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懷了宣靖王的孩子
阮青青被關在這院子里,徹底與外界隔絕了,這一關就是兩個月。
轉眼從夏到秋,院中的芍藥已經枯敗。
這日入夜,院門突然打開,老夫人和蕭二爺走了進來,彼時阮青青剛哄翊兒睡著。這兩個月來,這孩子一直賴在她院里,阮青青哪有心思養奶娃,狠心趕了幾次也沒有趕走,好在小傢伙乖巧,還不至於讓她討厭。
阮青青走到院中,見這二人面容沉肅,便知該來的終會來。
「哼!」老夫人冷喝一聲。
她對阮青青真是恨得燒心燒肺的,若非是宣靖王的事還未有個了斷,她一早就暗地處置這不知羞恥的女人了。
蕭二爺自然也厭惡阮青青,但做為當家人,又是朝廷命官,還要保留幾分威嚴。
「瑞王封了太子。」
阮青青心下一緊,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宣靖王輸了。
奪嫡之爭,是兄弟內鬥,也是勢力的碰撞,輸代表的可能是死亡!
那場荒唐事之後,她的命運就和宣靖王牽連在一起了,他輸了,她自然沒有好果子吃!阮青青呼出一口氣,沒什麼別的想法,就是覺得自己太冤了。
穿越過來,正經事沒幹一件,凈背鍋了。
「阮氏,你乃我侯府正經的夫人,卻做出這等寡廉鮮恥之事,可還有臉活在這世上?」
阮青青低頭不語,不為自己辯解一句。
「如今塵埃落定,你若還有一點羞恥之心,便自己尋摸個死法吧!」
果然,還是逼她死!
「你死後也休想入我蕭家的祖墳,亂墳崗隨便找一處埋了,便是我們對你最後的寬諒了。你也別怨誰,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老夫人見阮青青不求饒也不說話的,一時倒有些拿不準,但未免夜長夢多,她沖身邊的嬤嬤喝了一句:「給她一條白綾,若她不肯自掛,你們幫著點!」
其嬤嬤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一向沉穩幹練,「是,奴婢知道怎麼做。」
「大夫人,請吧!」
阮青青抬頭,見那其嬤嬤一臉冷厲之色,再看院中其他人,不管是主子奴才,都似盼著她死。這阮青青,做人太失敗了!
「老夫人,不知謀殺龍嗣是什麼罪名?」
阮青青看向老夫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眼中卻是一片清絕之色。
老夫人怔了一怔,「自然是誅九族!」
阮青青點頭,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殺了我,豈不是要蕭家九族陪葬,我可承受不起。」
老夫人瞳孔猛地一縮,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她死死盯著阮青青,竟一時忘了呼吸。好一會兒,才呼哧呼哧,重重的吸了兩口氣。
「老二……她……」
蕭二爺也是震驚不已,忙沖身邊的小廝喝令道:「去找大夫!」
「慢著!」老夫人猛然道。
「娘!」
「去幻香閣叫六公子來!」
蕭二爺知是自己顧慮不全,也不能怪他,阮青青那句話,簡直像是往他腦子裡扔了一顆炸彈。
砰的一聲!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若這事是真的……
先不說其他,他侯府的夫人懷了宣靖王的種,這算個什麼事!傳到外面,夠官宦世家和百姓們笑一輩子了!
阮青青卻很平靜,她一個月前用驗孕棒試過了,而且用一個月消化了這件事。
孩子可以打掉,但她留下了,是為了保命!
這原主真是……如果她在自己跟前,她都想扇她兩巴掌!
阮青青似不勝秋風一般,輕咳了兩聲,「老夫人,外面風大,兒媳身子嬌弱,可否進屋?」
老夫人揮了揮手,眼不見心不煩,哪怕一時半刻都好。
阮青青進了廳堂,坐在靠椅上,抓起一把瓜子悠閑的磕了起來。
約莫有半個時辰,外面才有動靜。
阮青青打眼往門口望去,見一少年走了進來,十四五歲的樣子,面色蒼白,應有不足之症。他走上前,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小娘,請……咳咳……伸出手……」
說句話,喘三喘,這孩子是個病秧子啊!
