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樹下亡魂

華武神州，仙妖齊聚，戰至天地變色，山崩地裂，海嘯風涌。后而仙妖同滅，日月輪轉，大地復生。

「小乞丐，小乞丐，沒人疼，沒人愛，清早起來餓得慌，起身出門尋素齋……」

稚嫩的童聲無精打采地呢喃著。

在這狂風呼嘯的平原上，倒是感覺別有一番趣味。

一個身穿破爛長袍的小孩，頭枕著一塊小石頭躺在草地上，頭髮跟雞窩一樣凌亂，臉上髒兮兮的，嘴裡叼著一棵草，一隻手摸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右腿搭在左腿上晃悠著。

一根破爛的木棍被他隨意地丟在一旁，木棍一頭綁著一片破破爛爛的金屬，這是小乞丐賴以生存的打獵工具。

他正在等著有獵物掉進不遠處的陷阱，身旁還趴著一條瘦弱的小黑狗，小狗的眼睛緊盯著陷阱的方向。

小乞丐其實有名字的，他叫小天。

他是被村長撿回來的。

村長說，就是在他現在躺著的這個地方，不遠處有一棵大樹。村長就是在那棵大樹下撿到小天，並且帶回了村裡。

小天翻了個身，盯著那棵大樹的方向，陣陣出神，自己的身世一直是個迷，他很想解開這個迷。

小天今年八歲了，每天都會被同樣的噩夢驚醒。

夢裡，他在看著一場打鬥，五光十色的，讓人眼花繚亂，然後自己被一道金紅色的光芒擊中，然後驚醒。

醒來卻又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的夢裡是什麼人、在哪裡打鬥，只記得最後有一個聲音在吶喊：

「想殺他，那就踏過我的屍體！」

哪怕是白天，小天的心裡也總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感覺，他感覺自己視乎在重複著一件同樣的事情，可偏偏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事情。

八年了，夜裡的噩夢和白天奇怪的感覺從未斷過。

他的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沒有任何波瀾。

每天都是驚醒、打獵、睡覺。

……

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陣狂笑，打斷了小天的思緒。

「哈哈哈哈，小美人，看你還往哪裡跑！」

聞聲，小天趕緊蜷縮起身體，躲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

不遠處，幾個騎馬的彪形大漢，正在追趕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

小天見狀，怕得要死，蜷縮著的身體不停地顫抖。心想：啥破事，出來打個獵，還遇到搶劫的了？

清早的山林，山霧瀰漫。

小天背過身，靠在大石頭上，聽著越來越近的策馬聲和女人無助的叫喊聲，沒出息地撿起那根簡易的長槍，緊緊抱住，槍身上的裂紋被他勒地吱吱作響。

「兄弟們，把她給我圍住，別讓她跑了，二爺我今天非好好跟這小美人樂呵樂呵！」

「原來是劫色的，呸！人渣！」小天心裡不爽地咒罵著。

……

領頭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壯漢，從左額到下巴有一條貫通的傷疤。

那名自稱是二爺的壯漢狂笑著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步一步逼近那名女子。

好一個國色天香，雖然被面紗遮住大半，但依然能感覺出面紗下有著一副姣好的容顏。

哪怕是尚且年幼、不懂男女情愛的小天，都為之驚嘆。

長時間的奔逃，讓女子原本就單薄的衣衫破爛不堪，隱約露出衣衫下的白凈。

那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更加讓壯漢瘋狂。

「小美人，你倒是跑啊，我看看你還能跑多遠，哈哈哈！」

領頭男子把他的長刀別在腰間，仰天大笑。

那女子仰坐在地上，艱難地往後躲著，時不時抓起地上的小石塊扔向壯漢，做著無力的反抗。

小天靠在大石頭後面，聽著女子衣衫被一條一條撕碎的聲音，雙手因太過用力而顫顫發抖，閉著眼睛，滿臉通紅，看樣子是想衝出去解救那名女子，可他的腿卻不停地發抖，站都站不起來。

嘖嘖，慫貨！

……

「給我攔住她！」

小天聽到那壯漢大喊一聲，趕忙轉過身，趴在石頭上，露出倆只小眼睛賊溜溜地四處瞟，唯恐壯漢是發現了自己。

滿腦袋凌亂的頭髮，怎麼看都像是石頭上長出來的雜草。

只見那名女子突然躍起，一把奪過絡腮鬍大漢別在腰間的長刀，轉身向著一棵大樹跑去。

其餘幾人聽到壯漢的喊叫才反應過來，急忙朝著女子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前面的那棵大樹，很粗很高，年老的樹榦早已脫皮，就像一位看慣人間炎涼的老者，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村長就是在這棵大樹下撿到小天的。

