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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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見到回來複命的安夷后,才知道女郎讓安夷帶回來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未來一年的血祭地點,連帶著主持祭祀的人在哪裡都標註了出來。
風清大為震撼,莫非這就是仙的力量,可知過去未來?
若真這裡強大,還有盧家什麼事兒。
但仔細一想,便知不可能了。若女郎真知道未來,怎麼可能會讓盧家使用下三濫的手段給坑了呢。
結合女郎剛蘇醒才能窺見的未來,他隱隱恍悟,女郎該是在道源處不小心看到了未來吧。
他立刻興緻勃勃安排人去蹲守這些地點,暫時沒有一鍋端的必要,得等這些人開始獻祭時再出來阻攔。
打定主意后,他將目光落在最近的一處血祭地點。距離下次祭祀只剩下五日,而地點便是這個位置。
風清興緻勃勃在與盧家作對,聞梵音守在神醫谷里。
她並不知道風清將那些信息的來源都猜得七七八八,不過便是知道她也不在意。
除了她的過去外,她一向信奉的是,事無不可對人言。
而這個人特指自己身邊可以信任的人。
閑來無事的她將來到此世的記憶疏離了下后,在純熙驚訝的眼神下,猛地朝藥房深處走去。
純熙一時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跟在老師身邊。
這一猶豫的功夫,老師人已經消失了。
她心底鬆了口,罷了,還是不要跟著老師了,萬一是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她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之前那個掌中湖還在眼前警告呢。
那可是老師一掌拍出來的大坑,被地下滲出來的水給填成了湖。
聞梵音打開房中密室后,快步走了進去。
她一眼便看到擺在供桌前的一個琉璃瓶,
瓶子里是一個小小的靈魂碎片。
似乎察覺到有人進來,碎片綻放出一絲絲光澤,一道微微透明的身影浮現在瓷瓶上。
「梵音,你來了。」女子含笑說道。
聞梵音上下打量了下她,揉了揉額頭,有些無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這麼久不來的。」
她被盧家給坑了,分身與本體意識融合后,將過去都給忘記了。等想起來后,卻記得不完整。
也是今日從道源回來,她藉助道源的力量,疏離記憶才發現這裡還放著她下意識救下的人。
也不應該說是救下,這女兒本就死了。
「阿瓊。」聞梵音叫道。
盧瓊笑了笑,神色有些不安:「兄長又做了什麼,對嗎?」
聞梵音沒有否認。
盧家臉色難看極了,情緒都有些不穩定:「盧家到底有做什麼,他們想要什麼,為何、為何連親妹妹都可以隨意犧牲!」
當年她與明舒外出做任務,卻偏偏碰到邪修。她不信被稱為『天機神算』的兄長算不到她有生死大劫。
便是她能力不強,都可以藉助星軌之力,看出一人眉宇間的禍福。可惜也是因能力不足,她看出的東西太過淺顯,以至於身死當場。
盧瓊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情緒壓下,神色期盼道:「你可見著他了?」
聞梵音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神色複雜道:「他是佛門靈珠佛子,他很思念你,而且……」
「——他修了慈悲心,走的慈悲道。」
盧瓊臉色大變,語氣滿是不敢置信:「慈悲,他竟然走慈悲一道,他心中難道就只有他的佛,為了佛哪怕深陷無邊地獄也不為所動嗎?」
