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請珍惜那個在整個世界背叛時，依舊

第八章：請珍惜那個在整個世界背叛時，依舊願意擁抱你的人

冰涼的利刃，藍盈盈的，看似隨意地抵在了巫斷雲的咽喉上。他聞到了上面膽汁一樣的苦味，想必那藍色的毒若是想毒殺他，應該用不了半分鐘的時間吧？

「貴賓，你脖子上的脈搏跳得好快，你在緊張，對嗎？」浦玉的聲音溫柔而關切，但是那條冰冷的胳膊，卻緊緊勒住了巫斷雲的前胸。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這是巫斷雲腦海中唯一的一個想法。隨之，他很快冷靜下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僅僅是金錢交易。」

「是的，」浦玉輕輕嘆息了一聲。「貴賓對我有知遇之恩。浦玉生來落魄，無以為報。」

「但你卻背叛了我！」聽了這話，一向沉著的巫斷雲終於還是發怒了。他的身體繃緊，雙拳緊緊攥著，像一隻受傷的雄獅一樣低聲咆哮著。「你是陛下的走狗！」

「對不起，我以為我不是……但是就在不久前，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關於陛下的事情。」

「不久前？在你劫持她的時候——整整一天之前嗎！？」巫斷雲有些怒不可遏。他是那樣自負的一個人，自負到敢以一個凡人的身份，與主宰這個世界的神爭奪博古通今的能力。這也造就了他性格上的一處弱點——他不能容忍任何他所承認的人，對於自己的背叛。

「不，是更短的『不久前』，五分鐘前，或者說——是在我走到這裡來的那一瞬間。」浦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沮喪，「還有就是，寧侍衛真的在找你，不過他被一些奇怪的人纏住了。」

「好，我知道了！勞你特地跑來通知我，我謝謝你！」巫斷雲怒極反笑，覺得身上的血一股腦地往頭上涌去。「還得感謝你突然想起背叛我！」

不過這話剛說出口，巫斷雲便察覺到了異樣。但凡是他親自選中的人，從未出現過偏差，為什麼浦玉會在最關鍵的一瞬間突然倒戈——天底下真的有這種巧合嗎？這簡直……

「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巫斷雲脫口而出。

「貴賓？」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令浦玉一頭霧水。

「好了，把刀放下吧，我明白了。」巫斷雲將身體放鬆開來，對著緊閉的屋門高聲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策反我的手下的——但我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

雲飛大功告成地將身體舒展成一個「大」字，舒舒服服地仰躺在辦公室的轉椅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辦公室經典款的小黑鍵盤。

「魏老師，」雲飛懶洋洋地抬起雙手，指使道：「把我的Realforce接回來。」

魏傾璇乖乖聽話，蹲下身子，把他的「戰鍵」接好。

「夕桓同學，」雲飛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指使道：「把我的外套披上。」

任夕桓乖乖聽話，彎下腰來，把他的「戰袍」披好。

「巫斷雲，我看你不爽已經很久了，看我這下，怎麼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我們還有什麼可談的呢？巫斷雲小朋友？我覺得你應該做的，是放下你高傲的姿態，老老實實地向我求情才是。」女孩從房間中走出來，臉上掛著的調侃與不恭，讓小說中的巫斷雲、小說外的魏傾璇和與肉都不禁產生了一種想打他的衝動。

「是你策反了我的人，對吧？」巫斷雲平心靜氣地再次確認道。

「是我，」女孩莞然笑道。「如果我想的話，還可以不會吹灰之力地策反你的忠犬寧玉堂、你最愛的妹妹清暉，只要我在他們的人設中插入一個小小的設定，就足夠了。」

「用神的力量？」巫斷雲沉聲追問。

「用神的力量。」

「所以『神的力量』不僅僅限於你剛才說的『上帝視角』？」

女孩沉吟幾秒，忽然冷起臉色。「事到如今，你還想刺探我的秘密嗎？」

「哈哈哈，小生不過是好奇罷了。」巫斷雲爽朗地笑了起來，而後突然打住，幽幽地說：「你絕不是，從一開始就和我對話的那個『神』，對吧？」

莫名的，女孩感覺到了一陣戰慄。不過她抬起下頜，高傲地注視著他。「我不是她。她是一個，愛著你的人。」

「哈，」巫斷雲仰頭望著頭上的吊梁，乾巴巴地笑了一聲。「所以，你——或者說是你們，想讓我怎麼做呢？」

「簡單極了，」女孩拍了拍巴掌。「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今後也不要做那種企圖比肩神靈的白日夢了。回到府邸去，你做你的國師，我做我的皇帝，多簡單——」女孩攤開手。「事情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而且，我答應你，會給你一個好結局。」

