歸來的人是不大看得起朝庭的官員,不願意上衙門來。從衙門裡的人口中得知在上海經濟中從美國留學回來的陳其昌是這些人的領頭的,他自視清高不願於官場中人來往,其現在住在租界內多出入於安琪兒俱樂部。
不得已劉飛揚只好親自去法租界留學生聚集的安琪兒俱樂部,這天他和劉洪恩兩人便裝前往。當兩人一身的大褂進入俱樂部時,裡面的人都詫異的看著他們倆。在這裡的人都是一身的西裝革履哪有穿成劉飛揚他們這樣的人來,一些人蔑視的笑著這兩個不懂規矩的鄉巴佬。
兩人雖也覺得不好意思可既然來了這樣就走就更讓人笑話,只得硬著頭皮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兩杯咖啡,兩人不言語的喝著,眼睛卻四處亂轉搜尋著這那個陳其昌有沒有在此。
俱樂部里人多談著市面的金融浪潮,不少人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其中一個桌子旁圍了很多人可卻都靜靜的只有一人在其中高聲說著。劉飛揚和劉洪恩也摒氣靜聽,只聞道「凡遇議事,先期發貼,屆時眾至,相待如賓,公事未說,先排筵席,更有雅興招妓侍側……杯盤狼藉,主賓歡然,其樂無極.迨至即醉既餉,然後以所議之事出以相示,其實則所議早已擬定,筆之於書,特令眾人略一過目而已,原擬以為可者無人焉否之,原擬以為否者無人焉可之.此一會也,殊屬可有可無,於公司之事絕無裨益,而如此排場,何等熱鬧,以視西人之落落數言議畢而散者,實皆無益之花費,西人公司之所無也。此其一端耳.其餘浮費之多於西人不知凡幾,或開創數月,或張揚半年,問其公司章程若何則茫然竟無以對,如此公司何由能興於?」「西人之集公司也,專志於公司,其股份亦有漲跌之時,而全以公司之盛衰為轉移……中國則不然,一公司甫集,不問其事業成否何如,一鼓作氣,爭投股挂號,俄而號額已滿,欲購不得,則先放盤以求必得,一人增價,步其後者更不乏人,風聲一出,而股票因之而飛漲,還問該公司,則固未曾動手也.其有股份雖已集成,而公司一時未能遽開,或購辦需時,或締造不易,或數月或年余尚無開辦獲利信息。則又恐該公司之或有不妙而急欲推而出之,情願減價以售於人,一人減價則又以為該股份跌矣,遂致減價亦無人承受.又有以此為業從中取利者則又上下其手,稍有不知市面信息之人,無不為所蒙蔽。」
眾人聽了皆道至理之言也,劉飛揚一聽其言甚是有理,如此之上市公司如何能創利於股東,如此之股市早晚必危。雖然自己意識里關於經濟的內容不多,但在現代幾乎所以的人都知道一些基本的經濟常識而這些常識對於一百多年前的人就已經很高深了。
劉飛揚叫來服務生問道:「那發言的人是誰啊?」
服務生一笑說:「那人你都不懂啊,他在上海可是鼎鼎大名的陳其昌先生,現在在上海哪個公司要集股,哪個人要買股票誰不先聽一聽陳先生的話。」說完不屑一顧的轉身離去。
劉飛揚對服務生的態度並不在意,他所關心的是正是自己要找的陳其昌,略想了一會就起身湊進那人堆里,對著陳其昌問道:「先生之言句句在理,可現在上海倒賬不斷,股票暴跌,人心惶惶,不知先生可有什麼解決之道?」
陳其昌聞言抬頭一看,是一個不到二十的青年人,他以為是哪家公子想出言為難他。他也就笑笑說:「如此風波,關係重大,此乃市場所必然行為,世界各國也都有這種情況可沒有一個國家能解決,你說我有什麼辦法。」
劉飛揚笑道:「凡事皆有其解,辦法一定是有的,只是你還沒想到而已。」
陳其昌臉色一變,聽他的語氣是有辦法解決這金融風波了,忙問道:「你難道有辦法解決是風波了?」
劉飛揚恭敬的說:「我是有一些想法,不過還不太成熟還需要請陳先生大才相助。」
陳其昌詫異的問:「你是何人?敢問大名,請公子不吝賜教。」
「小可,上海縣令劉飛揚。」
陳其昌一聽哈哈大笑,好半會才停了笑聲道:「這是我聽說過最好笑的事,什麼時候大清的官員也懂經濟之道了。我知道你想請我到縣衙顧問,可這只是浪費我的時間,什麼事到了你們這些人的手上好事也會變成壞事。趨炎附勢、崇洋媚外你們倒是拿手,跟我說什麼你想解決金融風潮,恕陳某人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