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4章 黎芷晴
吵雜的聲音距離很近，秦磊下意識的指揮煤球兒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一條衚衕里兩個女人正在撕扯。
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正在撕另一個，那架勢像極了後世大老婆撕小三，地上的那個女人頭髮被扯的散亂，被對方騎在身上看起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只可惜這年頭衣服質量都賊好，否則的話估計早就被扯的春光大露了。
而就在秦磊坐在車上一臉期待的看著兩個女人撕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是漸漸的變得有些古怪。
因為就在兩人撕扯之中，秦磊看到被那老娘們壓在身下的竟然是不久前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少女。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了，本來以為甩掉對方兩個人應該就沒有機會在見面了，沒想到竟然在這邊又看到了。
秦磊年輕的時候就喜歡多管閑事，秦寶那小畜生的事情就不必說了，事實上自己在監獄中之所以肺部受傷也是因為幫主別人得到的回報，所以後來秦磊對於幫別人這件事他是打心裡抵觸，因此看到被壓在身下幾乎沒有反抗之力的是那個少女后，秦磊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
然而對方的一個動作卻是讓秦磊都已經要轉過去的腦袋不由自主的又停了下來。
秦磊注意到，那少女剛剛在被對方撕扯的時候明顯看到了不遠處正坐在豬車上的自己，按理說兩個人也算是認識，這個時候對方向自己求救的話秦磊一點都不奇怪，然而那女孩卻做了一個讓秦磊有些意外的動作。
在看到秦磊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的少女臉上的表情卻是從驚喜到淡漠瞬間的轉換，不但沒有出聲求救相反原本哀求的聲音都小了很多。
如果對方大哭大鬧、凄聲哀求，秦磊感覺自己都不會心軟，就就是那默默的一個眼神，秦磊的內心卻是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不知道為什麼，那女孩明明長得十分的好看，可秦磊卻看到了一張滿是泥垢的老臉，那是一張流浪漢的臉，那是一個即便生病十分難受卻也不會去求救，因為知道根本沒有人會搭理他的臉，
「唉！」嘆了一口氣，秦磊最終還是從板車上站了起來。
雖然明知道可能是個麻煩，可是看到那女孩最後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重生前的自己一樣，雖然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噁心流浪漢，而對方則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可是那眼神中不帶有一點期待的目光秦磊真的太熟悉了。
那是一種就算自己死掉別人也不會幫主自己的絕望。
似乎注意到秦磊走過來的身影，那個死死壓制住少女的老娘們轉頭看到已經走過來的秦磊卻是沒有絲毫行兇者的心虛，甚至反過來還瞪了秦磊一眼：「看什麼看？這是我兒媳婦，我管教我自己的兒媳婦關你什麼事啊！」
聽到這話秦磊倒是有些意外，雖然說他真心沒有什麼歪心思，但剛才聽到那少女要做自己媳婦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小竊喜的，然而如今聽到對方竟然已經結婚了秦磊多少感覺有些彆扭。
話說自己這樣算不算小三兒啊？
然而還不等秦磊說話，趴在地上的那少女卻是突然大聲說道：「我不是她兒媳婦，我沒有要嫁！」
一句話出口卻好像點燃了火藥桶，原本可能看到秦磊有插手的意思已經有些收斂的那老娘們當下又炸了，伸手就過來要抓那少女的頭髮，然而秦磊這邊都出手了自然不能幹看著，伸手直接抓住對方的手腕稍稍以用力那老娘們立即哀號了起來！
「哎呀我的手，殺人啦，快來人啊！」原本秦磊還沒有太在意，因為剛才兩個人打的那麼熱鬧衚衕里都沒有人出來看熱鬧，所以他還以為這個衚衕本來沒有人呢。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女人一喊，竟然立即就有三五個男女從衚衕里走出來，一個個手上或拿著擀麵杖或拿著鐵鍋鏟，竟然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極度沒有安全感的秦磊下意識就有些後悔了，新說自己別是中了人家的仙人跳把。
然而其中一個拿著擀麵杖的老太太開口卻是讓秦磊稍微放心了幾分。
「小夥子！這是我們衚衕內部的事情，你一個外人和你沒關係，你趕緊走吧！」
看了看其餘幾人雖然看起來色厲內荏但卻並沒有包圍他的意思，而且自己身後的衚衕根本沒人攔著，似乎自己這個時候轉身就走他們都不會阻攔。
見到這一幕秦磊稍稍鬆了口氣，在看向坐在地上的那少女卻見對方頭髮有些凌亂，臉上似乎也挨了兩巴掌有些微微的紅腫，只不過看相自己的眼神卻是或多或少的帶著幾分祈求。
人家都說紅顏禍水，秦磊今天算是領教了。
