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一條退路，一條死路

營帳之中，荀或和呂布再度同席位而坐，共酌美酒。

一切彷彿與數月之前的畫眉樓一樣，但與上次不同的是——此刻呂布的身邊，有佳人貂蟬在側。

但與上次相同的是——此刻荀或依舊是自給自足，無人為其添杯蓄酒。

單身狗被高富帥和白富美當面秀恩愛，此情此景，問此苟應如何自處？

「看來你們感情很好，此去北地之後，再無這朝政紛亂困擾，想必也會過得更好。」

雖然打定主意要單身到老，但看到呂布和貂蟬之間的感情，荀或也不由得有些寂寥。

而這言語中的寂寥，在敏感的女子心中，最為明晰。

「紅昌能與夫君白首，此全賴解若賢弟幫持，紅昌在此謝過。」

貂蟬雖美，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老女人」了，畢竟二十好幾，比荀或還大上一些。

多年之前與呂布在九原有一段青梅竹馬的時光，現在自然不可能是十三四歲小蘿莉的年紀。

「我呢，只是看不慣那些將功名利祿系在女子肚皮之上的碌碌無為之輩罷了。」

荀或安然的受了任紅昌一拜，無論是唾罵也好，感謝也罷，荀或歷來都是安然處之。

客氣？

不存在的。

「哼！」

而呂布看著荀或，卻只是冷哼一聲，遲遲沒有動作。

在貂蟬拉了呂布衣擺好幾下之後，這包頭大漢才勉勉強強向著荀或拱了拱手，算是道謝。

貂蟬捂嘴笑了笑，自家夫君嘴上不待見這荀家公子，但這次卻特地換了一套儒士服，而那荀家公子此次前來恰好換了一身胡服。

這二人也真真是有趣至極。

「奉先兄此次前往并州，或倒是有一事相求。」

荀或見這氣氛有些尷尬，倒也不再猶豫，直接切入正題，好快些談完走人。

「說。」呂布喝了杯酒，可端起酒杯的時候袖袍揮動太過用力，不小心將酒壺打翻了開去。

荀或憋著笑，畢竟這呂布為了尊重自己特地換了衣服，他這時候要笑出來就太過分了。

還是憋著回去笑好了……

「咳咳。」乾咳兩聲調整了一下狀態，荀或繼續說道，「這一路上必然會有不少諸侯阻攔，且將軍初到并州，必然會有世家和丁原舊部反彈。」

呂布放下酒杯，眼神中露出一絲驚疑，反問道，「怎地，你還要為他們求情？」

他不明白荀或突然提這件事究竟是為什麼，但直覺告訴他，荀或的目的絕對不是求情。

「我希望將軍能夠讓他們團結起來，究極起一股勢力，然後……」

荀或緩緩端起酒杯，給呂布和自己的空杯之中續上酒水。

酒滿敬人，荀或端起酒樽敬了呂布一杯。

「一個不留。」

而呂布卻遲遲沒有舉杯，那即將觸碰到酒杯的手懸在那裡，不得寸進。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呂布不得不鄭重的對待這件事，他雖然不喜政治，但也不是全然不懂。

但就他這種半吊子水平也知道，自己一旦做出這種事情，必然會被天下世家當做敵人。

這，就是一個火坑。

「字面意思，不管什麼主家分家，呂將軍所做之事乃是為民族之大義對抗異族。」

「任何阻撓掣肘的世家都是大漢叛逆，當誅九族。」

荀或微微一笑，笑的很柔和，彷彿鄰居家的大哥哥一般。

呂布眼神一凝，「恐怕這些都是託詞，你真正想要做的，就是滅了那些世家吧。」

「將我呂奉先，當做可以隨意使喚的刀子了么？」

荀或依舊那副笑臉，此時此刻這笑臉顯得何其欠扁。

「這句話的前一半倒是正確的，我的確要滅了那些世家。」荀或很坦然的承認了，「但呂將軍可不是什麼刀子。」

「而是能夠封狼居胥山的民族英雄才對。」

「而且，這是大漢丞相的命令，將來也會是大漢皇帝的詔書。」

荀或的言行讓呂布想起了一個人，那個文文弱弱卻然自己感到很危險的李儒。

帶著自己族兄，微笑著送太后和少帝歸天的李儒李文優。

「你不要忘了，你也是世家。」呂布雖然出身寒門，但他看不懂荀或的做法。

這一把屠刀要是落實了，并州世家至少要去掉四分之三，至少要死數萬人。

「我是世家，也是荀氏族長，但我之後，我這一隻荀氏將再無後繼之人。」

荀或依舊是微笑的表情，但這一次卻與以往並不相同。

呂布在這微笑之中，看到了「自豪」，看到了萬丈豪情。

「我所遺留的一切名利財富，都將歸於華夏，歸於一個真正屬於漢民的華夏！」荀或語氣平靜，但聽聞此言的人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所以，自我以後，再無荀家」

呂布眼神一凝，他並不懂這種志向，他的追求只是庇護一方，不斷戰鬥。

而話講到這裡，荀或也不在吝惜，繼續對呂布說了起來。

「所有世家都想著到達頂峰，代代三公，所有寒門都想著成為一方豪強，所有豪強都想著成為千年世家。」

「我覺得這樣有進無退的模式有問題，所以打算建立一個新的制度，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任何世家豪強，都必須給我按照要求代降。」

這一次，荀或的笑容很殘忍，「但世家不會願意，所以我就只有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激發他們貪婪的慾望。」

「然後，將他們徹底滅亡，用這些世家的死來告訴天下世家……」

「貪婪就會滅亡，頂峰便是滅亡，所以世家必須代降！」

僅一句話，殺機蹦現，不再掩藏鋒芒。

……

就這樣，荀或和呂布談了許久，談到荀或將鋒芒再度掩藏。

而在談妥之後，荀或便再度來到汜水關前，在破破爛爛的城牆門洞之中，一隻精神煥發的坐騎山羊站在那裡早已等候多時。

而不遠處，另一隻坐騎山羊卻靠在銀伴戰獸的身邊，一副討好的模樣。

那隻精神煥發的坐騎山羊便是喜羊羊，荀或再看了看普通模式之下有些臉色泛紅的銀伴戰獸，隱約間彷彿猜到了些什麼。

「奉先兄止步便可，我……」

荀或回頭剛想要和呂布告別，卻發現本該送自己出來的呂布此刻早就沒影了。

一陣寒風吹過，荀或的身形也顯得蕭條了一些。

「算了，走了走了。」

荀或騎上喜羊羊，拍了拍羊角示意對方離開。

「沸羊羊跟上！」

然而喜羊羊倒是很快的轉過了身，但沸羊羊卻表現的有些戀戀不捨。

荀或倒也沒在意這隻有些舔狗傾向坐騎山羊，而是對著胯下的喜羊羊輕聲詢問道。

「喂，銀伴戰獸沒性別的啊，你還真下得去手？」

「咩！」喜羊羊非常不滿意的回復道。

荀或聞言，當即嘲諷，「嘖，你這拔*無情的傢伙倒還矜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