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攻克疫病的曙光
鄭好掏出中藥,低頭剛要咬開。門突然被推開,「啪」一聲,頭頂的大燈亮了,屋內瞬間明亮起來,照得猶如白天。
一位穿著防護服,大眼睛的護士站在門口。她手裡還拿著體溫計。
鄭好愣了。護士也愣了,她是來給病人記錄血壓和體溫的。見病房突然多出一個人。
嚇的她手一松,體溫計掉在地上。「啊呀」要喊。
鄭好把中藥拋在一邊,手中盛小便的塑料袋也顧不得了。飛身竄過去,一手去捂護士的嘴,另一手迅速把門關了。
他感覺自從練了移身幻形分筋錯骨十八式后,自己反應比從前快多了。
可是雖然快,卻仍然沒有能夠阻止護士發聲。
匆忙中竟然忘記對方還戴著防護罩呢。他的手捂在了對方防護罩上。尖銳的叫聲幾乎把鄭好耳朵刺穿。
鄭好心中冰涼:「完了,一切都完了。武警很快就會衝進來,自己也很快就會被採取強制措施而隔離。辛苦熬好的中藥,也會被武警發現,拋進垃圾筐。所有希望化為泡影。」
可是叫了足足約有一分鐘,外面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原來護士聲音雖然響亮尖銳,可是畢竟隔著厚厚的面罩,鄭好固然因為防護罩堵不住對方的嘴,可是對方發出的聲音卻也不易傳出。
更重要的是,這幾間隔離病房是匆忙中用學校微機室改造的,隔音效果極其好。
並且現在是深夜,所有人都睡了。即便有人能夠聽到,也因為是誰在做噩夢呢。
更何況,這裡是瘟疫病房,又不是銀行金庫,誰會活的不耐煩,進到這裡面來呢,躲避還來不及呢!
鄭好見不能捂住對方嘴,趕忙把食指放在嘴邊,做噤聲手勢,並且說:「你不要亂喊,我不是壞人,我是好人。」
大眼睛護士停止了呼喊,問:「你是誰,你為什麼到這裡來。」
鄭好解釋:「我有治療這次瘟疫的葯,我是來給病人送葯的。」
大眼睛護士上下打量了他,看著有些眼熟,說:「你是那個白天找教授,說是有治療瘟疫秘方的小孩嗎?」
見對方認出自己,鄭好十分高興。連忙說:「是呀,是呀,我就是白天找教授的那個學生。你認出我了嗎?」
說完他要去關頭上大燈。可是挪了兩步,下體一陣鑽心疼痛直襲過來。
低頭一看,連接自己小便處的那個塑料袋,不知什麼時候,被護士踩在了腳下。他痛苦的蹲下身捂住了肚子。
大眼睛護士此時懼意已無。見對方突然捂著肚子,蹲下身去。十分奇怪,問:「你怎麼了,剛才不是還挺凶得嗎?」
鄭好指了指她的腳,大眼睛護士低頭一看。訝然失笑。「你自己帶著個導尿袋,還給別人送秘方,先治好自己的病再說吧。我活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樣胡鬧的。」
鄭好等她抬起腳,趕忙用手提了導尿袋。忍著疼痛,把燈關了。
見鄭好關了燈,大眼睛護士警覺起來,嚴肅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關燈?」
剛才一番折騰,他周身已如水洗一般,沒有了一絲力氣,口腔開始變得乾燥,他癱軟在地,攤開手,無奈地說:「我現在能幹什麼呢?」大眼睛護士見他此時形同廢人,才放下警惕。
鄭好指著身旁的中藥說:「麻煩你拿了給她喝。」他指了指李瑤乙。
大眼睛護士搖頭說:「我不可能替你辦這件事情,你又不是大夫,我憑什麼聽你的?」
鄭好說:「現在治療瘟疫的唯一方法,就是這些中藥。請你要相信我。」
大眼睛護士搖頭說:「我憑什麼相信你,要是毒藥怎麼辦,這讓我不是害人嗎?」
鄭好說:「我與她無冤無仇,為什麼辛辛苦苦熬了中藥來毒害她呢?」
大眼睛護士說:「那,她是你什麼人。」鄭好說:「同校同學。」大眼睛護士說:「你與她僅是同校同學,為什麼來救她呢?」
鄭好被問得一時語塞,「是呀,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圖什麼呢?」
他心中急躁起來。感覺被輸液暫時壓住的火就要熊熊燃燒起來。知道自己的嗓子很快就要嘶啞,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拿過一袋中藥,咬開了,咕嘟嘟喝了半袋說:「這是中藥,不是毒藥。你們學醫的應該知道傷寒論吧,這個中藥叫白虎湯,傷寒論上面的方子。」
護士將信將疑。她學護理,可是也學習一些簡單中醫。她說:「白虎湯好像學習過,是清熱解毒的方子,書上沒有說可以治療傳染病呀?」
鄭好說:「你們書上說什麼我不知道,可是白虎湯是治療這次瘟疫的有效方劑。剛才我心中還好像要燃燒一樣。現在卻像下了一場涼涼的秋雨。嘴唇感覺也濕潤了許多。」說完他站了起來。
