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靈和喜兒

順著柳枝輕擺的腰身，從清晨的山霧中出現的身影，正是花蘭青。

「玉陰山下，花蘭青。見過二位姑娘，蘭青有禮了。」

花蘭青並不在意二人的驚訝，在小溪對岸緩緩停下腳步，向著二人微微施禮，輕啟朱唇。

「姑娘不必拘禮，小女子名喚白靈，這是我妹妹喜兒。喜兒，快見過姑娘！」

那身著淡粉色紗衣的女子也站起來向花蘭青回禮，然後扭頭吩咐還在驚訝於花蘭青美貌的喜兒。

喜兒聽到姐姐呼喚，這才緩過神來。

「喜兒見過漂亮姐姐。」

這聲漂亮姐姐一出口，惹得花蘭青香肩直顫，真是個嘴甜的小丫頭。

「不知花蘭青姑娘到此，所為何事呢？」

白靈的語氣就沒那麼親切了，因為她知道，能來到這玉陰山深處的，絕非善予之輩。更何況還是一個姑娘家，這個花蘭青絕對不簡單，所以白靈面對看著很有禮貌的花蘭青，並沒有放鬆警惕。

當初的蘭青被追殺，在大樹前含恨自殺，命魂被夜盤附身的大樹吸收，本應該魂飛魄散，但是那份強烈的仇恨，使得當初還比較虛弱的夜盤不敢強行吸收她的命魂，這才得以命魂不滅。

機緣巧合之下，夜盤遇到了小天，轉而離開了大樹。而那棵被夜盤附身多年的大樹早已被夜盤的妖力同化，即使他離開，也還殘留著一份妖力。蘭青本就怨化為妖，依靠著這份妖力殘留，一舉突破至二十二級，達到了二階妖將的實力，這份機緣和悟性，整個華武神州也沒有幾人能夠與之相比了。

……

「二位姑娘不必驚慌，蘭青來並不是滋擾二位的，蘭青本是玉陰山下淮岩城中淮曲方的一名舞姬，奈何被賊人惦記，趁我出遊之際，將我強行擄走，後來……」

花蘭青站在小溪對岸，並沒有任何動作，把之前自己的遭遇和如何轉化為妖的經過，詳細地說給白靈和喜兒聽。

「哇，花蘭青姐姐居然是妖將了啊，喜兒才只有三級妖力，是一個最最最普通的三階妖靈。我姐姐……」

喜兒聽完，倆只大眼睛閃爍出羨慕的目光。

「喜兒！閉嘴！」

白靈趕緊喝止住沒頭沒腦的喜兒，喜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話太多了，低下頭瞟了一眼花蘭青，吐了吐舌頭。

花蘭青對這喜兒很是喜歡，所以也趕緊替她解圍。

「白靈姑娘不必動怒，蘭青並無惡意。蘭青知道，修妖者靠抓捕妖獸，提取妖丹修鍊，二位都非普通人，白靈姑娘有所擔心也實屬正常。」

說著便香袖輕揮，一陣徐風吹向腳底的草地，那草地上的花花草草居然就都朝著蘭青彎曲下去，就好像它們在叩拜自己的王一般。

「我雖然為妖，但是在那大樹中，一次偶然間，竟感知到那棵大樹居然在痛苦地呻吟。後來蘭青悟得一個真理：草木皆有生命。只是草木無奈，被人砍伐、無視。草木皆是如此，作為人，又何談無罪而活呢？食葷腥是罪，伐樹木亦是罪。所以，我原諒了那些追迫我的人，更不會傷害二位姑娘。」

花蘭青的這一番話語，讓白靈內心很是震撼。為什麼？因為白靈她自己就是牡丹花妖。

……

這玉陰山山谷之中，靈氣濃郁。她原本只是生長在一塊大石頭的下面的一株牡丹花，清晨吸收著山谷的靈氣，中午沐浴著山谷中並不強烈的陽光，傍晚又感受一天之中山谷中所有草木的沉澱之氣。因為有大石頭的保護，所以就算颳風下雨，也安然無事。這株牡丹花一年比一年強壯，久而久之，形成了意識，最後蛻化為妖。

