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儲蓄所被劫
1999年4月,一個晴朗的下午,在林江省林州市,7歲的小葉流正被母親劉靈雲匆忙地拉著走進了某郵政儲蓄所里。
「你坐在這裡不要動,我去取下錢,馬上回來!」
劉靈雲面容憔悴,有氣無力地對小葉流交代完,便去了櫃檯排隊。
小葉流似乎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微微點頭,便非常自然地坐在長椅上。
母親的離開並沒有影響他的心情,只見他手裡拿著一把玩具槍,正在努力瞄準門外,嘴裡還念叨著:「噠噠噠噠!」
正在小葉流瞄準外面,準備再一次射擊的時候,他發現瞄準口裡出現了4個統一頭戴黑色面罩的男人。
他們中有一位穿著花哨的男人手舉一把槍,大聲喊道:「打劫!所有人都給我趴下,錢是國家的,命是自己的,誰要敢亂動,我就弄死誰!」
聽罷這句話之後,銀行里所有的人頓時驚慌失措,陸續地蹲下。
儲蓄所有4個窗口,今天只開了2個,每個窗口前至少有四五個人在排隊,旁邊兩張長椅子也坐滿了人。
而儲蓄所只有一個出入口,兩名劫匪一進來就把出口的卷閘門關了,並留一個人守在門口。
葉流的母親劉靈雲此時正在櫃檯前隊伍的人群里,她非常的有氣質,雖然有些微胖,但是在人群中還是非常的突出,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嚇得馬上蹲下,但眼神卻死死地望著不遠處還一動不動的小葉流。
「趕緊蹲下!」她小聲朝著葉流方向喊著,試圖想讓小葉流配合。
但是小葉流根本沒有聽不到母親的話,他也搞不清楚大人們為什麼突然都蹲著,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場普通的遊戲而已。
「孩子,趕緊蹲下!」他旁邊的一位老奶奶小聲喊道。
「奶奶!」葉流隨著聲音,馬上認出了她,老人正是他外婆的鄰居。
老人也早認出了小葉流,並試圖拉了拉葉流的褲腳。
「孩子,壞人有槍,趕緊蹲下。」
葉流還沉浸在自己的遊戲里。
稚氣地回道:「奶奶,我也有槍!」
此時,那位穿著花哨的劫匪看著葉流說話還挺剛,剛想走過去跟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時,被另一位高大的男人喊住了:「大頭,你幹什麼?趕緊干正事。」
男人這才折回到了櫃檯,並把兩個大的蛇皮袋扔進了櫃檯里。
「你們聽好了,把所有錢給我裝進袋子里,敢耍花招,我第一個弄死你們。」
櫃檯里今天當班的是一男一女,他們哪裡見到這陣仗啊,嚇得手直哆嗦。
好在那個男人比女人淡定一些,他趁著錢裝袋的時候,撥通了儲蓄所的應急電話。
但很快,他的行動被大頭髮現了。
「你TM敢報警!」
頓時,「嘭」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櫃檯里的男人應聲倒地。
嚇得旁邊的女人直叫,眼淚直流,手抖的早就不聽使喚了。
但大頭看著女人的樣子,似乎還很享受,他朝著女人狂笑,簡直是就個「變態殺人狂」
空氣中瞬間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也加重了大家的不安,甚至還傳來了嘔吐的聲音。
但高個劫匪不同,他見此時女人已經是嚇得有些獃滯了,怒罵道:「你TM趕緊給我裝。」
如今已經報警,時間不等人,高個劫匪見狀,朝另外兩人使了個眼神。
只見那穿著花哨的男人一個躍起,直接進了櫃檯親自裝錢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錢終於裝完。
於是,他們瘋狂向門口跑去。
而這邊,劉靈雲趁著他們幾人興高采烈地扛著蛇皮袋準備往外走時,趕緊跑到了葉流身邊一把抱住了他。
並小聲安慰著:「沒事,馬上就會過去的。」
與此同時,外面也傳來警笛呼嘯聲。
剛開門的劫匪趕緊又把儲蓄所的大門關上了。
嘴裡還口吐芬芳:「靠!警察來得這麼快啊!」
通過儲蓄所的玻璃窗,大家清晰地看到了數十輛警車將儲蓄所團團包圍,防暴警察排成圓弧陣隊,還有大批警察封鎖了附近路段並開始疏散市民。
一名警官拿著擴音器朝里大喊:「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釋放人質......」
所有劫匪都警覺起來,人手一把槍,全部拉開了保險。
只是剛剛一直叫囂著最大聲、穿著花哨的大頭,反而有些膽怯地朝高個說道:「老大,現在怎麼辦啊?警察來了!」
「慌什麼,這裡有這麼多人質,他們還敢把我們怎麼樣啊?」
「對,對,對!」
劉靈雲頓時感覺不妙,因為他們的位置正好離劫匪最近。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感覺手裡的葉流已經被一股強力扯了出去。
「小屁孩,你剛才不是說手裡有槍嗎?那我們比比誰更厲害啊!」
是劫匪大頭在說話。
