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雪(三)
冬天的日頭短,黑的快,等段景文的水燒好時,夜幕已經降臨,外面的雪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只是會時不時的從梅花樹上飄落幾點鬆軟的雪花。
段承弼早已經回來了,這會正坐在小板凳上,頭一點一點的打著瞌睡,旁邊還放著給江夏采來的梅花。
段景文輕手輕腳的,說話也是輕輕的。
「夏夏,要喝點熱水嗎?」段景文提著水壺推門而入,卻發現江夏此時正靠在床頭上,正睡得香甜。
段景文皺皺眉,把水壺放在桌子上,想叫醒她,「夏夏快醒醒!這樣睡覺會生病的!」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把她抱起來躺好,江夏卻被這動作驚醒,嚶嚀一聲,才揉揉眼轉醒,「段景文?」
「我睡著了嗎,天怎麼都黑了!」江夏還迷糊著,抱著段景文的脖子不鬆手,眼睛卻朝窗外瞄著,「雪停了嗎?」
「早就停了,」段景文摸摸她的腦袋,跟抱小孩子一樣,抱著她來到桌子前,「夏夏來喝點熱水暖一暖身子,這樣就沒那麼冷了!」
這裡平日里沒有人,修繕的自然是沒有皇宮那麼好,現在外面冰天雪地的,段景文就害怕凍著江夏。
「可是我不想動,」江夏腦袋擱在段景文肩膀上,有點蔫蔫的,「你喂我好吧?」
段景文眼睛一亮,趕緊到了杯水,放在嘴邊輕輕試了試溫度,覺得有點燙,又吹了吹才遞給江夏,「諾,夏夏小心!」
段景文:親親抱抱舉高高什麼的,我很可以!同理,喂喂什麼的,我也很行!
「段景文,還沒堆雪人呢!」她的眼睛幽怨的看向窗外,窗台上也堆了薄薄的一層雪。
他覺得江夏對堆雪人,有特別的執念,「可是天已經黑了,要不我們等明天?」
江夏不說話,就直勾勾的看著窗外,十分委屈的撇著嘴,「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的,你就是不想帶我去玩罷了!」
江夏:男人都是大豬蹄子!而且我怎麼跟你在一起之後,也變的這麼幼稚了呢!
段景文:因為大爺魅力無邊!
段景文最受不了的是江夏撒嬌,其次便是江夏受委屈,所以現在明知這委屈有很大的水分,段景文還是忍不住心軟,「那夏夏等下只能看著,等我做好再給夏夏?」
「好吧!」江夏妥協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段景文又給她加了件披風,把段承弼抱到床上,蓋上被子,才帶著她出去,外面烏漆墨黑的,除了屋子附近還能還看些,在遠了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跟著江夏就在門口的位置堆了個雪人,剛開始的時候,江夏還能等著段景文做,可是越看她心裡越痒痒,後來也偷摸上手了。
段景文忙著在那滾大雪球,一時不察,江夏就開始放學自我,後來索性跟著倆人一起,忙碌了大半個時辰,才搞出來個丑兮兮的小雪人。
不過江夏倒還是很滿意的,直到該回去休息的時候,還依依不捨的看了好幾眼,段景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把她扛回去。
江夏:不是你動不動就扛著人走是什麼貓餅!
山裡的冬天還是很冷的,在下雪的時候來這過夜也絕對補是個明智的選擇,衝動過後的兩個人正互相抱著對方取暖。
段景文這時候也成了凍狗,連辦事的慾望都沒了,但是抱著抱著,他就發現江夏身上越來越熱,就跟個小火爐一樣。
若是在平常,段景文肯定要打趣江夏一番,可是這冷颼颼的,想想都不會覺得這是正常的。
果然,等到後半夜的時候,段景文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江夏還是生病發燒了。
偏偏這個時候,她還迷迷糊糊的,段景文也不敢帶她回去,怕再讓她病情加重,只能靠著最原本的物理降溫的方法,一遍遍地給江夏擦拭著額頭和脖頸的地方。
這邊只有一張床,段承弼睡在裡面,輕輕打著呼,睡得香甜,江夏睡在外面,迷迷糊糊的。
段景文戰戰兢兢伺候了半夜,江夏的體溫終於恢復了正常,他好不容易能坐下休息會,就看見江夏的小手手從被窩的里鑽了出來。
他不省心的握住她的小手手,剛準備給她塞進被窩,就被她給溜了。
顯然江夏這會意識還不清醒呢,她拉著段景文的衣服,眼睛眯成一條縫,磕磕絆絆的說著,「紅燒魚……」
「什麼?」
「……紅燒魚,好想吃……」
說完,江夏還咂咂嘴。
段景文看她迷迷糊糊、不省人事還想著吃的樣子,表示血槽已空!
