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出宮
三百黑騎沒有用太多的時間,基本上不到半個時辰之後,就已經終止了這一場廝殺。
范閑看得清楚,也看得明白。
對方在抵抗。
抵抗說明還有要繼續活下去的價值,以范閑的角度來看,他們完全可以在這裡直接將自己的人生全部終結掉,以此來保護他們所需要保護的東西,可是他們仍然在浴血奮戰,這就說明起碼他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
那他們想做什麼?太子的事情難道真的會發生?
即便是黑騎凱旋,范閑心中也沒有任何的觸動,此時的他在想一個更加深層次的問題。
他們的人,死光了沒。
如若是死光了,還則罷了,若是沒有死光了,那麼接下來他們可能會更加憤怒的攻擊他們接下來的目標。
這該如何是好?
整理過了屍體之後,范閑並沒有見到荊戈,反而是王啟年將整個數據統計了之後,遞交給了范閑。
范閑也去看了屍體,他見過的人基本上都死了。
「共計八十三人。」王啟年說道。
范閑點了點頭,這才直接進入了監牢之中。
…………
…………
接下來的日子裡,范閑一直在琢磨如何保護太子的計劃,雖然監察院已嚴刑拷打,並且施以極刑,甚至殺了好幾個人,可他仍然沒有從殺手的口中得到多少的信息,范閑也沒有問出來到底是誰在幕後起草了這一份計劃,誰在他們的背後出謀劃策。
雖然殺手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他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在第二次刺殺大皇子之後,他們還剩下一百個人。
也就是說,除去包括殺手在內的五人,他們應該還有九十五個人,而現在數屍體,只是找到了八十三人,那麼剩下的十二個人,去哪兒了?
他們到底在哪裡藏匿著?
難不成還有其他的計劃?
這些計劃是什麼?又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又是誰在前面指揮著?
現在的京都城內已經被守備軍幾乎翻了個底朝天,再加上城外的神廟之內,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這樣沒有任何意外的防守,范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從哪兒進入來殺太子。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范閑在祭祖的這一天,很早就起來,帶著王啟年和思思,老早就在皇宮之外守護著了。
太子會在寅時出宮,趁著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到達慶廟之中,並且在日出的時候開始祭祀,這都是規劃好的,並且也不用太子擔心,他只要在丑時三刻登上轎子,就完全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時間還沒有到寅時,天還是漆黑的。
禮部眾多官員到的時候,范閑已經在門口候著了,他倒不是來恭迎太子殿下的,所以他躲在了很遠的地方。
面前這條路也就是從宣武門一直到京都城東門的路上,每隔十米就能看到面對面的兩個守衛,全部是京都城守備軍的人,而此時的大皇子早已經策馬在門外等候,二百輕騎護衛,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當然,此時的太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寅時到,宣武門慢慢的打開了。
太子所乘坐的轎子伴隨著禮部、京都城守備軍和監察院的人,再加上大理寺護衛等各流派的保護之中,緩緩的走出了宣武門。
「太子殿下果然氣派無比。」思思說道。
「一國儲君,他的臉面就是陛下的臉面,你說他能不氣派么?」范閑說道。
「想不到你還有心思和我說話。」思思有些驚訝,「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全神貫注都在太子身上嗎?居然還有心思和我打趣。」
「我到不是和你打趣,只是告訴你,這代表的是慶國的顏面問題,即便是慶廟祭祀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的,馬虎不得。」范閑呢喃道,「還有,以後若非是和我在一起,有關於太子殿下的言論,盡量還是少說為好。」
思思撇嘴道,「不提便不提,我和他沒有什麼交集,只是看來心潮澎湃而已,再說了,我又沒有見過太子殿下,我哪兒知道他長什麼樣子,若非是他坐在轎子之中,誰又能知道他長什麼樣。」
范閑笑了笑,「知道不知道又有何用。」
太子的隊伍洋洋洒洒而去,眾人也都跟著走了上去,范閑也進入了自己的馬車裡,等到思思和王啟年都上了車,這才跟在了隊伍的最後方走了出去。
大規模的人全部跟了出去,而此時從宣武門緩緩走出了另一個隊伍。
這個隊伍並沒有多少人,前方開道的護衛也僅僅只有七個人,前前後後算起來也不過十五個人,而這個轎子之中坐著的人,正是慶國當今皇子。
三皇子。
三皇子迷迷糊糊的還沒有睡醒,宜貴嬪在出門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有任何的疏忽,這可是大事,對於一個三皇子來說,這就是一年之中最大的事情。
所以這次坐在車廂裡面的三皇子,雖然眼皮已經打得難捨難分,他依然沒有睡著,還是直挺挺的坐在轎子裡面。
太子的車隊早就已經出了皇城,也快出了京都城,此時已經到了街巷裡面,穿過前面的街巷也就算出了京都城了,但是三皇子殿下的隊伍才是剛剛走出皇宮之中。
這一路的差距也是比較大的,不過他經過街道上,這裡還算是冷清。沒幾個人,都是些已經準備出來做生意的零散商戶。
三皇子的隊伍和太子的隊伍行程路線有些改變,因為太子門面和臉面的問題,所以必須走正門而出,隨即再調轉行駛方向,前往慶廟所在的地方,而三皇子便不需要這個步驟,直接從側門而出便可,所以這一段路到了中坊市便開始分開。
一路平穩,十幾個人帶著三皇子的隊伍,緩緩的走出了宮門。
而此時陰冷的眼神似乎早已經注視到了這裡,只是這些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察覺罷了。
三皇子的眼睛還沒有睜開,搖搖晃晃的坐在轎子裡面點頭,一醒一睡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當他的轎子緩緩開出城的時候,這才感覺到涼風襲來,三皇子緊了緊身上的長袍,正打算不如就直接睡一場,其他的等到時候護衛將自己叫醒便可。
可是剛剛倒頭靠在了轎子上之後,一個巨大的震動,讓他恍然醒了些許。
「怎……怎麼了?」三皇子問道。
「殿下,不要出來。」外面的護衛說道。
三皇子皺著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單單這一句話,讓他心中一怵。
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京都城裡面刺殺范閑、大皇子的人仍然沒有被抓到,所以這一次他們對太子的保護是達到了極致,三皇子有些愣神,他撥開馬車的一側窗帘,看出去的時候這才看到。
殺手!