她痛苦的說:「那我呢,我算什麼,我在他心中就沒留下半點痕迹嗎?我那麼愛他,我為了他收斂脾氣,為了他做盡一切。他謝流光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怎麼都暖不熱,怎麼都走不進去。」
「我努力那麼久,甘願為他放棄一切。可我終究沒有他的佛重要!我可以為他一無所有,他也可以為了他的佛一無所有!」
她悲痛欲絕:「梵音,我真那麼不討人喜歡嗎?連那泥塑的佛都比不上!」
「慎言!」聞梵音喝到。
盧瓊一怔,清醒了過來。她收起之前的失態模樣,苦笑道:「是我失禮了。」
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死時還挂念著心愛的人,還一心想要幫那人找到堂妹。便是死都放不下那人,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擔心他一心念佛懵懂單純,為人所算計……
聞梵音嘆了口氣,揚手一揮,穩住了她快要崩散的殘魂:「你只聽到我提起他修慈悲,卻沒記得我前面說的,他在思念著你。」
她頭疼道:「他很想你,對你也有感情。苦渡寺後山有一株他栽種的瓊花,每日他都會為瓊花澆水,在瓊花旁念佛。」
「但凡外出,只要停留,他便會種上一株不會衰敗的瓊花。」
「阿瓊,他一直沒有忘記你。你已經走進了他的心裡,你清醒些,理智些。」
「你成功了,他愛上你了!」聞梵音斬釘截鐵道。
她不知盧瓊活著時,與靈珠佛子如何相處的。只知如今看來,靈珠佛子執念入骨,為愛捨生。而盧瓊已死,卻因愛而不得而偏執入魔。
她不解極了:「以我之見,堂兄明明愛你入骨。為何你會覺得他不愛你?」
盧瓊茫然極了,她神色掙扎中帶著痛苦:「不,他不愛我。若是愛我,為何不願還俗,為何不上盧家提親。他若愛我,為何縮在苦渡寺不出?他不愛我,不,他愛我,他愛我。他不愛我……」
盧瓊此時臉色掙扎極了,說出來的話也十分矛盾。
聞梵音冷若旁觀的看著,終於搞清楚了盧瓊與佛子是怎麼回事。
這二人之間明顯有人從中作梗,明明相愛的兩人,一人抱憾而終,一人活著卻如行屍走肉。
她抬起手來,周身仙光縈繞交錯,一道道仙光落在手中凝聚出一本神秘的書籍。
她朝盧瓊道:「失禮了。」
她指尖微微一勾,盧瓊的一絲殘魂落入書本中。
片刻后,這本書大放光芒。
聞梵音看了眼失去意識融入瓶中殘魂碎片的盧瓊,低頭翻開書頁。
從盧瓊的出生到死亡,她經歷的一切都展現在書里。
她知道的不知道的,注意到的沒注意到的,都落在聞梵音眼中。
聞梵音目光定定落在那位一身月白長袍,坐在輪椅上手不釋卷的青年身上,無聲的嘆了口氣,合上了上本。
掌中仙光一閃,書本消失。
她朝盧瓊道:「你可真是、死的冤。」
你的愛恨情仇都被盧衍操縱,你愛上了一個人,那個人也愛上了你。明明你們都私定終身,可轉頭一人出家,一人卻逐漸在無望的愛中瘋狂。
她神色凝重了起來,盧家究竟想幹什麼,自家人都可隨便捨棄,如此手段和心性,難怪能成為這方世界半邊天。
她看了眼盧瓊,抬手一招,小瓶子落入手中。
她將瓶子塞進袖中,轉身走了出去。
既然無法讓盧瓊活過來,也無法再延緩盧瓊的死亡,那讓她與心愛的人見一面她卻能做到。
走出密室后,她便找到了還在掃地的覺塵大師。
「大師。」聞梵音站在不遠處喚道。
覺塵放下掃帚,合掌道:「阿彌陀佛,不知施主尋貧僧所謂何事?」
聞梵音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知大師可以聯繫上靈珠佛子。勞煩大師傳個信,讓佛子來神醫谷一趟,我想給後山上種一片瓊花,想讓佛子幫幫忙。」
覺塵大師沉默了下,嘆道:「貧僧會傳信的,佛子若願意,自會來此。」
他對佛子的那段俗緣還是有數的,本以為早已緣分已盡,如今看來卻還有相見的一日。
古怪,實在古怪。
但因果一道究竟如何,他修鍊不到家,也不慎清楚。
罷了,終究都是可憐人。
聞梵音對覺塵的識趣十分滿意,且聽純熙說,在她昏睡的這三個月里,覺塵大師也很有分寸,從不探究多餘的事,還會趕走前來暗查的探子,也幫了純熙不止一次。
是個有分寸的。
解決了此事後,她給月皎傳信:「月皎先生,我有事勞煩你。」
