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掃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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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然潛入神醫谷的人盡數被殺,無一人存活。
盧家,盧衍收到消息后,那雙月華凝聚的眼眸冷淡了兩分。
那世間唯一的仙——徹底恢復了。
盧家之大敵啊。
他當即吩咐道:「開始吧。」
身後有人應了一聲,那人不曾離開,但好似已將命令傳了下去。
在神醫谷的聞梵音第一時間察覺到自身仙力被污染,周身本該清澈縹緲的仙氣上有一層淡淡的黑紅色,看上去極為不詳。
她伸手一抓,將那層黑紅光暈抓出來,仔細探查了下發現這竟是一團業障。
她順著這業障找了過去,撲鼻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反胃。
聞梵音摘下遮目,黯淡的眸光閃過一絲冰冷。她直接聯繫風清,說道:「先生,盧家出手了。」
風清臉色微變,語速飛快的說:「我這裡並不曾發現異常,盧家人也沒有特殊舉動。原來他們竟是繞過了我的眼線行動。女郎,他們做了什麼?」
聽女郎的語氣,顯然這不是小事,否則女郎提都不會提。
聞梵音憋著火氣道:「盧家給我獻祭了。」
風清一愣,隨即才意識到了什麼。
女郎作為此世唯一的仙,若有人舍下本錢祭祀她求得一些小小的願望,她自己感應到。她若願意回應,做些好事積攢功德也行。她若不願意回應,不收取祭祀之物便可。
但女郎能被氣成這樣,想來是盧家沒幹人事。
聞梵音給他了一點時間反應,繼續說道:「他們用人命祭祀,有孩子、有孕婦,求得是讓我更強一些。」
風清腦袋轉的很快,本來女郎不收便不會出事,但從結果上看,她似乎被強塞了。或者說,上天認為她收了。
風清立刻問道:「莫非主持祭祀的人與您有關?」
聞梵音鬱悶壞了,
她冷聲道:「是我十萬年前的追隨者後輩,他們身上有先輩遺留下來的烙印。一旦他們主持祭祀,上天便默認這祭祀乃是我親自要求,不需要我同意便會自動接受。」
風清懂了,怪道女郎如此氣惱,這等強塞的有違天和的祭祀,竟真被盧家給搞出來了,看著還成功了。
「這事兒交給我,我會儘快查到祭祀地點,為女郎解決此事。」風清勸慰道。
聞梵音皺眉道:「風清先生,我能察覺到正在舉行祭祀禮的地點,但讓你趕過去怕也來不及。而下次的地點也是未知。」
頓了頓,她開口說道:「此次位置,便是在尋仙村仙人墓后,後山的梅花林里。」
風清記下后,猶豫了下,詢問道:「女郎可有抑制血祭影響的辦法?」
聞梵音嘆息道:「倒是有,但與之相對的,卻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她在此世本就束手束腳,如今又有人血祭給她,讓她直接礙了上天的眼。
「我暫時無法出手幫先生了,幸得神醫谷有四位先生庇護。風清先生,如今便靠你與月皎先生了,你們務必珍重自身。」聞梵音道。
那一層層不詳的業障便是對她的束縛,一旦盧家血祭次數上來,她有可能會被上天驅逐出境。
離開這方世界也無妨,可救世的任務沒有完成,在天道之君那邊也沒法兒交代。
她垂眸深思了下,指尖飛快畫出一個符印,順著與風清的聯繫傳送到他身上:「這道符印可以帶你找到祭祀之人,月皎先生也有這麼一道符文,你們二人可互相合作。」
她意有所指,饒有深意道:「追隨我的人最晚可追究到十萬年前,最早在十五萬年前。先生估算下盧家開始布局的時間,他們手中究竟有多少我追隨者的血脈。」
便是以風清的智謀,此時也不由得震撼和無語,心底確實油然而生出一股興奮和躍躍欲試。
盧家越強大,他越是有興趣。這種挑戰高難度和一看便是死局的事情,讓他空洞的心都填滿了。
他甚至興奮的頭皮微微發麻,語調也帶著詭譎微揚:「女郎,交給我,我要與盧家好好過招。」
他能在盧家身上贏過一次,便會贏第二次。
這次是他略遜一籌,也是與盧家之間的信息差造成的。
他單知道女郎是仙,卻不知女郎在十萬年前便已是仙了。他單知道盧家一直在布局,卻不清楚盧家從多久前布局。
如今倒好,這一齣戲直接暴露了太多隱秘的東西。
聞梵音見他大包大攬也不意外,有能讓他起興趣的事,她倒也十分樂意。
她神色認真道:「也不怕告訴先生,一旦盧家算計成功,我只有兩條路走。好的是被此世驅逐出去,不好的便是被困在此世,成為盧家的資糧。」
風清聽罷,臉色微變。
他慎重其事道:「女郎放心,我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盧家絕不會成功。」
他心中十分感嘆女郎的信任,若他真有小心思,恐怕走盧家那條路也能使得女郎吃虧。
盧家的動作很快,短短半個月便已祭祀了三次,血祭的祭品一次比一次多,她周身的不詳血光越來越濃。
嘭!
