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結局
,春山笑
聞梵音將盧家的一些勾當挑挑揀揀的說了些,並告訴他盧家所圖甚大,讓他多加註意后,謝景行便辭別了她,帶著滿心傷痛離開了神醫谷。
他去了哪兒聞梵音並不清楚,也沒有多問。但她相信謝景行不會放下此事,那雙眼裡已被仇恨和執念填滿,沒有掉落深淵,也是盧瓊臨死前拋下的一條蛛絲牽引著。
她站在窗前,看著布滿晚霞的天空,周身氣息有些蕭瑟。
這世道對有情人太過苛刻。
想到靈珠佛子離開的身影,她周身氣質一凝。
佛門,也參與了嗎……
世外仙門很快便亂了起來,風清與盧衍少君之間的針鋒相對終究沒有淹沒於暗流中,反而曝光天下。
無論是風清還是盧衍,他們的身份不容許仙門將此事當成小打小鬧。
眼看著他們不死不休,甚至讓世外六大仙門都起了動蕩,背後安坐釣魚台的老一輩強者都坐不住了。
風雨欲來的劫氣遍布仙門,所有仙人心中都清楚,一場浩劫即將降臨。
而開啟這場浩劫的,或者說最不容忽視的人,便是那位身居神醫谷八風不動的聞谷主。
神醫谷在劫氣降臨時,便被無邊的劫氣瘴氣包圍,雖戰場不在神醫谷,神醫谷卻儼然成為了劫氣的中心,誰都無法靠近。
在這種狀況下,大亂持續了五年。
「谷主,天下可安?」身著僧衣的法師緩步而來,為這天下求一聲平安。
聞梵音撫摸著綻放地絢爛的迎春花,臉上的遮目依舊醒目,她喃喃道:「又是一年春啊。」
她語氣篤定道:「這天下,可安。」
她的聲音彷彿穿透了層層劫氣,降臨在一片戰火的世外仙門。
淶水河畔,十條靈石礦脈之上。
以盧家盧衍為首的勢力與以謝家風清為首的勢力以淶水為界,分隔兩側。
小小的淶水竟有十條靈石礦,讓整個仙門都震驚不已。
如今世外靈氣減弱,不復曾經。靈石礦的含量降低,許多靈石漸漸退化成玉石甚至石頭。這裡能有如此龐大的靈石礦,怎麼想怎麼詭異。
風清懶洋洋靠著一把座椅邊,座椅空蕩蕩的,但誰都清楚那是風清留給誰得。
月皎臉色發青,在底下踹了風清一腳:「這樣的場合給我嚴肅一點啊。」
風清險而又險的避過月皎的攻擊,摸摸腦門不存在的冷汗,用浮誇的嗓音道:「哇,這麼久了小月月還這麼暴躁,看來確實是沒嫁出去的可能了哎。」
月皎額角青筋暴起,眼看自家人開始內訌即將打起來,未免成為笑話,一身華服的謝歸亭冷銳道:「閉嘴。」
風清、月皎相視一眼,互相冷哼一聲別過臉。
「盧衍,此處十座靈石礦何來?」謝歸亭目光刺向對面,語氣咄咄逼人。
端坐輪椅之上的白袍青年手執竹簡,聞聲看來。一雙彷彿被月華凝聚的眼眸閃爍著蒙蒙的笑意:「先來卜卦,發現無主之物,姑牽引至此。」
這話可就無恥了。
你們盧家利用能力作弊,將其它地方的靈石礦偷偷挖來這裡,還好意思說無主之物?
但也不得不承認,盧家的的天機星軌一道讓人忌憚。
風清微微一笑,拉長了音調問:「靈石礦既已在這兒,
我倒也不想知道它的來由。但十座靈石礦皆空蕩蕩的,不知少君可否解惑它的去處?」
「十座靈石礦孕育出極多的極品靈石,放在仙門中定會引人爭搶。拿到靈石的強者修為也會更進一步。但在下不僅從未聽聞極品靈石出世,更不曾聽聞有哪些強者再次突破,便是年輕一輩都不曾有。」
包括盧衍的修為,也沒有突如其來更強。
try{mad1('gad2');}catch(ex){}所以,靈石礦里的靈石,去了哪兒?
