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曾是,我就是
呂岩那邊卻還在與謝今年嘮叨,讓鍾離權尤為頭大。「你看,現在沒人能脫開身來救你。我也不想打傷你。雖然我估計我們是做不成朋友了,但看在恬甜的面子上,我還是不願意和你結下太深的梁子的。」說著,呂岩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半蹲下來,俯視著趴在地上的謝今年。呆著有些輕蔑的口吻繼續說:「我看要不這樣?你現在直接宣布不參加這場遊戲,我放你走。你看如何?」
「我本來就沒打算摻合到這裡面。是你們不斷的來騷擾我。」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但是現在,我改主意了。我和你們這些傢伙緣分未盡,我與那傢伙也緣分未盡,他可欠我好幾碗泡麵呢。」
「冥頑不靈,不知所謂。」呂岩一看這謝今年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了,正欲起身。耳畔傳來了一陣陣自言自語,仔細聽來是那道家真言,是請神的寶郜。
這意味著這謝今年在和神祇締結契約。
「志心皈命禮,萬天統御,靈玄高真。灌州洪城獨為尊,擔山趕日定太平。衍草量天,願救眾生。青面紅髮顯威靈,能捉妖邪降鬼祟。七星鐵鎖,入海降龍。天上人間掌風雲,普灑甘露救萬民。大悲大願,大聖大慈。本境清源妙道,崇寧護國,川蜀真君,威靈顯化天尊。」
楊二聽聞寶郜不由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謝今年揉著烏青的小臂嘟囔著:「還能是哪裡?網上看來的唄。」聲音雖然小卻全被楊二聽進耳朵里了。
「嗯,還學的有模有樣的,就是麻煩了。」
「麻煩?有什麼麻煩了?」
楊二雖然搖頭,臉上的笑容卻是不減:「我是說,你這做法繁瑣了,不用這麼麻煩。不過看起來你是猜到我的身份了?」
「多少猜到一點,但不是很確定。萬一猜錯了會怎麼樣?」
「會怎麼樣?你說出那兩個字試試不就知道了?」
謝今年深吸一口氣,猛的喊出那兩個字,一時間竟勾連起天地異象。
「請神!」
一陣雷聲在天邊炸裂開來,震的人耳膜生疼,緊接著一道閃電當空劈下照亮夜空,閃得人睜不開眼。說也奇怪,一般不都是先有閃電再有雷聲的嗎?果然神仙的事不能用常理揣度。
「你們簽訂契約的時候也有這麼誇張嗎?」吳剛一臉不懷好意的表情問臉色無比難看的鐘離權。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回應,當然這早就在意料之中。
呂岩如夢初醒,回過神來就煙霧繚繞的眼前遞出一拳。這一拳相比之前的那幾拳更有力道,打進煙霧之中后居然不得寸進,心裡不由大吃一驚,立馬想要抽身後退,卻不想抽不得半分。煙霧被這一拳擊穿,從呂岩的腕部緩緩散開,終於露出了身在煙霧之中的謝今年,此時的謝今年佇立在呂岩面前顯得高大威猛,實際上謝今年身高並不比呂岩高,這番錯覺皆是由那股仙人與身俱來的神威所致。
謝今年開口,不對,是楊二開口說道:「我曾弔民伐罪,助武王伐紂,功成之日換得肉身成聖。我曾擔山趕日,救民於水火,獨餘一日使得晝夜交替。我曾擒龍治水,護一方太平,保川蜀之地風調雨順。劈山救母是我,搜山降魔也是我,彈打羅雙鳳凰的還是我。我乃萬天川主,赤城王,清源妙道真君,昭惠靈顯王,惠民大帝,也是灌江神,灌口二郎,二郎真君。吾乃二郎顯聖真君,二郎神——楊戩,楊二郎。」
呂岩被單手擒住手腕進退不得,再看眼前的人,明明是謝今年那個凡夫俗子,卻已神仙的口吻報出如此一連串名號。驚得呂岩不由得牙齒打顫,不為別的,就只是因為,面前這個人他自稱楊二,楊二郎。