「那我真是無比榮幸啊……」巫斷雲仰著脖子，面無表情地嘆息了一聲。「我的命運，其實早就被你們規劃得明明白白的了？」

「是的。」

「我的生，我的死，我的每一次歡喜，每一次憂愁，都是早就被規劃好了的？」巫斷雲面容枯槁地看著女孩。

「是的。」

「我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嘆息，也都是被規劃好了的？」說到這裡，巫斷雲苦笑了一下。「不過這一點，你們如今做不到了吧？」

「你可真是叛逆。」

「我也只剩下這最後一點叛逆了。」巫斷雲慘然道。

女孩笑了笑，似乎是同意他的話，又似乎不認同。她將手往褲子的口袋裡掏去，抓出了一個金幣巧克力，抬手遞給巫斷雲。

「這是什麼？」

「『忘情』巧克力。」女孩脫口而出，那名字明顯是現編的。「吃了以後，就能把這兩天的事情全部忘掉。」

「你哪兒來的這種東西？」

「我臨時設定的，有問題嗎？」女孩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說。「吃了它，巫斷雲，我們就扯平了。」

巫斷雲看著手中穿著金色外衣的金幣巧克力，那是他這個時代不常見的樣式，風格像是大食的，西域的，胡人……

「對不起了，」巫斷雲細若蚊蚋地輕嘆一聲。「我沒法送你回去了，洛基。」

女孩的瞳孔剎那間收緊了！

「你說什麼？！」她跳上前來，一把搶下金幣巧克力，大叫一聲。「你剛才說……洛基？洛基·道格拉斯？你知道他在哪裡？！」

巫斷雲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的驚慌失措，半晌，他輕聲呢喃：「原來，洛基不是你們送過來的啊……」

一點星火，在巫斷雲的眼中躍動了起來，隨即，整張臉如同春江水暖、冰雪消散，漾出了一陣波光粼粼的笑意。明艷的光彩，再次點亮了他早已灰暗的世界。

「不好了！」女孩在心中暗叫一聲。「我難道是被他抓住弱點了嗎？」

還沒等她再次開口，巫斷雲飛快向後退去，一直退到了他最開始倚靠的門邊。就在那裡，時空好像是一個不透明的塑料袋，被緩緩地拉開了。

「小生十歲的時候就習得這種障眼法了，想不到竟然能騙過神的眼睛，真是——萬分榮幸。」巫斷雲此時神色徹底恢復了最開始的樣子，噙著淡淡的笑意，溫溫然地背著一隻手。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高足有185的白膚、金髮、淡藍色眼眸的歐美白人。

「你一直站在這裡，都聽見了？」

「聽見是聽見了，可沒怎麼聽懂。」洛基撓著後腦勺，訕訕地笑了笑。

「你不需要懂，畢竟，那對你來說太難了。」巫斷雲打趣他道。「我們說好的，我會送你回去的，但在此前，你也要幫我一下。」他戲謔地看了女孩一眼。「幫我脫離這困境。」

「這個我擅長，」洛基雙手支著膝蓋，嘿嘿一笑，「畢竟，逃跑什麼的，是我每日的必修課——得罪了，國師先生。」

就在巫斷雲還在思考這句「得罪了」所言為何時，女孩就已經警覺了起來。「浦玉！攔住他！」她厲聲喝道，但同樣是殺手出身，浦玉的速度與洛基相當，但是他們與巫斷雲的距離，卻差了整整5倍！

「嗷呦呦，別鬧，別鬧，我這手可不穩，別一個閃失，傷了你們的國師大人。」洛基毫無徵兆地，從背後一把抱住巫斷雲，一條手臂將他緊緊固定在自己胸前。浦玉停下了腳步，眉頭倒立。另一邊，女孩舉著金幣巧克力，似乎她早就將其設定為一種扔出去就會爆炸的玩意兒。

「放開他，洛基！」女孩喝道，但是那怒喝太蒼白了，根本震懾不了這個十惡不赦的金牌殺手。

「又恨又不敢動的人，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我的上帝？」洛基嬉皮笑臉地嘲諷道，「相比巫斷雲，看你吃癟，更讓我開心~」

女孩的臉色已經白了，甚至有些微微發青，想必在屏幕前握緊拳頭的編輯雲飛也是這個表情吧？

「這個世界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

「管他呢，」洛基渾然不在意地撇了撇嘴。「現在，除了放我走，你還能加入什麼設定來挽回巫斷雲的死亡呢？」

直到這時，巫斷雲才發現，洛基在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的同時，將一把銀光閃閃的短刀，隔著衣服，抵在了他的下心口處。

「第二次了……」巫斷雲猛然間感到一陣力不從心。「我巫斷雲巫術登峰造極，今天卻已經是第二次，被人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