女子踉蹌著跑向大樹，身後的幾人僅僅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了……

噗！

長刀穿過女子的身體，從鋒利的刀尖上，滴下一滴鮮紅的血液。緊接著，女子一口鮮血噴在面前的樹榦上。

女子搖晃著身體轉過身來，刀柄緊貼著前胸，她一句話都沒說，眼睛死死地盯著驚呆了的眾人，然後突然轉身，一頭撞到了樹榦上。

「蘭青！你以為你尋了短見，二爺我就會放過你嗎？做鬼你都得是我的！」

那名壯漢氣急敗壞，一把拎起眼看就要斷氣的女子。

女子的嘴裡不停地往外涌著鮮血，那些鮮血淌過壯漢的手掌，和胸前傷口出的鮮血融合在一起，又滴落在大樹裸露在地面的根部上。

壯漢像是瘋癲了一般，狂笑著一塊一塊地扯掉女子身上僅剩的幾塊布，露出女子白皙的軀體……

小天再也忍不住了，握著長槍的手一緊，就站了起來！

「住手！！！你們這群王八……蛋？……」

呃……話還沒說完，小天愣了一下，轉頭拔腿就跑。

跑得那叫一個飛快，倆條腿哪還有先前發抖的樣子。

「媽呀，有鬼啊！！！！！！快跑啊！！！」

……

就在小天站起來，想要阻止壯漢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他。

而那些人背後的大樹卻活了。

是的，活了！

早已乾枯的樹榦吱吱嘎嘎幾聲，所有的樹枝就變得像觸手一般活絡起來，瞄準了壯漢幾人，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把他們穿了個透心涼，心飛揚。

真的是心飛揚，樹枝精準地扎在他們的心臟位置，連同心臟一起，破體而出。

還有一些樹枝把那名女子覆蓋，樹枝蠕動，形成了一顆巨大的樹繭，把女子包裹其中。

不知跑出多遠，小天實在跑不動了，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

好在並沒有什麼異常。

小天放下心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嚇死小爺了，那到底是個啥玩意。」

小天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驚魂未定。

「哎？！不對，小黑！小黑！？」

小天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那條啞巴狗，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忽略了，現在根本不見蹤影。

「該死的，這可怎麼辦！」

小黑雖然不能出聲，可它畢竟是小天從小養大的，無父無母的小天早就把這條啞巴狗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親人和朋友。

「我要是死在這，小黑你得報答我，下輩子當牛做馬伺候我！」

小天嘴裡罵罵咧咧，思前想後，終究還是舍不下他那條小黑狗，扭頭往回走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讓小天久久地呆立在那，眼皮子都不能眨一下。

太壯觀，哦，不！太詭異了！

八九個壯漢，被掛在樹枝上，風一吹，還來回擺動著。

小天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天都黑了，一陣涼風吹進他后脖子里，這才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

見大樹並沒有什麼異動，小天這才壯起膽子，彎著腰，小心翼翼地朝著那棵大樹，「一步一個腳印」地挪了過去。

「小黑？小黑……」

他一邊挪動，一邊四下張望，壓低了聲音呼喊著，期盼著小黑沒有像那些壯漢一樣被樹枝扎死。

可這片月光籠罩的土地上，除了他的輕聲呼喚和沙沙作響的樹葉聲，根本沒有別的動靜。

眼看著大樹越來越近，小天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走一步，停一停，生怕大樹會像剛才一樣，張開樹枝朝他撲過來。

還好，什麼都沒有發生。

……

終於來到了樹下，小天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現在他看清楚了那些壯漢的模樣，眼眶深凹，皮膚干皺。

分明是已經被大樹吸光了精血，才留下這乾屍一般的模樣。

小天壯起膽子，撿起一根木棍，捅了一下其中一個壯漢的腳底板。

咚！

乾屍被小天一捅，掉了下來，嚇得小天一蹦三尺高。

小天仔細看了看：好像不是詐屍噢。

這才鼓足了勇氣，走過去，用木棍捅了捅，確實沒反應。

……

「哈哈哈，小爺發財了！」

小天坐在地上，身邊放著一堆東西，有金銀，有首飾。此時他手裡正拿著一塊名牌翻看著，這名牌晶瑩剔透，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在月光下散發出幽幽光澤。

「這是什麼東西，這麼滑呢？趙……趙天……虎？」小天借著月光，努力辨認著上面的字。

村裡的孩子們讀書的時候，他常常偷偷趴在牆根下面聽，所以認了不少字。

什麼小黑不小黑的，早被這傢伙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們也算有福分，遇到了小爺我，小爺我就讓你們入土為安吧，記得，以後不可為非作歹了噢。」

小天看著眼前被他排成一排的壯漢乾屍，扶著額頭，學著村裡教書老者說話時的模樣，搖頭晃腦地道。卻沒注意，他別在腰間的那塊名牌閃出一陣綠光后，又恢復了原樣。

然後就準備動手挖坑，埋了這些乾屍。

「小廝，你敢！？」

一身凄慘而絕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小天扭頭看去。

只見大樹的枝幹上，那個包裹著女子的樹繭，緩緩升起。

樹枝，像無數細長的觸手，沖著小天撲面而來……

（很多年前就有寫書的想法，這是處女作。想把自己心裡的世界寫給大家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