盧衍深深看了眼風清,事到如今也沒有掩飾,他拂袖一笑,說:「靈石,在這天地間。」
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唯有風清突兀回過神來,臉色大變:「你利用靈石布置了更深的大陣!」
隨著盧衍站起身,他身上的白袍幻化成黑衣,飄逸出塵的氣度被肅殺壓下,他抬手將竹簡扔出去,竹簡詭異的懸浮在半空中,一個個古老蒼涼的字跡從竹簡內溢出。
天地開始轟鳴。
神醫谷內,站在山頂上方的聞梵音臉上帶著淡淡的悲傷,手裡的迎春花迎風飄搖。
距離神醫谷不遠的深淵開始抖動了起來,好似一場強有力的地震,讓世間天翻地覆。
浩瀚的偉力凝聚成一隻無邊無際的大手,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深淵從鎮魔塔下拔出。
九道嬰啼響徹天地,九隻頭的妖獸盤踞在天空,遮天蔽日,使得世間一片昏暗。
在這道身影下,人類渺小極了,山河都彷彿是它手裡的玩具。
九嬰,出世了。
剛離開鎮壓它的深淵,九嬰便直直朝虛空上的竹簡而去,那一去誓不回的決絕無可阻攔。
在九嬰撞上竹簡時,竹簡大放光芒,很快便凝聚成一把皓皓生輝的長劍。
九嬰抬爪按在劍柄上,陡然化為一身黑裙,帶有無上威嚴的女子。
「就現在。」盧衍的聲音從雲層下傳來,帶著斬釘截鐵和不惜一切的狠戾。
雲層深處,手執迎春花的聞梵音突兀出現。
她伸了伸手,似是想要阻止,又停了下來。
九嬰低頭看去,天地間的陣法啟動,那是一個獻祭陣法,獻祭掉足夠多的生命,利用那些生命強大的力量和情感與世界本源博弈,那是世界的意志,那是天道。
他們要做的,便是毀掉天道,自此後,天地由人主宰,人類不再任由天道擺布。
代價便是——仙人時代落幕。
看著無數人在陣法的作用下化為飛灰,九嬰神色黯淡了下來,她彷彿下定了決心,木然的抬起長劍,猛地從心臟刺穿。
「我以此世唯一庇護神的名義,詛咒此後天地不再有天道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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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再度震顫轟鳴,彷彿某個存在被激怒了。
九嬰身上蒙上一層沉沉暮色,她雙眼流出血淚。但她並未在意,而是繼續道:「詛咒一切外來力量。」
聞梵音臉色一白,一口血吐出。
她強壓下身體本能的反擊,不行,不能動手,九嬰會被反噬擊潰的。
她捏著迎春花,承受著被天地排斥的痛苦。
九嬰身形佝僂了下來,她聲音沙啞道:「詛咒我,萬千罪惡背負一身,滿身罪孽盡諸於我,讓眾生得到永恆安息。」
憑空出現的大火點燃了九嬰的身影,在這絕望的痛苦裡,九嬰化為本體,從虛空墜落。
刺穿九嬰心臟的長劍化為竹簡,竹簡內,一身黑衣的盧衍踉蹌而出。
忍著黑焰燒灼的痛苦,他艱難的靠近九嬰。
「阿嬰,阿嬰……」
那雙平日里被笑意掩藏的高深莫測的眼裡滿是悲傷,也有隱隱的釋然。
他曾說:「你是大妖九嬰,是這世界的奇迹。你等我,我要助你重生。」
他曾說:「我踏遍天地不曾尋到真仙,但我見到了你。此後,你便是唯一的仙神。阿嬰,你是我的信仰。」
他曾說:「這世道令人厭惡,被掌控的天地讓我無法喘息。我布下天地大局改天換地。九嬰陪我好么。」