純熙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去,便見老師打翻了桌上的茶盞,臉色有些難看。
這些時日老師的心情一直不怎麼好,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老師,可要我重新沏壺茶?」純熙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如此說道。
聞梵音長吐了口氣,說:「不必了。」
她察覺到純熙的關心,壓下心中的怒氣,語氣平和的說:「神醫谷一直被人圍困,我只是覺得不太舒服罷了。」
「來,我教你些東西。」聞梵音說道。
純熙老老實實走上前,在老師的示意下坐在老師身邊聽課。
外面,守著的四位真君正在聊天。
顧憐眼裡偶爾有紅光閃光:「白衣,聽說女郎在外的事情如今是你的後輩在處理?」
白衣點點頭,她嘴角露出笑意,帶著幾分滿意道:「確實如此,也是那孩子聰慧有能力,能入了尊上的眼。」
溫百歲嘆息道:「我們如今的日子可不好過,盧家喪心病狂使用血祭。我們的力量都來源於尊上,如今尊上仙力被污,我實在是擔心……」墮仙!
這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他們四人心中都明白這兩個字的分量。
一旦成為墮仙,那等同於站在人族對立面,那可就完了。
孫秀語氣帶著天然的嬌媚說:「我們也得想想辦法了。」
「如今有何辦法可想?尊上現在無法輕易動手,我們需保護尊上安危,想出去幫那小輩也無從下手。」溫百歲嘆息道。
幾人之間的談話聞梵音並不清楚,她教導完純熙后,直接當著她的面聯絡重明。
雖說已與葛浮舟達成協議,但如今她明面上似乎自身難保,且葛浮舟到底還不曾上位。
仙光閃過,重明的身影從金葉子上出現浮現在上空。
「長老,許久不見,您風采依舊。」重明笑眯眯的看向帶著遮目的人。
久不見面,不知是否是錯覺,今日的妙音長老總覺得沒有以往的輕靈,而帶著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煞氣。
嘴角的弧度看似平和,卻有種莫名的鋒銳在其中。
聞梵音淡淡道:「大先生也別來無恙。」
她開門見山道:「我需要讓外面的勢力儘快撤離。」
重明深深看了眼她,說道:「哦?不知您能付出何種東西?」
聞梵音嗤笑一聲,言辭犀利道:「別忘了,我謝家真君的入滅可有大先生的手筆。」
重明心底一松,長老果真記著此事。
既然現在能說出來,便代表這是長老付出來的代價。
雖說有些難辦,但這債必需得還。
除非對方死了。
但以他之見,這位妙音長老可不像是個短命的。
收攏了金葉子后,重明長嘆了口氣。
欠了債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阿舟。」他叫道。
葛浮舟從門外走進來,輕聲詢問道:「師父有何吩咐?」
「立刻讓袁晨長老帶著蜈君、蠍君出斷魂崖。」重明神色肅然的吩咐道。
葛浮舟眼底神色一閃,試探問道:「不知師父是要做何?」
重明到沒有隱瞞,笑笑說:「去還債。」
葛浮舟心下瞭然,看來是那位長老提意見了。
對於還債,他是贊同的態度。師父還了債,他上位后那位長老也不會心懷芥蒂。
很快圍困神醫谷的眾多仙門勢力收到消息,自家大後方被妖獸都要攻破了。那鋪天蓋地的妖獸還帶著劇毒,突然繞過了鎮魔塔,直接來到世外仙門肆虐。
仙門留守的強者已盡數出手阻攔妖獸,但對比密密麻麻的妖獸,人族數量要稀少太多。