「小朋友,剛才你出拳很爽是嗎?要不,試試我的?放心,很快,不會痛的。」
雖說真名是楊戩的楊二此刻嬉皮笑臉的說出這番話,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得呂岩喘不過氣來,彷彿此刻天上的死兆星在與他遙相呼應。
「姓楊的,住手。我們認輸。」鍾離權大踏步沖向這裡,吳剛也沒有阻攔,他知道此時此刻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
「別傷害我徒兒。」鍾離權還沒趕到,就看見楊戩伸出手來,只不過不是不是一拳,而是大拇指緊扣住中指的「蘭花指」,中指蓄力,蓄勢待發。
眼看這手離自己越來越近,呂岩心神激蕩,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從顫抖的雙唇間擠出一個「請」字。只是那「神」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楊戩那一指早已彈到呂岩的腦門上了。
霎時間,呂岩以驚人之勢倒飛出去,直直地沖向鍾離權地懷內,撞得鍾離權也向後滑行了好一段距離才踉蹌止住身形。懷內的呂岩早已昏死過去,伸出一指向鼻下探去才放下心來,看來還有一息尚存,性命並無大礙。
「楊戩,此次多謝你手下留情。」嘴裡說著多謝,眼神卻並無半點和善。鍾離權咬牙切齒的繼續說到:「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來日方長。」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就有不同的味道。
楊二也並未把這惡意滿滿的話當作一回事,對鍾離權還有一些視若無睹的意思。這把鍾離權氣的牙根痒痒,卻又無可奈何。神仙就不要面子嗎?神仙也要顧及臉面的,沒辦法,奈何對面形勢比人強呢,這種程度的羞辱也只能打掉牙齒往肚子里吞了。
「你們幾個還要繼續嗎?」楊戩撇過頭看向還在鏖戰的那幾位。看的人心裡有些發毛,立即停止了手裡的活動,紛紛搖頭。
「這次是我們輸了,下次見面之時,我們再一教高下。」鍾離權抱著暈死過去的呂岩向眾人一招手,示意大家趕緊離開。隨後,那幾位神仙紛紛離去,只是離去之時尤為壯觀,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鍾離權帶著不省人事的弟子乘坐著芭蕉扇飄然而去。緊接著,化身為櫸木的句芒捲起變作木蛋的魯班遁地而走,留下一個碩大的窟窿。沒等他們兩個鑽進地下多久,從窟窿里跳出幾粒小球,滾向散落了一地的傀儡碎塊。也不知道是何功法,那小球居然如芥子納須彌一般把堆積成山的殘骸一股腦兒的吸進球內,然後一溜煙又原路跑進了那個地上的深坑消失不見了。至於劉洪和扁鵲二人則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在屋頂上穿梭騰挪,漸漸跑向遠方。
「就這樣放虎歸山了?」吳剛湊近前來好奇的問楊戩,卻得到一個哭笑不得的答案。
「虎?哪裡來的虎?你管這叫虎?」楊戩指了指趙公明的方向:「那才叫虎呢。你說是吧,公明兄。」
不知是不是楊戩的威壓太過凌人,趙公明胯下的黑虎眼看楊戩的逼近,開始齜牙咧嘴發出陣陣低吼,全身的毛髮也都根根豎立。
「公明兄,你找謝今年所謂何事啊?」
「並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想找他商量組隊之事。」趙公明一邊回答楊戩的問話,一邊撫摸著虎兒。黑虎在趙公明的安撫下漸漸撤下了防備心理,變得溫順起來,像極了一隻黑色的大貓。
