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選秀

文熙六年春

江文俊下旨，這次的選秀，不只是挑選官員的女兒入宮，還要從五十戶平常人家的女兒中挑選優秀的入宮參加選秀！

文熙六年二月二十日夜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黑夜中，一個女子，拚命敲著一戶人家的門。

門開了，出來了一對中年夫婦，他們看到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站在自家門前。還沒等他們開口詢問，那個女子就暈了過去。夫妻二人忙把這女子扶進家去。

這女子醒來時已是後半夜了。婦人見女子醒了，端了杯水：「姑娘，你醒了，先喝口水吧！」

女子起身接過水，喝了一口道：「多謝二位收留之恩！」說完，便要行禮，卻被婦人攔住：「姑娘，不必多禮……只是…姑娘為何這般模樣，這麼晚還一個人在街上？」

女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樣子，哭出聲來：「我十三歲父母雙亡，後來照顧我的親戚也去世了。十四歲我就開始討生活。洗過盤子，做過燒火丫頭……半個月前，我辭了工，本打算去南邊討生活，但錢財在半路叫人偷了去。我只有原路回來，一路上又冷又餓……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你先換洗上乾淨衣服。粥已經熱上了，熱好就給你端來。如果姑娘不嫌棄，就先在這住下吧！」婦人把乾淨的衣服遞到了女子手裡就去了灶房。

過了一會兒婦人回來了，端來一碗粥和兩個饅頭：「姑娘，快趁熱吃吧，都是些粗茶淡飯，姑娘先將就些。」

「這已經很好了，感謝夫人的救命之恩！」

「我們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貴的人家，』夫人』這樣的稱謂就免了，叫我周大娘吧。請問姑娘怎麼稱呼？」

女子遲疑了一下，說：「小女名若兮，今年十九了。」

「我有個女兒，小你一歲，前半夜都是她在照顧你，因為太晚，我讓她先去歇著了。你也安心再睡會兒吧。」周氏夫婦看著若兮睡去后才起身離開。

半個月後

「娘，女兒不想入宮選秀！」說話的人是周氏夫婦的女兒周雨桐。

「爹和娘也不想把你送入宮，可是，我們家被選中了，違抗聖旨是要砍頭的……」周氏面帶愁容的說了這番話……

若兮本想把做好的糕點送去給大家品嘗，但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對話。聽完，她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直到吃晚飯才出了房間。

晚飯時間，餐桌上沒了以往的家常閑話，大家都愁容滿面的一言不發。若兮突然開了口：「周大叔，周大娘。很抱歉，今天無意中聽到了你們和雨桐的對話…我…我有個不情之請…」周氏夫婦相互看了一眼沒有回答什麼。周若兮突然跪下接著說：「請讓我代替雨桐入宮選秀！」

「快起來！快起來！」看到若兮跪下，周氏夫婦連忙去扶她，可她卻不起，周氏說：「若兮啊，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們不想連累別人。」

「我知道雨桐不想入宮，你們也捨不得她去。如果你們願意，我替她入宮，就說家裡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入宮參選，如果被選上，我不會忘了周家，如果沒被選上，成了宮婢，那我也無怨無悔，就當報答周家的恩情了！」說到這，若兮還給周家人磕了個頭。

「孩子，宮廷就是個囚籠，我們不願你去冒這個險。」周氏流著眼淚說。

「這是我自願的，求您成全！」若兮說完又給周氏夫婦磕了一個頭。

「孩子，如果你真的願意，我們……我們答應就是了。只是苦了你了。你幫了我們家雨桐，你才是我們周家的恩人！」周氏拉著雨桐正要給若兮行禮，便被若兮攔住。

「娘，別這麼說。以後我就是周家的女兒了，我叫周若兮！」

入宮的日子到了，周若兮拜別了周氏夫婦。穿著漂亮的宮服坐進了宮轎。一路上，若兮心事重重……

文熙六年三月二十七日，一百零四個內侍抬著二十六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三年前沒有進行選秀，所以這次選秀的年齡放寬，從十四到十九歲。如果沒有被皇帝選中的官家秀女有兩條出路，第一條出路是賜給親王。可現在朝中哪裡有什麼親王，皇上的手足，一個死了，一個不知所蹤。第二條出路是回家由父母重新安排婚事，但三年內不得成婚。十四五歲尚可以等，已經十八十九歲的秀女，可等不起青春年華的飛逝！其他普通秀女則是要被分到各宮當差，從秀女變為宮女。

看著這華麗的宮殿，秀女們各懷心思。有的是為了家族榮耀，有的是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這些秀女雖然已被安排在了儲秀宮，但誰去誰留，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是一個月後的殿選。