他曾說:「我用三千年時光,喚你神志歸來,助你成為世間唯一的神。在你死亡那刻,我必緊隨而後。」
try{mad1('gad2');}catch(ex){}而現在,黑暗不詳的大火里,他含笑說:「答應永遠陪著你了,便不會食言。」
在被大火吞噬的最後一刻,九嬰眼裡映著那人堅定的身影,微微笑了。
尋仙,你終究沒有負我。
被盧衍用手段在三千年內強行塑造成此世唯一神的九嬰喪命后,天地間隱隱有哀嚎聲響起,那是天地意志。
隨著哀嚎聲消失,天地間的靈氣如同青煙很快消散。鎮魔塔內,一個個大妖褪去修為化為凡體,褪去神志,成為猛獸,塔內禁制再也無法阻攔它們。
它們走出塔得到了自由,也失去了自由。
鎮守封印的強者相視而笑,在塔靈的震顫下,將滿身修為散至天地,穩定新天地的局面,他們身化塵埃,卻庇護蒼生。
鎮魔塔塔靈蘇醒,順著指引回到了主人的身上。
風清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察覺到體內靈氣的消失,一縷白髮爬上鬢角。
他看向發尾如霜的月皎,笑容嫌棄中又帶著幾分不可言說的意味:「哎呀呀,要和小月月一起白頭到老了,噫,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月皎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給我老實交代,何時與盧衍少君勾搭上的?」
風清揚眉,年紀不小卻依舊意氣風發:「在這之前,我先做一件事。」
他在身上猛地一拍,一朵似霧非霧的印記脫離了身體。
他朝著印記微微一笑,說:「您曾經答應了我一件事,不知還做不做數?」
印記微微一動,高居雲層頂端的聞梵音輕聲問道:「作數。」
風清語氣不容置疑道:「那麼,請您永遠離開我們的世界。」
即便您最後關頭放過了我們,放過了世界,但那只是你的一絲善念。
為了我們雙方都好,還是再也不見,放過彼此。
聞梵音嘴角輕輕揚起,悲傷又歡喜:「那麼,永別了,先生。」
她被這方天地,
驅逐了出去。
世界外,看著這方世界上密密麻麻的符印和一個個交錯的意志,她駐足而立,久久不曾離去。
「師父,我被騙了。」聞梵音一字一頓道。
這方天地的蒼生一直在算計著她的到來,藉由她的出現麻痹天道意志,借她的手解決宿世業果。
九嬰早就與他們一條線了,明明是這世間唯一的仙,她卻一直沒有發現,是那位在九嬰身上布下祝福的大能力量蒙蔽了她的眼。
不由得,她緩緩道出心底的猜測:「這方世界,是那位的實驗場。」
她在這方天地布下棋子,引到天地蒼生脫離天地意志,將自身意志拓印天地間。自此,這裡成為一切靈氣的禁地。
他們或不長壽,或永遠經歷生老病死……但他們卻是最自由的。他們的意志,便是這方世界的走向。
身著白袍的男子一身寒霜站在徒弟身邊,他看了看正在改天換地的世界,淡淡道:「走吧,我帶你去找罪魁禍首。」
「那是誰?」
「曾經是天道,後來惹出大麻煩被更厲害的丟到某個世界了。」
「……那位給九嬰祝福的強者?」
「是她,也是給你新生的人。」
「妖獸也是她扔進來的?」
「……你可以這麼認為。」
「我想錘她。」
「你能做到的話。」
在他們身後,新世界散發出淡淡的光暈,隱匿於萬千世界中。再無外來者可窺探其蹤跡,捕捉其內部發展。
祂是唯一,祂是奇迹。
祂不可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