心裡嘆了一口氣，表面上卻是故意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態度開口說道：「走？憑什麼啊？這個女人剛剛在外面騙了我兩個肉包子，說要給我當媳婦，現在她把我的肉包子吃了想不認賬？讓我走可以，先把我的肉包子還給我！」
秦磊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下一秒那老娘們在次張牙舞爪的要過來撕扯，嘴上還不依不饒的破口大罵道：「你個騷浪蹄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沒過門呢就敢在外面勾引野男人，這要是過了門還了得，看我不抓花了你的連看你以後怎麼勾引男人！」
說話間就真的要抓那女孩的臉，秦磊伸手一撥拉，那女人立即就被推開而後卻是不滿的說道：「沒過門啊！既然沒過門那她也不是你們家的啊，她剛剛可是親口答應要給我當媳婦的，既然你們沒有關係那我就把她帶走了！」
「你敢！你敢把我兒媳婦帶走我就去報官，讓你進大獄！」那老娘們再次惡狠狠的說道。
而最開始開口的那老太太也開口勸說道：「小兄弟，他們老黎家的事情你不清楚，你還是走吧，別找不痛快了！」
「這話說得的！這麼漂亮個媳婦兒我要是不要了才會不痛快呢！人家自己都答應要嫁給我了，怎麼著你們這是想要強搶民女啊？人家爹媽都沒有出來說話呢你們這群人算是幹什麼的啊？」秦磊有些弔兒郎當的樣子說道。
然而聽到秦磊這話在場的人卻是十分默契的露出不屑的表情。
「她爹媽？她爹媽要是敢回來我第一個把他們的腿打折！」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不屑的說道。
而其他人聽到這話竟然也紛紛點頭，就好像對方的父母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小兄弟！你不了解情況，黎芷晴她爹媽原本也是我們衚衕的，不過一直沒有工作，平日里就靠借糧活著，咱們衚衕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借過他們家錢。
結果前不久那兩口子帶著他們的小兒子跑了，正所謂父債子償，這欠的錢理所當然的就落在了小芷晴的身上。
這丫頭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又沒有工作，拿什麼還錢啊，還好人家趙家媳婦願意幫忙，說只要芷晴嫁給他兒子就替她把欠大傢伙的錢都給還了，所以大家好都覺得這事挺好的！而且芷晴的那個公公生前在麻刀廠上班，是因公去世的，死的時候留下了個頂班的名額，趙家媳婦自己有工作，黎芷晴嫁過去直接就能頂他公公的崗這多好啊！」
老太太說完旁邊的一群人立即點頭附和，很顯然十分認同對方的這個觀點。
然而秦磊在邊上聽的就有點糊塗了：「等等，你說的她嫁過去就能頂崗，那她兒子為啥不頂他爸爸的崗啊？」
這年頭工人的工作都是香餑餑，屬於貨真價實的鐵飯碗，不但生老病死廠子都管，甚至還能繼承。
但這種情況一般都是父親的崗位兒子繼承，沒聽說過讓兒媳婦繼承的啊！
然而聽到秦磊這話，在場的人卻是一個個都不吱聲了，只有旁邊被秦磊拉起來的那個應該叫做黎芷晴的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傳出：「他家兒子是個殘廢！」
「嘿！你這賤貨胡說什麼？誰說我家大壯是殘廢的，你見誰家殘廢自己能走路的！」那老娘們聽到對方說自己兒子是殘廢當下立即不幹了，只不過有秦磊在前面擋著她卻是夠不著黎芷晴，只能指著少女的鼻子惡狠狠的說道：「你個小婊子還嫌我兒子，要不是因為我兒子腿腳有點毛病能要你個資本家的女兒？」
一聽對方這話，秦磊大體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這女孩的父母身份應該有些特殊，找不到工作平日里就只能借些錢過日子，結果不知道是欠錢太多還不上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就跑了，只不過把這個女孩留下來頂缸了，而這家人就想著趁這機會白撿個媳婦。
「她們家欠你們多少錢？」秦磊開口問道。
一聽這話那趙家媳婦卻是一臉不屑的說道：「怎麼？你想要替她還錢啊？行啊！咱們這衚衕里裡外外誰沒有借過她們家糧，這要是算起來怎麼的也有個三五百吧，你要是看上這騷狐狸可以，拿出五百塊錢這人就是你的了！」
其實黎芷晴家根本就沒有欠那麼多錢，這樣說完全是她想要嚇住秦磊，要知道這年頭一個學徒工一個月才只有十六塊錢，五百塊要不吃不喝攢兩年多。
對於四十年後的人來說，兩年多的工資雖然不少，但如果是對於一些不怎麼喜歡亂花錢的人來說卻也不是一筆要命的巨款，可能攢個三五年的就差不多了。
然而對於現在的工人就不一樣了，每個月的錢基本上堪堪夠吃喝的，一年到頭能攢個十塊八塊的就很不錯了，五百塊錢弄不好可能是一家子一輩子的積蓄。
所以在她說出五百塊錢的時候就料定眼前的這個多管閑事的肯定會知難而退，然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五百塊錢啊！不多！」秦磊一邊說著一邊從兜里把剛剛到手還沒有捂熱乎的那八百塊錢拿了出來，而後一臉淡然的說道：「你們應該都有欠條吧？沒欠條的我可不認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