儲秀宮

「奴婢翎雪參見各位小主！奴婢是各位小主的教引姑姑，今後的一個月，將由奴婢教大家宮中的規矩。三人一間房，請各位小主先休息一下。酉時三刻到正殿集合。」

酉時三刻，翎雪把秀女們集中到了正殿。

「為何只有二十五位小主？哪個房間少了一位小主？」秀女們站成一排，翎雪發現只有二十五位秀女，有點擔心。生怕沒有按時到的那位小主在宮裡生出事端。

「回姑姑，我與王茗月秀女一間房，從分房間開始就沒見過與我們同住的那位秀女。」說話的人是若兮，恰巧她與沒出現的秀女一間房，就回稟了翎雪姑姑。

沒出現！聽到這翎雪急了又問：「你們誰見過她？她是哪家的女子？」

「姑姑，秀女們都是從各家出發，然後被宮轎抬到宮門口，等人齊了一同入宮的。期間都沒下過轎，相互之間都沒見過的。至於是哪家的，據我知道的和見過的，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官家子女都在這兒了，所以那個秀女一定就是………哼，她還真是不懂規矩！」

難道說沒來的是……想到這翎雪忙說：「請各位小主先行回房，不要亂走動。」翎雪打斷了第二個回話的秀女，獨自離去……

「茗月姐姐，請問剛剛那個秀女有何來歷？」若兮聽著剛剛那個秀女說話的口氣，覺得她來頭不小。

「她是正二品都御史梁鴻的女兒梁嬌倩。聽說她在家時，經常打罵下人。唉……我們這些人在家是嬌生慣了。說話也因為背景有些驕傲，你別見怪。多多見諒。」這王茗月是國子監祭酒王博文的女兒。說話彬彬有禮，為人謙遜。王茗月和梁嬌倩雖同為官家子女，但為人和修養卻不一樣，和善的很。

翎雪加快了步子，走了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冷清的地方：斷月宮！

斷月宮原來是叫端月宮，是先帝的德妃在世時居住的地方，六年前，德妃和二皇子奪位失敗后，這裡便廢棄了。本來德妃的宮殿就偏遠，廢棄后，乾脆就成了冷宮。當今太后也把「端」改為了「斷」！平時，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這裡，又冷清又陰森的。內務府也只是派了四個內侍守在這裡。冷宮裡現也沒什麼人住著，那四個內侍乾脆就偷懶了。

離斷月宮不遠的地方有一個清秋亭。翎雪到時，有一個女子站在亭中，穿著秀女的衣服，背對著翎雪。

女子聽到有人來了，便問道：「沒人跟著吧！」

「沒人跟著。不過，小姐怎麼知道是奴婢？」

「這個地方…其他人怕是不會主動來的！」

「小姐不出現在秀女中，這樣反而引人注意了！」

「就是要引人注意，這樣你就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打發我到這裡……冷宮這個地方甚好，人少，行動便利。」

「二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聽說宮裡有四個才人，你去查一查那四個人的背景還有性格如何。後天亥時三刻還在這裡見。」

「那今晚小姐住哪？」

「就住這斷月宮。」

「二小姐小心，冷宮還是有四個太監把守的。」

「就憑他們，是不可能傷到我的…」說罷，女子轉過身來，她是帶著絲巾蒙著臉的。

女子取下了絲巾，翎雪看到容貌后皺了下眉，愣了一會兒。

「姑姑，你還有什麼事嗎？」看到翎雪愣在那，女子以為她還有事要說。

翎雪行了個禮：「沒有了，奴婢也該告退了。小姐凡事要小心。」

翎雪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清秋亭，回到了儲秀宮。

梁嬌倩帶著一群官家秀女站在院中，嚷著要求更換房間，她覺得那些從平常人家選出的秀女不配跟她一間房。翎雪剛到儲秀宮，就看到了這一幕。於是厲聲道：「你們在幹什麼！」

儲秀宮頓時安靜了下來。翎雪又厲聲道：「我問你們在幹什麼！！」

「姑姑，我們不想和這群沒身份的人住在一起！」梁嬌倩高聲回答。

「是你不想，還是她們不想。」

「我們都不想，姐妹們，你們說對嗎！？」梁嬌倩話雖出，卻無一人應和她。她頓時尷尬，紅了臉。

「這裡的二十五個人，同為秀女。都是秀女的身份。有背景的也不表示就一定能被選中！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是學規矩的。沒規矩的就沒資格參加殿選！今天沒來的那名秀女，壞了規矩，已經被罰去冷宮了。要是你們當中有人想去冷宮陪她，我到也可以成全！你們聽清楚了嗎！？」翎雪是看著梁嬌倩說完的這番話。

「謹遵姑姑教誨！」秀女們聽到冷宮兩個字，心生恐懼。即使沒選上，也不想老死宮中。而梁嬌倩，無人應和她，本來就使她在翎雪面前丟了顏面。現在得知沒出現的女子，一天之內從秀女變成了宮女，頓時不敢多言了。

「小主們，請各自回房，早點歇息，切勿再生事端。陰天就開始學規矩了！」秀女們各自回房后，翎雪也去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