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密會
錢思忍不住吐槽幾句,其他二人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不提這個,王上不在國內,如今南北戰事吃緊,城裡明裡暗裡的眼線不少,不少事還要有個算計。」寒濁雖然上了年紀,但是眼神卻格外清明。
坐在最左邊的庄羽點點頭:「那咱們先商議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吧,王上前幾日託人送來王詔,其中特意指明要二位一起參閱。」
說著寒濁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拿出王詔,二人望過去,片刻之後卻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庄羽臉色最為難看,他不解道:「讓我們儘可能接納東進的難民?可是王上兩月前不是剛剛下了驅逐令嗎?」
「王上沒寫明緣由,想來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近年來囤積的糧食若是供應南北戰事尚且富裕,但是憑空添上百萬張嘴吃飯,那可遠遠不夠。」
庄羽一反之前在淮州任上的態度,提出反對。
「夫子,當初你不是支持接納難民嗎?」
聞言,庄羽反駁道:「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我又不是真書獃子。所謂時也勢也,大將軍那邊這幾日也傳來消息,已經有魔族活動的跡象,想來魔族渡海入侵絕不是空穴來風。」
「況且又剛剛拿回洛州,聽聞雍州那邊又有大軍團集結的動向。這時候再接納難民,光是如何防止瘟疫,如何給他們解決吃喝拉撒等問題就沒有餘力解決。」
錢思被他說得訕訕縮了縮脖子:「反正王詔都來了,咱們總不能抗詔吧?」
庄羽看他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的意思不是說不做,只是要怎麼做?現在的問題很簡單,沒錢沒糧沒人。」
「沒人?」錢思被他弄糊塗了。
「淮州口子一開可就不知百萬難民這麼簡單。這些人魚龍混雜,保不齊鬧事,需要至少十萬左右士兵常駐才能維持秩序。可是國內華族與蠻族軍隊加起來,也不過三十五萬常備軍。」
「其中二十萬在南邊抵禦魔族,這裡絕對動不得,清江邊上公孫康那裡的五萬要防被北岸的水軍,還有十萬在北邊一部分跟隨左丘維鎮守洛州防備龍昂乘虛而入,另一部分在司州作戰。哪有還有士兵可是調?」
錢思想了想道:「那州兵呢?還有五年前抄沒世家大族時收攏的私兵呢?」
這時一直沉默的寒濁開口說話了。
「沒用,楚國原本就偏安一隅,以往軍力一半是王室的正規軍,剩下一半是貴族們手裡的私兵。並不像大乾其他地方一樣,各州均有戰力不俗的州兵。」
「您就說能抽出多少來吧?」
「兩萬。」
「兩萬?」錢思驚掉了下巴:「這三瓜兩棗的夠幹啥?那私兵呢?」
寒濁嘆了口氣:「私兵不是還沒來得及整編,就被奚維全部裁撤了嗎?」
「奶奶滴,照這麼說,哪怕咱們有足夠多的糧食也白搭?」
寒濁與庄羽都點點頭。
庄羽忽然道:「國庫和王上的私庫里的財貨應該還充裕吧,實在不行去別處買糧?」
聽到財貨,錢思就像是斗敗了的公雞,低聲細語道:
「王上離開王城前,曾經給了千面一份王詔,從國庫里拿走了大部分財貨,剩下的大頭都在戰爭上,還要給祭祀、春耕以及大臣們的俸祿留足,現在王上私庫里的錢也要補貼上才夠。」
「呼!」
三位執掌楚國國家機器的位高權重者皆忍不住長嘆一口氣,他們忽然有種感覺,自己不但接手了一個巨大的茅草房,在風雨面前到處都是漏洞。
正在錢思長吁短嘆之時,庄羽卻愣愣地盯著他,隨後猛地一拍手。
「有了!」
二人一驚趕忙問道:「夫子有何良策?」
庄羽臉上露出狂熱的神色:「寒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當初夏國因何興,因何亡?」
作為曾經的夏國大夫,寒濁臉上雖然劃過一絲落寞,但是很快就給出了答案:「鹽鐵。」
「不錯正是鹽鐵,夏國以鹽鐵之利收攏天下財富,得以壯大根基,才有了篡逆之。可是皇室掐斷他們的鹽鐵也就控制住他們的命脈,才有武帝輕騎滅夏國的故事。」
「你的意思是,我們也取鹽鐵之利?雖然我們有很長的海岸,但是鹽鐵畢竟需要時間……」
庄羽打斷了錢思:「不一定要先有貨,你多年經商,應該懂得奇貨可居的道理,咱們有鹽鐵,甚至還有南疆豐富的礦產,可以低於市價先從商人們手中拿到定金。」
錢思卻搖搖頭:「定金可以先拿,問題在於那些地方都是荒蕪之地,哪裡有能力開採兌現,就算是想空手套白狼,不也得能說服商人們。」
「哈哈哈,你怎麼這個時候腦子不靈了,我國現在能接納難民定居的地方不就是那些荒蕪之地嘛。」
「啊!」錢思一拍腦袋:「你的意思是,那數百萬計的難民就是我們兌現承諾的資本。是了,是了,要是以國家的名義建立礦場,商人們很難不動心。」
寒濁臉上也露出笑意:「這樣既解決了糧食問題,又能加快開墾速度。」
「不僅如此。」庄羽得意道:「但凡商人多有車船載貨,這樣如何將難民更快送到地方的問題也一併解決,剩下的那些就得靠錢大夫如何取運作了。」
此時的錢思已經開始在大腦中構想著藍圖了,他連連點頭:「放心,包在我身上,說不定可以借這個機會將魏家的財路斷一斷。」
寒濁長出一口氣,將王詔收入懷中,道:
「公事暫且這麼定下了,咱們聊聊那件事吧。你們查到線索準確嗎?」
聞言庄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東方凌的死,他們做得很乾凈,可惜還是被我找到了一個活口。」
寒濁點點頭語重心長道「那便好,此事現在還不是揭發的時候,宗室在舊日西楚的土地上盤根錯節。國中各方事務尚且混亂,現在動他們會動搖王上統治的根基。」
「可是……」庄羽有些不甘心,畢竟他與東方凌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現在查到兇手卻不能繩之以法。
寒濁拍了拍他的手,蒼老的臉龐多了幾道皺紋:「諸侯國之所以能延綿數百年,靠的便是宗室不斷捍衛王權。說句難聽的,王上姓沈,宗室們也姓沈,你要耐心找機會,當王上對宗室徹底失去耐心時,東方凌的仇才能報。」
「而且,這件事背後應該不止宗室這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