「那等夏夏好了,我就給夏夏去做好嗎?」段景文跟哄小孩子一樣,哄著正犯迷糊的女孩。
「不要!現在就要吃!一個紅燒魚,一個酸菜魚!都要吃!」
段景文不說還好,一說話,江夏還跟他對上了,她閉上了眼睛,執拗的拉著段景文的衣裳,使勁拽了拽,就像是在提醒他一樣。
「夏夏能吃得下嗎!」段景文無奈,強硬的把她的手塞進被窩,「還是等夏夏好了再吃!」
江夏聽見段景文拒絕,當時那小脾氣就上來了,「可是……現在就、現在就想要!」
說著她還想把手伸出來,還吧唧吧唧嘴,段景文看她這個樣,只得先答應了她,「好好好,那夏夏乖乖的,我去做魚給你!」
「夏夏不要亂動哦!」段景文臨出門前還不忘囑託江夏,可她在剛剛說完后,又呼哧呼哧的睡下了,根本不知道段景文說了什麼。
段景文:就像是在給小崽子說話一樣是這種感覺!
其實他還是挺糾結的,這會本應該留在那照看江夏的,可段景文又擔心等她醒了沒見到魚會失望,但最終他還是去了。
就是他去的時候,腳步輕快、臉上還帶著笑意,難道這就是該死的戀愛的酸臭味!
雲浮山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個一個的小湖泊,把上面的冰砸開,就能捉到湖底的魚了。
段景文收穫頗豐,拎著魚回到梅園,等他做好時,天已經亮了,段景文還是擔心她,想著趕緊帶她回去再看一下大夫比較好,也就沒讓她像往常一樣多睡。
「夏夏?」
他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吻了吻她的眼睛,見她還沒反應,直接上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唔~」江夏一下子呼吸不上來,驀地睜開了眼睛,「段景文?」
「夏夏快起來吃飯了!」
「現在不是還早嘛!」她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段景文趕緊遞上了外衣,給她穿上。
「等下我們吃完飯就要回去了!」
段景文幫江夏穿戴好,又打來盆熱水,浸濕手巾遞給她擦臉,「還是早點回去吧,省的你在生病了。」
「好吧!」江夏對晚上的事隱隱約約有點印象。
段景文:好歹老子也忙前忙后的弄了半個晚上!
收拾好,段景文直接把飯帶到了內室的桌子上,延續才看到,兩條煮的正好的魚!
「大早上怎麼吃魚呀!」江夏開開心心的夾了一塊,「這外面冰天雪地的,你從哪搞到的!」
「唔想吃就做了唄!」段景文面色不改,干著碗里的飯!
「父皇半夜去山下捉的。」
段承弼老老實實的當個工具人。
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了這些。
段景文:你還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你讓做的魚自己卻不記得!
「好好吃呀!不過我記得你不是不會廚藝的嗎?」
「咳咳,大概是今天手氣好……」
段景文準備大個哈哈糊弄過去。
然而,「上次我看見父皇在小廚房偷偷學做飯來著。」
說完,段承弼自覺的閉嘴,開始乾飯,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江夏調侃的看著段景文,後者則是面紅耳赤。
這種事情怎麼能說出來啊!
這也太丟面子了!
不過,「下次換我給你做吧還是。」
段景文心中一陣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