月皎認真道:「女郎請吩咐。」
「你若無事,便替我保護佛子來一趟神醫谷。若有事,便安排幾個修為不錯的保護。」聞梵音叮囑道。
月皎想了想,說:「好,那我親自走一趟吧。」
她最近身上並沒有事,與風清合作就是這點好,很多事都被他給攬去了,她只要聽從吩咐完成任務便可,不動腦子的日子真棒。
雖然她日常被風清那廝諷刺沒腦子,但也無妨,她每次都會在被風清諷刺後去把風清的腿打斷,你來我往也不算吃虧。
「務必小心。」聞梵音囑咐道。
月皎笑道:「您放心,我會的。」
盧家,正在書房看書的盧衍忽然神色一動。發現他的印記被人觸動,那人還十分熟悉。
他猛地合上書,月華凝聚的雙眸閃過一絲複雜。
原來是小瓊啊。
不曾想,她還有一絲殘魂在世。
只是十幾年過去了,怕是這殘魂的力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哪怕有聞谷主幫忙也一樣。
萬事萬物皆有凋零的那日,如同世界的寂滅。
他敲了敲桌子,一道黑影憑空出現。
盧衍下令道:「在前往神醫谷的必經之路上,截殺佛子。」
黑影俯首應道:「是。」
黑影離開后,盧衍抬頭看了眼窗外的晚霞,輕笑了一聲。
且看你我誰技高一籌了。
他也不是非要殺了靈珠佛子,只是覺得那位自小一起長大的傢伙若死在前往見心上人的路上,一定很有趣便是了。
聞谷主此時讓佛子前去神醫谷一趟,想來是阿妹那絲殘魂堅持不下去了。
佛子先走一步,阿妹緊隨而來,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相廝守吧。
盧衍眼裡閃過一絲複雜,阿妹活著時不能與謝流光在一起,死後能與謝流光在一起也算是他這個當兄長的最後一次盡責吧。
苦渡寺後山,靈珠佛子收到覺塵大師傳信時天色已近傍晚。
他拿著水瓢從木桶舀了半瓢水澆在瓊花上,眉眼間俱是溫柔。
「佛子。」遠遠地,一位穿著僧衣的和尚快步而來。
佛子放下水瓢,朝來人合掌道:「是靈武師兄,不知師兄來此所謂何事?」
靈武和尚回了一禮后,這才說道:「院監大師傳信來,說是聞谷主想請你前往神醫谷一趟。」
「哦?」靈珠佛子疑惑道,「不知聞谷主所為何事?」
靈武看了眼那鮮艷欲滴的瓊花,神色複雜的說:「聽說是聞谷主想要在神醫谷後山種上一片瓊花。聽聞你對此十分精通,這才讓院監大師聯繫我們,讓我們傳信於你,讓你走一趟……師弟?」
見靈珠佛子臉色驟變,他的話頓時,疑惑的叫道。
靈珠佛子深吸一口氣,眼裡帶著莫名的情緒:「沒事。我這就走一趟,還請師兄替我給方丈告假。」
說罷,他身形一閃,竟直接朝外飛去。
「哎?師弟,師弟……」
靈武著急喊了幾聲,卻發現那師弟連影子都不見了。
靈武:「……!」
這跑得也太快了,你倒是收拾些行禮,並讓方丈訓話啊。
起碼告知一些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吧。
對於師弟的著急,靈武一時茫然摸不著頭腦。
佛子急切地朝外跑去,眼裡的情緒壓抑到極致。
聞谷主所言的瓊花,是他想的那個嗎?
是——小瓊回來了嗎?
是她嗎?
是她嗎?
佛子摸著胸口砰砰砰急速跳動的心臟,只覺得頭暈目眩。
小瓊真的還活著嗎?
她還好嗎?
如果活著,為何這些年不聯繫他?
他在佛前供奉經卷,日日念經為小瓊祈福,每每叩拜佛前,整整十一年,只為求佛慈悲,讓他有機會再見小瓊一面。
告訴小瓊,他真的愛她,可以付出一切。
她比他的所有都重要,包括佛。
可這十一年來,佛並未回應他。
他本以為沒了機會,誰知峰迴路轉,聞谷主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他口中念叨著阿彌陀佛,心中卻恨不得直接飛奔到心愛的姑娘身邊。
至於聞谷主傳話來只是單純的讓他種花這種原因,怎麼都不可能的。
他了解那位堂妹,堂妹對他估計也是一樣。
能讓院監大師傳出這樣的話來,他們能心知肚明這瓊花指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