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兒子難做孫子更難

「許躍均！你人死在哪呢！」

「哦，我親愛的媽媽，你的寶貝兒子在醫院旁邊的小飯館恰飯呀，我親愛的媽媽，您這是怎麼了？感覺您情緒有點激動啊！是不是因為太久都沒有見到你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兒子，所以迫切的想要見到我啊？稍微再等等，你兒子我剛吃上飯，吃完飯我就回去，讓你看個夠。」

「你餓了呀？你餓了還知道吃飯呢？哎呦，我兒子真不容易，長大了，餓了都知道吃飯了。真棒呢！爭取下次睡醒了，自己會穿衣服。」

許躍均聽出了自己親愛的媽媽狀態好像是真不對，於是繼續舔著臉問道：「媽，您今兒怎麼啦？是工作上不順心啊，還是生活上不如意啊？要是工作上的問題呢，那兒子我沒辦法，要是生活上我爸惹著你了，您放心，我吃完飯撂下筷子，一腳油門就殺到他公司，我一定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敢惹我老媽，我讓他許闊洋腸子都悔青。您看這樣行嗎？」

「你少在那放屁，少跟我臭貧。你們爺倆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嘛！一丘之貉，蛇鼠一窩，狼狽為奸！」

「我發誓，我一直堅定站在您這邊，從未動搖！」

「你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你剛剛要出去吃飯的時候沒想過招呼小花兒一塊下去吃點啊！」

「沒有啊，我還以為她吃過飯了，再說了她也沒說她餓呀，兩個奶奶體檢也要人陪著，我就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了。」

「許躍均，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你這混蛋玩意兒是什麼東西組成的呀？情商怎麼就這麼低呢？腦子不會拐彎啊！人家夏繁沒說，你就不會張嘴問吶。你這張嘴長著是幹嘛用的？這一點上你怎麼一點都沒遺傳你爸呢？想當年你爸追我的時候，那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整天圍著我叭叭叭的。你怎麼就不學著點呢？」

「我跟人家又不熟，我怎麼開口問？」

「你們怎麼不熟了，你們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嗎？」

「哎呦，媽，我這都十幾年沒見過她了，她長什麼我都不記得，今天早上還是奶奶插了一句，我才想起來她是誰。奶奶還在旁邊一直說我找不到對象，我當時恨不得找個豆腐撞死得了，來醫院這一路上我都覺得尷尬，渾身都不自在。」

「你奶奶一點都沒說錯，就你這腦子，別說這輩子找不到對象了，你下輩子也找不到！」

「媽，你怎麼也開始損我了？」

「不跟你貧了，我上手術了。你吃完飯記得給小花帶一份。」

「我又不知道人家想吃什麼，我怎麼帶？」

「這我管不著，你自己看著帶，下午再找你算賬，我去忙了，掛了！」

掛了電話的許躍均一臉惆悵，生無可戀的自言自語道：「女人啊，真難搞！世界上為什麼要有女人這種生物呢？唉～」

另一邊，被安排在值班室里休息的夏繁在江姨走後也坐不住了，做賊似的從值班室里溜出來，去找奶奶了。她是真的有點被過度熱情的江黎嚇到了，腦子裡總有一種自己是將要出欄的肥豬，最後一頓好飯吃完就要被拉去賣掉的錯覺。直到在體檢中心門口看見自己奶奶，夏繁的心裡才踏實一點。

看見自己孫女快步走來的吳玉蘭同志開口問道：「小花啊，早飯給你江姨送過去了嗎？」

「嗯，送過去了。」

「唉？躍躍呢？」

「他剛剛去吃飯了，得有一陣了，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夏繁話音剛落，許躍均就拎著一大袋子東西走了過來，把袋子遞給了夏繁，對著她說道：「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都買了點，你挑你自己想吃的，剩下的我馬上提到我媽科室里去。」

「你怎麼知道我沒吃飯？」

「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呲了我一頓。」

「啊！那你……」

「哎呀，你趕緊去吃飯吧，你再這麼扭扭捏捏的，我這不白挨一頓罵嘛，搞不好等下還得挨一頓呲。」

「那奶奶這邊……」

「我陪著，你趕緊踏實外頭找個寬敞地方吃兩口。」

就在夏繁轉頭要走的時候，趙桂枝同志看到自己孫子這麼不開竅，有些著急的反駁道：「那什麼，躍躍啊。體檢我身邊不需要有人，我又不是不能動，再說了還有你吳奶奶陪著一塊兒呢。你陪著小花再去吃點吧。」

許躍均當然知道自己奶奶是什麼意思，不過想要矇混過關的他繼續直愣愣的回答道：「我吃過了，還是留下來陪你們吧。」

這時，一旁的吳玉蘭同志看不過去了，說道：「哎呀，你就陪她去吧！到嘴邊的肥羊你都不吃啊！是不是男人啊！」

聽到這話，轉身欲走的夏繁當場石化，許躍均非常尷尬且無奈的對著夏繁說道：「得嘞，小肥羊咱走吧！吃飯去吧。」說完接過夏繁手裡的東西，帶頭走了。

夏繁還在一臉詫異的看著自己奶奶，失望中帶著一絲震驚，震驚中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幹嘛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還愣著幹嘛？吃飯去呀！」