而喜兒也是差不多同樣的境遇，不過喜兒本身卻是一棵人蔘，並非花妖，同樣和白靈生長在那塊大石頭的下面。

姐妹二人剛蛻化成妖的時候，也曾下山，到人世間走了一遭。但是就像花蘭青說的，人世間對她們的美色貪婪不已，凈是些流語之輩，甚至有些膽大的人，會對姐妹二人動手動腳。

一日里，姐妹二人正在茶館閑坐，走過來一位公子哥。那公子哥面黃肌瘦，一看就是平日里縱慾無度之流。他露出諂媚的笑容邀請白靈和喜兒共同品茗，遭到拒絕後惱羞成怒，命隨從上來，想將二人強行帶走。

白靈和喜兒並不像當初的蘭青一樣手無縛雞之力，二人使出技法，將那公子哥當場擊殺，可這也泄露出了二人為妖者的本質。原本對於這麼一個禍害鄉里的紈絝，將其除之，當是振人心扉才是，可店家和其他客人看著白靈和喜兒二人卻是滿臉恐懼，避之不及。更有甚者，居然跑去報官。

白靈和喜兒只好離開，臨走前還將茶水的銀錢和賠償損壞的銀錢放在桌子上。

本來她們還想再找個地方，繼續遊玩些日子。不料很快就被雲雷鎮司哨站的士兵盯上了，這些士兵雖然不是修仙者，但手裡的兵器卻都是經過仙力加持的。

他們對白靈和喜兒圍追堵截，無奈之下，二人只好在逃脫后，重新回到玉陰山。

見識了人世間的險惡和人們對妖的厭惡、恐懼。姐妹二人決定就定居在玉陰山深處的這片山谷中，所以才有了眼前這一片唯美祥和的木屋小亭、小橋流水。

……

聽完了花蘭青的自述，白靈雖然不敢完全放鬆，但是心裡對花蘭青已經很是敬佩了，自己的仇恨可以這麼快放下，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尤其是當一個人有了實力之後，放下仇恨，談何容易？

「既然如此，那敢問姑娘到底為何來此？」

白靈再次詢問道，不過話語間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般生硬。

「不瞞白靈姑娘，蘭青來此，也是感知到這裡靈氣濃郁，想隱居在此，沒想到這裡已經有人居住，不好意思。蘭青再另尋他處便是。」

花蘭青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姑娘等等……」

白靈腳下一踏，飛身越過小溪，落在了花蘭青背後。

「請問白靈姑娘還有何事？」

花蘭青盈盈轉身，目光直視白靈。

「既然姑娘也是想隱居山谷，那大可不必去往他處，這玉陰山中，只有深山中的這片山谷還算清凈。其他地方，妖獸橫生，較為兇險，如果姑娘不嫌棄的話，就住在這裡吧，我們姐妹二人也可以跟姑娘做個伴，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白靈和喜兒二人，這些年來深居山谷，並不外出，眼下有人到訪，還想住下來，自然給她們的生活添了一番樂趣。而且這花蘭青看著也並非惡人，喜兒對她也甚是喜歡，不如乾脆留她住下，所以白靈這才出言挽留。

「噢？要是白靈姑娘願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花蘭青也很意外。

「好耶！漂亮姐姐可以和我住一起，我的床很大很舒服的！」

喜兒聽到花蘭青跟白靈二人達成一致，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主動邀請花蘭青與她同住。

「你這丫頭！蘭青姑娘，請擔待，喜兒這丫頭生性活潑，喜歡和人交朋友，也熱愛這世間的花花草草，所以我給她取名叫喜兒。」

白靈看著活蹦亂的喜兒，不好意思地向花蘭青解釋道。

「不妨事，喜兒挺好，我喜歡。」

花蘭青看著喜兒的模樣，也是抿嘴一笑。

「那蘭青姑娘，我們這就回去吧，我帶你看看我們的居所。」

「好，走吧。」

二人衣衫輕舞，向著白靈的住所而去，喜兒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不厭其煩地對著花蘭青問這問那，花蘭青也憐愛地看著喜兒，對她的問題一一作答。

「倆位姐姐，開飯啦！」

喜兒沖著在屋裡聊天的花蘭青和白靈喊道。

一塊平坦的石頭上，擺著三四個菜肴，不見一點葷腥，三人圍坐在石桌邊上，有說有笑。

……

「也不知少主怎麼樣了？」

森林邊上，挺立著一個身影，一襲黑紅色長袍，銀髮飄飄。正是夜盤，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夜盤的傷勢已經痊癒。