「上次不就和你說了嗎,我不和你們兩個組隊。」
「為何?」
「你們兩個滿身銅臭味的貨色,太俗氣了。」
趙公明和關羽二人聽聞此言,一時語塞,竟然不知如何反駁為好。片刻過後居然哈哈大笑起來。
「不虧是那聽調不聽宣的傢伙。我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但是服氣。」關羽捋著鬍鬚繼續放聲大笑。
楊戩狡黠一笑繼而開口:「組隊就別想了,不過結盟倒是可以考慮。」
「免了,既然組隊沒得商量,那結盟之事今後再議。」說罷關羽拉扯韁繩,掉轉馬頭徑直離去。「下次有機會,關某人也要好好領教一下閣下的功夫。」說罷便不見了蹤影。
「既然雲長兄要再議,那我也便再議。虎兒我們也走吧。」趙公明拍了拍黑虎的脖頸,那黑虎便乖巧的扭頭便走。
「哎,好戲看完了,我們也走吧。」閑漢李靖和巨靈神站起身來,撣去身上的塵土也要離開此地。
楊戩從謝今年身上脫離開來,頓時謝今年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手臂上的疼痛再次襲來,乏力感也瞬間傳遍全身。
華佗見狀急忙上前攙扶,手指往謝今年腕上一搭,鬆了一口氣:「今年小友,莫要擔心,不過是些皮肉傷而已,我這有一副膏藥,敷上便是。看你氣喘如牛,要不要服用一粒補氣大力丸啊?」
一回想到那藥丸苦澀的味道,謝今年使出吃奶的力使勁搖頭:「別別別,我緩一下就行。您那藥丸太寶貴了,還是留著日後再用吧。」
「不錯不錯,小小年紀還會心疼人了。不過別擔心,這藥丸有的是。」還不等謝今年再次拒絕,一粒藥丸就直接塞入他口中,來不及咀嚼就囫圇吞下,那股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經久不散回味無窮。
楊戩抬頭望天,不知何時起,這黑夜恍如白晝。電閃交錯,雷鳴不絕。
「以往大會開始都是這副光景?」楊戩眼見天生異象問起了身邊的吳剛。哪知道吳剛也是第一次參加,也給不出什麼答案。
「奇了怪哉,以往並無如此現象。此番大會真是與以往有些不同。吾等還是靜觀其變好了。」說話的正是李丙,從他的話語間可以看出他可不是第一次參賽了。楊二正準備向李丙詢問一些關於遊戲一些細節時,徒然異象再顯。
從東南西北四個角上的天幕穹頂之上緩緩降下四根天柱。謝今年本是看不見這場景的,楊戩用雙指在其眼前一抹,便讓這巍峨壯麗的景象顯現於謝今年的眼中。
東方有天柱緩緩下沉,龍騰之勢躍然柱上,是為青龍盤踞,。
西方有天柱顯于山林,如虎躍峽澗,回首如下山,是那白虎昂頭。
南方有柱從天而降,上有玄鳥環伺立於柱上,便是那朱雀棲之。
北方之柱自水中而出,由那龜身蛇尾背出水面,即是玄武駝柱。
自此,天柱立地,四象盡顯,隨著最後一聲雷鳴響徹,天地之間復歸平靜。夜色也慢慢浸染天穹,趁著夜色居然有幾顆流星逆飛而上,在天上一閃而逝。
「四象結界已成,遊戲正式開始了。那幾個便是沒來得及和凡人簽訂契約的神祇。」吳剛窮盡目力想要看清到底是哪幾個神仙如此不濟事遊戲還沒開始就被淘汰了,可惜實在太遠,根本看不清。「到底是哪幾個倒霉蛋呢?不過,如此看來你這時間卡的是剛剛好啊,差一點你就和他們一樣飛回天上去了。」
楊戩沒有理會吳剛的嘲諷,大拇指向後一挑說到:「注意到沒?有幾隻老鼠正暗戳戳的盯著這兒呢。」
高樓頂上有孩童般容顏的少年俯瞰此處。
街角巷弄里有人陰森的在暗處觀戰。
身後建築里有人目不斜視地盯著戰局。
甚至還有兩道目光從窨井蓋下傳來。
看來神仙打架也是波譎雲詭,明面一套,暗地裡也有一套。
「你連放虎歸山都不怕,幾隻小老鼠你怕什麼?」
此刻起,羅天降聖功德大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