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一個長大的丫頭

看著蕭姐轉身回屋，素華細小的手偷偷摸了摸藏在身上的錢，然後放了下來。

從蕭姐這裡拿到錢之後，她必定是要交給家裡的，但母親藏下的錢，她得想辦法把錢藏起來才行……

素華思考著，肖萬紅從屋裡走出來，「素華，來，給你，這幾個鴨蛋你也拿著。」說著，往她手上給了六塊，還塞給她十個鴨蛋。

素華一愣，「蕭姨，這……」

「別說那麼多，你媽和你兩個姐姐都不容易的，送葬那天我有事沒去，這幾個鴨蛋就當是蕭姨的心意了，好歹你和你媽幫我趕了這麼久的鴨子。」

素華不知說什麼客套的話，其實蕭姐的人真的很好，不過村裡不少人見他家是萬元戶，總有那麼幾個心裡揣著心思把人往壞了想，家裡的大哥二哥，也總覺得蕭家不是什麼好人，覺得他們家的錢都是坑別人坑來的。

肖萬紅見素華猶猶豫豫，又壓了壓她的手，「拿下吧。你媽這一走，以後趕鴨子的活，我這邊可能就另外找人了……」

素華一驚，「蕭姨別，我也可以幫你趕鴨子的，你放心，我媽都教過我的。」

素華過來拿上個月的趕鴨錢是一個事；另一個事，她也知道母親離開后，蕭姐這邊會找另外的人幫她家趕鴨子，所以想她想把這個活攬下來；再有就是母親說的，等手裡攢到錢之後，也跟著租鴨子，這樣能賺得更多。

她必須要賺到錢，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快點離開這裡。

肖萬紅詫異，「你想趕鴨子？」

素華點頭。

「但你之前都跟著你媽一起趕鴨子，你媽現在……現在你一個人能行嗎？」

素華知道自己的斤兩，「我可以的，八十隻鴨子還是好趕的。」

「不止八十隻，昨天賣鴨人過來，我又去買了二十小的回來，以後要趕得更多。」

「八十隻鴨子是趕，再多也是趕。」她不認為自己連幾隻鴨子都搞不定，而且家裡的情況真的很糟糕，越長大她越知道，她也逃不了要被家裡這些人壓下來，她不想這樣。

肖萬紅在猶豫，素華知道，像他們這些賺大錢干大事的人，總要考慮很多，她能理解，但她著急。

「蕭姨，你信我一回，我媽不在了，大姐又跑走了，你們也知道我爸和我大哥二哥他們，我就想……給我自己賺點錢。」

池家那些雞飛狗跳的事，在村裡出了名，肖萬紅自然也清楚，現在誰不在說他家那倆小子？居然將親媽的遺體盤來盤去，還真不怕遭雷劈！屋裡幾個女娃，全是遭罪的，素芳跑了，池家一個人都不聞不問，也都不知道在幹什麼，也就眼前這個丫頭過來露了個臉。

趕鴨子雖然不是什麼大活，但也要技術，大人都不見得能趕好，這丫頭個頭都沒她十歲的兒子高，她想賺錢，也要趕得了才行？

「素華……」

「蕭姨，我可以的。」素華拖著渴求的聲音。

肖萬紅一面心疼這孩子，一面確實為難，正不知怎麼決定的時候，蕭母從堂屋裡邊走了出來，也就是村裡人常喊的蕭嬸娘。

蕭嬸娘一身整潔的青色襯衣，裝扮的很乾練，過來說:「萬紅啊！你就讓她試試唄。她媽不容易，這幾個孩子更不容易，我反正沒事，我可以先跟著她看看。」

蕭嬸娘也很好，大抵是老天公平下的人，才五十多，啥活都不用干，也到底是家裡的兒子媳婦們都出息，所以早早的開始享福了。

聽到這樣的話，素華心裡很感動，每次像這樣的時候，她就會對比自己家裡，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別人家裡就能這麼和睦，而他們家裡每個人總是想的不一樣，總是要爭吵。

「媽。」肖萬紅回頭喊了一聲。

蕭嬸娘又說，「這丫頭比她兩個姐姐都機靈能幹，幹什麼也沒見出錯，就讓她試試吧？難不成還指望她家裡那幾個哥哥。」

素華習慣了外頭對她家的說法，什麼都沒說，只是攥緊了手，等待能有一個機會，如果這個機會沒了，她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另外的機會。

肖萬紅朝她看了回來，打私下裡說，池家的三個丫頭，她最瞧得上眼的就是素芳，只是那個丫頭的性子跟他們的媽一樣，太忍氣吞聲了；其次就是這個老幺，這丫頭的一雙眼睛看著就透露著機靈，越看越討喜，但也就是一個人的命，這丫頭要是出生在別人家，指不定就是個嬌嬌寶。

打量良久，肖萬紅索性也不為難了，一個村裡的，又是這麼個丫頭，就當是做個善事了，「那行吧，那就讓你試試，今天的鴨子我已經叫你蕭叔趕出去了，你明天再過來吧，還是和以前一樣。」

「好，我明天過來！」素華揪緊心和雙手瞬間松下，「謝謝蕭姨！謝謝蕭嬸娘。」

蕭嬸娘極寵愛的笑了一笑，「傻孩子。」

素華忍不住也溢出了高興又靦腆的笑容，但她還有事要說，支支吾吾片刻后，說道:「蕭姨，我……我也想買幾隻鴨子，要怎麼算錢？」

肖萬紅又一個詫異。

蕭嬸娘也沒想到這丫頭會問這個，「素華，你也想養鴨子？」

素華點頭，「嗯，我……存了一點錢，所以也想自己試試。」

這話說出來的時候，素華心裡很心虛，這是母親的錢，是她偷偷拿的，還怪在了大姐和身上。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幹這種事，很怕被發現。

但她會把這些錢還回來的，也會給大姐一個清白的，只是現在還不行。

肖萬紅蕭嬸娘他們平時都和她母親打交道，往來的也都是大人，這丫頭主動說要趕鴨子，他們就已經驚訝的了，哪能想到她還有這個想法？也是意外的發現，似乎有些小瞧了池家的老幺。

「你真要養鴨？」肖萬紅問。

素華再次點頭，「剛好我幫您一起趕鴨，所以想順便一起養幾隻鴨子。」

聽著她說話，肖萬紅好好瞧了她，這丫頭有想法，果然比她那幾個哥哥姐姐想得多，這明明就是一個長大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