他站在森林邊上，望著石陣的方向陣陣出神，隨後原地消散，消失在夜色之中。

……

「小天，怎麼樣了，小黑怎麼還沒動靜呢？」

娜美看著依然還在沉睡的魁，小天這時正在往魁的眉心處滴被古陽濃縮的黃泉笑液體。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古陽前輩教的，應該是沒有問題才對，可是這……哎！」

小天也是一臉愁容。

此時的二人已經離石陣不遠，在一塊露出地面的大石頭旁休息。篝火燒的很旺，火光跳動，帶著溫暖映照著小天的臉龐，像是在安撫小天的情緒。

「少主不必擔心，魁的身體安然無恙。」

一個聲音響起，夜盤已經站在小天的面前，小天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

「夜叔！」

小天站起身來，想要去抱夜盤，卻撲了個空。

命魂怎麼可能抱得住呢？

娜美雖見過夜盤，但卻不知道夜盤只是命魂狀態。所以有些驚訝，但是現在不敢多問，只能安靜地站在一邊。

「夜叔，你快看看小黑，這是怎麼了，安然無恙為什麼不醒過來呢？」

小天的聲音有些哽咽。

自從在娜美懷裡感受到娜美的疼愛，小天的心就變得軟了好多，再加上小黑一直不醒來，這一下看到夜盤，情緒有點綳不住了。

「少主放心，當時我為了保護魁的體內不被幻泥妖的妖力破壞，所以將我自己的妖力也打入魁的體內，包裹住了幻泥妖的妖力。魁體內有三股妖力，它自己不敢貿然去吸收和轉化另外兩份妖力，所以這才一直沉睡，保持這般模樣。」

「那怎麼辦啊？」

「只要我把那幻泥妖的妖力引出魁的身體，它自然就沒事了。」

「那夜叔你快點，小黑的表情一直都很痛苦。」

小天一聽有辦法讓魁復原，焦急地跟夜盤說道。

「是，少主，老奴這就動手。」

夜盤應了一聲，就向著魁飄了過去。

……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夜盤起身對小天說道：「好了，少主。」

「好了？那小黑怎麼還不醒過來？」

「小天，你別那麼著急，總要有個適應的過程不是嗎？」

娜美見小天急亂中話語有些慌亂，所以趕緊安慰他。

「是的，少主，最多一日，魁便可復原，少主放心等待便是。」

夜盤也隨著娜美一起安慰小天，他看了一眼娜美，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啊，好好好，那就行。」

小天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天，你跟我介紹一下，這位……」

娜美看小天終於安心的坐下來，也跟著小天並排坐下，手還摸摸小天的頭。

「大膽！小小妖靈！身為僕從，怎麼敢這般對待自己的主人！」

夜盤看道娜美竟然摸小天的頭，頓時對娜美怒目而視，出言教訓，嚇得娜美全身一動不動，僵在那裡。

「還不把手拿下去，立身伺候！？」

「哎呀，夜叔！你別這樣，嚇壞美姨了。」

小天看著場景，趕緊站起來制止夜盤。

「是，少主。」

夜盤應了一聲，不再說話，可是眼神卻依然盯著娜美，讓娜美不知所措。

小天看著娜美呆立在自己身後，也不做解釋，就把這段時間夜盤不在時的情況，事無巨細地跟夜盤說了個清楚。

「原來是這樣，娜美，老夫先前錯怪你了，老夫向你道歉。」

夜盤就是這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夜前輩教訓的是，娜美以後定會謹記，絕不壞了規矩。」

「好啦，美姨，夜叔都說沒事了，再說了，你們要都是那樣，我真的感覺十分彆扭。」

小天趕忙打著圓場。

「什麼就十分彆扭啊？哎呦，好熱鬧啊！」

這時候，古陽居然也出現了。

「少主快走！此人老奴來擋。」

夜盤並不認識古陽，但是以他的實力，只是一眼，就知道對方是修仙者，當下便沉身提力，一柄長劍直衝古陽面門而去。

「哎呦，這麼凶？那本大仙就陪你玩玩，你個小妖怪！」

一場大戰，觸之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