已經將他的馬車包圍了。
整個車隊都被包圍了!
三皇子直接嚇傻了,他靠在身後的靠背上,驚訝的向想著周遭發生的一切,萬萬沒有這個道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為什麼對方不去刺殺太子,而來這裡對付自己?
殺了我有什麼用!
這些無聲的吶喊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用,他靠在座位之上,思索著什麼。
突然,喊殺聲想起,三皇子一個激靈,下一瞬就是慘烈的叫聲,叫聲此起彼伏,三皇子能夠分辨的出,這個叫聲並非是對方的人,而是自己熟悉的聲音。
過了半晌,四周再也沒有一丁點的喊殺聲,有的只是風聲,和踩過土地的聲音,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轎子旁邊,他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的問題早已經嚴重到了無法言語的地步,他不能不被殺,他不可能在這裡斷送了自己的生命,他只有十幾歲。
「且慢。」三皇子強作鎮定說道。
可是這兩個求饒的先行字出去之後,三皇子忽然笑了笑,他並沒有往下繼續說,反而是腦海之中思索了片刻,這才說道,「我慶國之大,豈是你輩胡亂叨擾之地,這裡早已經設下埋伏,只等你們到來,現如今即便是要殺我,可以,但是你們終究也是死路一條,並且你們身後的人也已經被發現了,今日之事不過是文中捉鱉之計,爾等卻以為大事所成,實在是可笑至極!愚昧至極!」
「這麼說自己的老師,即便是三皇子點下也是會被打的吧?」忽然,一個女子聲音說道。
三皇子一愣,歪著頭一聽,這個聲音不對勁,即便是殺手也不可能派出這麼甜美聲音的殺手來吧?難不成要劫色?
他下意識沒有敢說話。
外面接著說道,「大人不然你去看一看吧,若是把三皇子殿下嚇出個什麼事兒來,這可不是咱們能擔待得起的。」
另一個男人聲音說道,「那你去看一看吧,若是三皇子被嚇得有什麼問題,你也千萬不要說出去。」
聽到這個聲音,三皇子一愣,立刻喜悅而生,推開了面前的門帘。
果然!
是范閑!
「老師!」三皇子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了,他親切的看著面前的范閑,還有自己的人馬幾乎是一個不差的都活著,驚訝之餘,竟是直接跑到了范閑的面前,一把將范閑抱住了。
「殿下,注意影響。」一旁的小太監低聲的說道。
「影響?不是我老師來此,你此時此刻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三皇子殿下說道。
小太監滿面驚訝的看著三皇子殿下,在小太監的眼裡面,似乎這個平時微笑滿滿的三殿下很少生氣,況且這樣的話也很少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所以他略帶震驚的看著面前的三殿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范閑摸了摸三皇子的頭,「行了,這件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快些去祭祀吧,小心參議院又要來參你了。」
三皇子這才開開心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裡面。
范閑帶著人讓開了一條路,讓三皇子殿下的隊伍走了過去。
「怎麼會想到是三殿下?」一旁的思思問道。
范閑看著思思,又看了看自己周圍的黑騎,說道,「他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殺一個皇子而已。」
「所以……」思思呢喃道。
「所以肯定挑一個簡單且能夠下手的殺,這才符合他們的想法,所以很簡單的就可以猜到他們的目的。」范閑說道。
王啟年從一旁走過來,低聲的說道,「大人,宮典宮大人方才離去了。」
范閑點了點頭,「他應當能夠聽得到三皇子殿下說過的話,不過這一次我們也不必小心什麼,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大人,我有一句話,不知道可否一問。」王啟年問道。
「不必。」范閑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必問了,答案是肯定的。」
范閑並沒有去祭祀慶廟,此時此刻他更需要做一些更加明白的事情,比如說回到自己的家裡看一看于振子已經貼心照顧的客人。
遠道而來的客人。
其實監察院之中有很多關於東夷城劍廬的信息,但是能管用的東西並沒有多少,如若是自己真的去東夷城,可能需要調查更多的東西才能開展工作,或者需要劍廬的人配合,只是范閑還不知道對方遠道而來找自己的意義是什麼。
如果是善事,范閑到是來者不拒,畢竟他確實是一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但如果是有什麼目的想要加害范閑,那范閑完全可以有信心,在黑騎存在情況之下,將那些劍廬所有的人,全部斬殺在這裡。
一個不留。
所以范閑並不擔心他們的用意,現在只需要見一見就行了。
踏足進入自己的范府裡面,范閑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驚訝,畢竟范府的格局被略微改了一些,只是這些改動一般的人是不容易發現的,但是對於范閑這樣的人來說,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股淡淡的香味從院落里穿了進來。
范閑看到了廳中那個人影,頓時笑了起來。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范閑。
「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