護士驚訝的望著鄭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面前這個少年還有氣無力,聲音沙啞。
喝過中藥后,轉眼間,對方已經像換了人似的,精神煥發,神采奕奕。就是吸毒,打興奮劑也沒有這麼快的效果啊。
鄭好把手中半袋中藥送到李瑤乙嘴邊,輕輕傾倒進李瑤乙乾涸的嘴唇。「咕咚,咕咚咕咚」李瑤乙咽下了中藥。
大眼睛護士沒有阻攔。半袋葯喝完。鄭好問:「現在好些了嗎?」
李瑤乙沒有做聲,也沒有眨眼,她一口一口的吞咽。她的嗓子像燒乾的木條。每一次吞咽,都是那麼的艱難,但是求生的慾望讓她忍著巨大的痛苦,一點點吞咽著。
對方喝了中藥很大一會,卻沒有任何反應。預期中的立竿見影,覆杯而愈,並沒有如期而來。
護士說:「你的白虎湯沒有作用。你快些回病房吧,不然我就叫警察了。」
鄭好說:「應該有用的,大概是病太重了,讓我再給她喝一袋。」
大眼睛護士有些憤怒了:「不可以,這裡是病房,你絕不可以再胡鬧。中藥不能治療瘟疫。學過醫的都知道。」
她向鄭好做了最後通牒:「喊到三我就叫人了。」「一二……」
沒等到對方喊到三,鄭好妥協了,無可奈何地說:「好好,護士姐姐,我這就回去。」
他走到門口,回首看,見李瑤乙還是靜靜躺著,沒有一點動靜。嘆了口氣,隨手關門。
就在他關門的一剎那,他聽見了一個微弱聲音「中藥…..」那聲音雖然細若蚊蚋。但是在鄭好耳邊卻彷彿打了個炸雷。
大眼睛護士也聽到了,她四周張望一下,除了自己就是病床上的病人,這裡再沒有其他女人。她奔到李瑤乙面前。她問:「是你說話嗎?」李瑤乙再次說:「中藥。」這次聲音清晰了許多。
大眼睛護士眼睛濕潤了,激動地連聲說:「你能說話了,你竟然能說話了?」
要知道這個病情最嚴重的病人,已有五天不能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可是現在……,她幾乎不能相信這剛剛發生的一切。恍惚如在夢裡。
鄭好沒有任何廢話,一步跨過去,拾起掉在地上的那袋中藥。咬開了中藥袋子,給她緩緩倒入嘴中。
他聽見了李瑤乙咕咚咕咚的吞咽聲。那聲音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
鄭好回到病房,他現在疲乏睏倦,很想倒頭睡一覺。可是又擔心喝完中藥,自己病好后,被驅逐出傳染病房。
夜長夢多,今天夜裡必須再給病人送葯。那怕勢比登天難,也要去努力。
此時他雖然呵欠不已,可是比之喝葯之前,身上輕鬆百倍,猶如去掉枷鎖一般得輕鬆。
白虎湯真的像猛虎一樣,瘟疫被它一掃而光。鄭好從被子里又取了幾袋中藥,打算挨個給病人送去。
剛要拉開門,突然聽到走廊內腳步聲聲。走得好像很是匆忙。
腳步雜沓,進來的人彷彿還很多。鄭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忙跳上病床,拉好被子,閉上眼睛裝睡。
可是外面嘈雜聲持續不斷,竟彷彿無休無止。「嗡嗡嗡…….」睏倦再也擋不住,竟然睡著了。畢竟有三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懊悔不已,恨自己竟然睡著了。剩下的病人怎麼辦呢?
這時有護士進來用體溫計給他測體溫。體溫測量完以後,護士呵欠連天的看體溫表,突然她止住呵欠,睏倦的雙眼瞪得很大。
她低下頭對鄭好說:「再量一遍。」鄭好沒有辦法,只得再次測量。
護士拿了測量的體溫計,瞪大眼看。連說:「不發熱了,不發熱了。」她拿了體溫計飛快得向外奔跑。
鄭好心中涼了,「完了,完了,任務完不成了。恐怕自己馬上就要被趕出去了。」
很快鄭好就聽見了外面腳步聲,鄭好聽見了羅應旭教授極其興奮而高調的聲音:「你剛才說十六病室鄭好的體溫也恢復正常了?」
「是的,」剛才那位護士回答羅教授。「有沒有量錯體溫。」護士肯定地回答「不會的,我測量了兩遍。」
羅英旭領著一群護士和大夫飛快的奔進來。鄭好見羅英旭兩個眼睛布滿血絲,雖然很疲憊,卻似乎相當興奮。
他吩咐旁邊一個護士「給他抽血,給他化驗,包括昨夜那個好轉的女孩。要快,一定要快,化驗結果出來,我要出報告,這次瘟疫馬上就要被我們攻克了。」
說完他告訴旁邊大夫說:「把這兩個病人的病歷給我,我要仔細研究治療方案。」
給鄭好抽血的女孩,大大的眼睛。鄭好馬上認出了她,是昨夜那個大眼睛護士。
大眼睛護士對她微微一笑,雖然隔著厚厚的防護罩,鄭好依然能夠感覺出對方釋放出來的善意。頓時心中感覺暖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