但是在原地的夏繁反應過來，破天荒的瞪了一眼自己奶奶，那眼神中些許憤怒還夾雜著一絲決絕，好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朝著已經走遠了的許躍均追去。

兩人來到醫院後頭的小亭子里，許躍均把手中的早餐往桌上一放，坐在了離夏繁最遠的一個角落裡，掏出手機刷了起來不再言語。

夏繁也默不作聲的從袋子里拿出了一份煎餅吃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她快要被這尷尬的氣氛逼瘋了。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哎，你這麼些年變化挺大啊。吃什麼長的，個兒的挺高啊！」

許躍均抬頭答道：「哦，是嗎，就正常吃喝唄，上了高中之後就開始長個子了。你變化也挺大的，搬走的時候就是一個小豆丁，現在走在大街上我肯定認不出來。」

「嗯，你這樣，我在外頭肯定也認不出來。」

兩人就這樣結束了一段尬聊，然後繼續大眼瞪小眼。突然許躍均一拍腦袋像想起什麼似的對夏繁說道：

「對了，你今天下午有事嗎？」

「沒什麼事啊，怎麼了嗎？」

「不，朋友，你必須立刻馬上有緊急的事去處理，你繼續留在這裡對我們倆來說都太危險了。等到待會兒奶奶們體檢出來，我媽一下班就會拎著我倆去吃飯。」

「吃飯就吃飯唄，老朋友敘敘舊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是真傻還是裝的？那兩個老人家都那麼明顯了，你奶奶都把你推到我邊上了。我媽你見著了吧？是不是對你特別熱情？你就不知道害怕嗎？你心裡不發慌嗎？如果下午我們一塊去吃飯，那這頓飯吃著吃著就變成相親大會了。你等一下就隨便找個理由趕緊撤吧，我是撤不了了，不過我就有辦法搪塞過去。」

夏繁聽許躍均說完以後一臉慶幸的道：「英雄！感謝你！我這就撤你保重，加個好友吧，讓我以後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打住，打住。你趕緊撤吧，晚了說不定就來不及了！聯繫方式什麼的，我們互相就不要留了，你只要記得世界上有我這麼一個壯士就行了，以後咱倆盡量什麼交集都不要有，一直到這些長輩亂點鴛鴦譜的勁頭過去。」

「也是啊，那我直接撤了，英雄保重！」

說完她就在手機上叫了個計程車，然後向醫院大門口走去。

夏繁離開以後，許躍均把她沒有動過的早餐又拎了回去，分給了母上大人科室里還沒有吃飯的小護士們，妥妥的刷上了一波好感。

隨後就坐在樓下大廳里等著兩個奶奶體檢結束。

一等就等到十一點多，正好江黎交接完工作下班了，走到自己的傻兒子身邊問道：「你奶奶呢？還沒檢查完嗎？你怎麼不跟著啊？」

「應該是吧，我也想跟著，可是奶奶就是不讓啊！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小花呢？怎沒看見她人吶？」

「哦，人家說有急事，就先走了。」

聽到這話，江黎有些急了，伸手就往自己這倒霉兒子胳膊上拍去，一邊打還一邊罵道：「你個倒霉玩意，你這二十多年飯都白吃了是吧？都給你創造這種條件了，你還不爭氣。你是不是故意讓小花走的？」

「沒有啊，媽，我真冤枉。人家姑娘有急事我不能不讓人走吧？再說了，我對她也沒意思，她對我也沒意思。你們非要把我倆硬湊到一塊，那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嘛。」

「你個混蛋玩意兒，這麼些年對誰有過意思？許躍均！我跟你說啊！你再這麼下去真的是要孤獨終老的啊。」

「唉！！！我親愛的媽媽，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四五十歲沒結婚的人都多如牛毛，我一個二十齣頭的小青年著什麼急啊！」

正巧這時踢著玩的兩個奶奶也走了過來，看到孫子跳腳的趙桂枝上來就直接問道：「怎麼回事？小花呢？」

許躍均被問的有些毛，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走了。」

「你把人家逼走的？」

「不是，人家自己有急事就走了。」

「許躍均，我告訴你！這事兒咱回家再處理，不想當眾給你難看！」

說完，趙桂枝挽著臉色同樣難看的吳玉蘭走了出去。

看著自己傻兒子的一臉軸相，江黎面色不善的說道：「許躍均，你這情況不是第一回了啊！你這次真的是沒法再蹦噠了，我告訴你，這事還沒完呢！你躲不過去！趕緊跟上來，回家算總賬！」說完也走了出去。

只留得許躍均一人在心裡獨自感慨，我為什麼一生下來就是孫子呢？做兒子本來就已經很難了，做孫子沒想到更難，唉，我特么是個孫子！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