這人是侯府三房的孩子,蕭家六公子蕭祈康。因天生帶疾,無葯可治,自己就學了醫術,估計是想把自己治好。
原主是大老爺的正室夫人,按理說下面兩房的孩子見她該叫大伯母,但一則為避免衝撞了故去的大夫人,二則她實在年輕,便都喊小娘,
阮青青伸出胳膊,怕他不方便,還往上擼了擼袖子。
周圍怎麼好像一下子安靜了,阮青青抬頭見少年居然呆住了,臉頰還紅紅的。
「你……」阮青青看到少年手中拿著一塊白色帕子,一下子明白怎麼回事了,這是在古代,男女大防。
她忙把袖子擼了下來,一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來吧!」
蕭祈康尷尬的上前,把白娟子蓋到阮青青手腕上,而後伸手切脈。
喜脈是很明顯的,蕭祈康把手放下再抬起,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
「六公子,去把好消息告訴外面的人吧!」
好消息?
蕭祈康呼出一口氣,好與不好,因人而異吧!
「是。」
蕭祈康起身,微微彎了彎腰,而後轉身往外走去。
這蕭祈康從進來到出去,未露出一點嫌棄或其他什麼不好的情緒。識大體又懂禮,遇事穩重,是個好孩子。
可惜了,這孩子應該是心疾,以這個時代的醫學水平,肯定是治不好的。
阮青青起身走到外面,聽到確切消息的老夫人和蕭二爺,此刻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殺了她吧,萬一事情敗露,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可留著她,怕也是留了個禍患。
當然留不留的,這事他們不敢做主,必定關係到皇家的血脈。
「娘,唯今不如把人送到宣靖王府,如何處置由宣靖王做主,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老夫人猶豫半晌,道:「老二,備馬車,老身這就進宮面見太后。」
蕭二爺知老夫人思慮周全,也不多問,忙吩咐下人去備馬車了。
阮青青面上輕鬆,其實心還懸著,萬一皇家不要這一條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老夫人和蕭二爺急匆匆離開了,院門再次鎖上。
阮青青決定回屋睡覺,反正下面的事也非是她能左右的。
夜半,阮青青聽到動靜,猛地睜開眼,見一黑影立在屋子當間。
清輝如水,而他恰在陰影處。
「宣靖王?」阮青青問。
黑影僵了一下,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月輝下,露出了那張俊美冷絕的臉。
「你怎知是本王?」
阮青青坐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當父親的,自然比別人更心急。」
沈澤川瞳孔猛地一縮,「吃了它!」
阮青青見一小白瓷瓶扔到了自己面前,雖然已經猜到是什麼了,可還是禁不住身上的冷,問道:「什麼?」
「紅花丸。」
阮青青深吸了一口氣,「若我不肯吃呢?」
「一劍斃命,倒也省事。」
阮青青握緊手,靜默了一下道:「我要用這孩子保命。」
「休想!」
阮青青抬頭,眼中露出慧黠之色,「皇上有九個兒子,但還未見孫子輩兒,若我生下男孩兒,宣靖王何愁復寵?」
宣靖王冷嗤一聲,「你不配……」
「王爺!」阮青青大聲打斷了宣靖王的話,接著一字一句道:「配不配的,以您現在的處境,呵……」
宣靖王面色一冷,這個女人竟然嘲諷他!
「飛上天的才是龍,趴在地上起不來的,一條肉蟲罷了!」
宣靖王一下握緊手中的劍,再看阮青青竟是一臉桀驁的樣子,這哪還是那個沒有自知之明又懦弱愚笨的小寡婦?
「王爺,當是可憐可憐這孩子,他還未出生,便要赴死嗎?怎麼說您都是孩子的父親,便就忍心?」
阮青青朝宣靖王走去,她的眼緊緊盯著他的,明明一副柔弱的樣子,眼裡卻帶著鋒利的光。及至走到宣靖王身前,她突然譏笑一聲。
「呵,虎毒還不食子,枉世人都道宣靖王是君子,殺女人弒親子,好一個君子!」
阮青青這一招軟硬兼施,再看那沈澤川,果然面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這時院門傳來響動,接著一陣腳步聲來。
「太后懿旨,沈氏往後靜心養胎,龍嗣平安誕下,沈氏活。龍嗣不保,沈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