傳信的人一想到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蜈蚣毒蛇和蠍子,一時只覺得頭皮發麻。
仙門眾人商議了下,讓幾位長老留下,其他人盡數返回,回援仙門。
那些仙門修士撤走後,神醫谷外頓時一片冷寂安靜。
顧憐站在雲頭看著那些人退走,笑道:「還是女郎有法子,這群人走後,連空氣都新鮮了幾分。」
「不過那些長老還在,神醫谷的並沒有那麼容易解禁。」孫秀蹙起眉頭說道。
白衣笑了笑,胸有成竹道:「尊上既已傳信告知我們,便不必擔憂,想來這群長老也很快就會離開。」
果不其然,不過三日功夫,便傳出鎮魔塔有異動。
外界的妖獸竟是牽動了鎮魔塔內大妖的氣息,使得大妖焦躁狂暴,衝撞起封印來。鎮魔塔傳出消息,須得儘快平復妖獸動作,否則塔內封印鬆動,大妖衝出來肆虐人間。
一時間,各家長老也坐不住了。
特別是臨近深淵鎮魔塔的李家、王家、和楊家,三家長老與四位真君對峙起來都有些心不在焉。
形勢一日比一日嚴峻,盧家二長老心中暗罵,不知鳳鳥盟是抽了什麼瘋,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仙門出手。
更糟糕的是,仙門處於弱勢后,各個勢力在對抗妖族時都開始有了小心思。
一時間,人族之間的勾心鬥角日日都在上演。
直到人罰組織出手再次滅殺了鄭家附屬下的小家族和謝家附屬下的小家族,長老們的團結一心頓時分崩離散。
謝家書峰峰主與禮峰峰主沉默的看了眼神醫谷,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謝家離去后,鄭家和楊家、王家的長老也相繼離去,鎮守家族。
仙劍雖然重要,但家族都沒了,要那玩意兒也保不住。
還不如暫時留在聞谷主手裡,她力量不強,看上去也沒甚野心,只是治治病救救人,也沒有不好。
等他們空出手來,再來拿走也一樣。到時候計劃周密些,順帶將那四個真君也算計走更好。
想到這裡,僅剩下的李家長老也離開了。
盧家二長老見此情況,眼裡閃過一絲陰霾,朝盧家傳通道:「少君,他們都離開了。」
盧衍的聲音傳出:「無妨,他們現在離開也改變不了什麼。你在這裡繼續盯著便可。」
「是,少君。」二長老應道。
盧衍似乎比較繁忙,很快便斷開了與二長老的聯繫。
在二長老轉身之際,身體一僵,眼睛驀然瞪大。
脖頸間出現一條如蟬翼般細薄的傷口,在脖子繞了一圈。
二長老下意識伸手一抹,卻直接將腦袋撞掉了。
他栽倒在地上后,溫百歲溫文爾雅的顯出身形,手中把玩著一個小巧細薄的銀圈。
「嗤,還以為你多有本事呢。」
他一腳踩在二長老的屍體上,將屍體踩進泥里,這才抬步離開。
跟著他的白衣無奈極了:「你做事怎麼還這麼簡單粗暴,起碼要破壞你留下的痕迹和線索,掃掃尾,別讓人輕易找上來啊。」
溫百歲笑笑說:「我可不想將這老頭子埋了。」
白衣白了他一眼,手指放在嘴邊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很快便有幾隻禿鷹從天上飛來,在白衣的指引下來到二長老屍體前,快速吃了起來。
白衣一直盯著,直到禿鷹吃完,這才一臉聖潔博愛的說道:「走吧,想必這位老先生若直到他的死還能養活了幾隻生命,怕也會欣然而笑吧。」
溫百歲:「……」
溫百歲抽了抽嘴角,他不知道這老頭子能不能笑出來,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是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