他話說著的時候槍已經對準了小葉流的腦袋,但小葉流並沒有害怕,而是狠瞪了他一眼,並使勁用力試圖掙脫。
「大哥,行行好,我兒子還小,不懂事才說出了胡話,您大人有大量放過他吧?他還是個孩子啊。」劉靈雲抽泣著哀求道。
「給我滾遠點!」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腳把劉靈雲踹到了一米之外。
此時,一旁的老奶奶見狀,趕緊扶起劉靈雲,並大罵道:「畜生!孩子和女人都不放過。」
這聲怒罵並沒有逃過大頭的耳朵。
「死老太婆,我早就看不慣你了!」
說著,眾人便聽到一聲槍響。
瞬間,老奶奶倒在了血泊里,而劉靈雲就在身旁。
嚇得劉靈雲直尖叫。
剛剛男櫃員死了還是在櫃檯裡面,大家還看不到人,現在,大家親眼看到老奶奶倒在血泊里,更是嚇得失魂落魄,一直還以為在玩遊戲的小葉流看到此場景,眼睛都嚇直了,死盯著血泊里的老奶奶。
「小屁孩,現在誰的槍厲害啊?」大頭十分猖狂,此時還得意地反問道。
說著一隻手直接拽著葉流的衣領把他拖到了玻璃窗前,並喊道,「來,我們一起陪警察玩玩。」
劉靈雲也不知道哪裡的勇氣,突然站起來,跑到了那個高個的老大面前,跪地拉著對方褲腿朝對方猛磕頭,並聲嘶力竭喊道:「大哥,求求你了,我兒子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我來當人質,求求你好心放了他吧。」
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和像蚊子一樣的求饒聲不絕於耳,但是誰都不敢真正地出頭幫助這對可憐的母子。
高個看了一眼劉靈雲,又看了一眼已經嚇得不輕的小葉流,他慵懶地扭了扭脖子,悠悠地突出了句:「大頭,換人!」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交換要挾的人質,突然,又傳來了一聲槍響,隨後便是倒地的聲音。
一直守在門口的那名劫匪被狙擊殺手槍殺了。
原來是外面的警察聽到了槍聲,知道他們對人質採取了行動,以防萬一,就提前下手了。
大頭見狀,放下葉流,朝倒地的劫匪方向跑去,嘶吼著喊道:「哥!!!」
劉靈雲本來剛想趁機抱住被放開的葉流,但還沒等她靠近,就感覺到了一股力量抓住了她的頭髮,並猛力地把她硬拖拽到了門口。
「你放開我媽媽!」
葉流大聲喊著,打算跟上去。
「葉流,別過來!」劉靈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
大頭此時眼裡充著血,他已經管不了誰了,他只想殺人,替哥哥報仇。
只見他凶神惡煞地沖著外面的警察吼道:「你們過來啊,敢過來,我一槍斃了她!」
高個劫匪感覺不妙,趕緊喊道:「大頭,不要衝動,你趕緊過來。」
「老大,他們乾死了我哥,我要替他報仇!」大頭根本不聽勸。
「你趕緊過來!」
話音剛落,又是一聲巨響。
一直抓得劉靈雲頭生疼的手終於鬆了。
就這樣,另一個劫匪在劉靈雲的眼前倒下,她嚇得弓著身子,雙手哆哆嗦嗦地摸著耳朵。
「老大,現在外面應該有好多狙擊手了,僅憑我們倆也逃不出去,要不投降吧?」另外一個劫匪聲音帶著些許顫抖。
「不行!現在投降已經只有死路一條!」
高個男人態度堅定,抬起手裡的槍,一把抓住了葉流,槍口再一次對準了他的腦袋。
「壞人,你放開我!」小葉流狠瞪著劫匪老大,毫不膽怯地喊道。
「小子,你有種啊!」
「老大,別再殺人了,不然我們真的沒得機會了!」
他們已經出現了分歧,信心已經接近完全瓦解的邊緣。
「大哥,他還是個孩子,求求你放過他吧!」劉靈雲來不及多思考,只知道死勁朝劫匪老大磕頭。
還沒有等葉流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
突然,兩聲巨響,門被撞開。
周圍的人都試探性地抬起了頭,看見黑衣的警察已經全部沖了進來,剛才的槍響已經將一個歹徒擊斃了。
而另外一聲槍響則來自裡面,原來是劉靈雲被劫匪打中了左腿。
但開完槍后,劫匪老大立刻扔掉了手裡的槍,並舉起雙手,大聲喊道:「我自首!別開槍!」
警察趕緊扣住了劫匪。
面對這個結果劫匪老大似乎很得意,他還回頭一臉姦邪地朝葉流看了一眼,並笑著給他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那一刻,葉流永遠忘不了,劫匪朝他笑的樣子,那似乎是一種勝利的吶喊。
不到兩分鐘,所有的房間都被警察徹底排查完畢。他們開始著手安排大家撤離,120的醫護人員也把劉靈雲抬上了擔架。
「媽媽!」直到這一刻,小葉流才流下了眼淚。
「流兒,媽媽沒事,你不要怕!」
說著一位醫護人員拉住了小葉流,他則親眼看著母親被送上了120的救護車。
早上,他的父親帶著一位陌生的孕婦走到他家,中午,他便和母親一起搬到了外婆家,而下午,母親就這樣在他的面前倒下了。
這一天,對於7歲的小葉流來說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