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棋局 第十一章 且盡眼前三兩杯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正清道長參悟功德雨耗費了整整兩天,其他人都早已離去,只留下他一人在王屋山,最後一人離開。
觀俞城那邊也空蕩了不少,已經立冬,下過了一年中第一場雪,宋觀棋揮手與於風再次告別。
於風經過這次功德雨的造化,修為三境破四境,也急著回寺里鞏固境界。
而宋觀棋的道法也有所提升,雖然還遠不及言出法隨的高度,但卻是有了不一樣的變幻。
本想原路返回的他,想到師父先前說過的話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送於風上過渡船,宋觀棋買了一張臨師州的地圖,既然不想回家,那就在臨師州好好遊歷一番。
觀俞城屬於渡口城市,所以並不隸屬於任何王朝國度。
而離觀俞城最近的王朝是均符王朝,宋觀棋沒有選擇步行,與人共坐一輛馬車,獨自盤坐休歇。
一起同行入城的是兩位少女,一人容貌極佳,一人顯得可愛乖巧。
車夫戴著蘆葦製成的斗笠,叼著一根狼尾草,嘴裡哼著家鄉小曲兒。
到了均符王朝,車夫不進均符王朝,宋觀棋留下銅錢下車后徑直走向均符王朝關卡。
把守關卡的是兩位金丹境修士,負責檢查來往人的通關文牒。
宋觀棋拿出印有楠梁王朝國印的通關文牒示意,把守關卡的修士檢查完后便直接放行通關。
地圖是臨師州的地圖,並沒有均符王朝的內部圖,所以一進城宋觀棋也不知往哪裡走,該去哪裡,總之這趟遊歷就顯得有些漫無目的。
「臭小子,還不敢回來了?」
突然腦海中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正是自家師父。
宋觀棋心聲回應,尷尬的笑了笑,「不是,師父你看,我要是想修為更上一層樓肯定需要四處遊歷啊,溫室里的花朵可成長不起來。」
老人「呸」了一聲,笑罵道:「就你借口多,行了,既然你想在外歷練那就刻苦一點,到時候別讓我知道你偷閑!」
宋觀棋朝著師門方向作揖行禮,嬉笑道:「得嘞師父。」
宋觀棋抖擻抖擻背後的法劍,這支「臨湖」法劍已經不再適合他了。
雖然宋觀棋是奇門術士,但對於陰陽境化境修士來說,挑一件合適的兵器也極為重要。
在四周轉了半天,宋觀棋最後還是選擇了一家叫「良辰」的劍鋪,劍鋪的牆上有均符王朝的地圖,這座城池叫做門涇城。
店家是一個老人,鋪子里是專門販賣一些自古至今的名劍的仿劍。
老人坐在位置上不動,樂呵呵的望著宋觀棋,「這位道爺看看劍?」
貨架上生了灰,生意看來並不是很好,最後宋觀棋看上了一支單獨放在劍架上的劍,詢問道:「老先生,這劍是?」
老人坐在原地不動,也不看,笑道:「道爺好眼光,此劍『定光』,乃是前朝鑄劍大師徐成之以四年歲次甲子鑄造,劍長二尺。」
「不過徐大師所造之劍早已在戰火中銷毀,這一把只是仿劍,不過卻是與原劍神形相似。」
宋觀棋點頭,「定光」劍他自身也略有耳聞,此劍是一百二十六名劍之一,傳聞可聚日月光輝於劍刃,故稱「定光」。
宋觀棋剛開口想問此劍是不是真如傳聞之中那麼一般凝聚日月光輝。
老人不等他開口,就微笑著打斷,「不可以。」
宋觀棋笑道:「行,多少錢?」
老人伸出一根手指頭,說道:「一百古泉幣不討價。」
宋觀棋會意的點頭,轉身離開劍鋪,暗自吐糟,一把仿劍而已,居然還這麼貴。
自己身上如今只有六七十枚古泉幣,可不能因為一把劍就給自己搞得欠一屁股債了。
「罷了,將就用一下吧。」宋觀棋拍了拍「臨湖」無奈一笑。
江湖劍修最風流,宋觀棋雖然是一名道士但用起劍來也不輸他人。
宋觀棋來到一家客棧,點來一壺酒,門涇城的酒水很淡,不如家鄉的酒烈。
剛來的時候客棧里喝酒的人還不多,但日上三竿,人多了起來。
日上三竿一壺酒,誰是神仙,我是神仙。
遇事舉杯酒消愁,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客棧外走進四個中年人,身穿山水袍,四人叫了八壇酒,幾碟小菜。
宋觀棋樂呵一笑,倒也見過四人。
身披山水袍,便是說是哪天上神仙也不過分。
山水巡察使每州只有四人,也就說整個天下只有三十六人。
他們職責主要在於調節一州山水風運,也考察一方山水神祗,王朝帝王見了也得親自迎接,敬畏七分。
四人酒後三巡,菜過五味,也就散了。
宋觀棋無事,喝著淡酒,如在「浮萍間」之前看過路人一般看著喝酒的人。
「過去歲月不可追,未來日子也難猜。莫愁身外七八事,且盡眼前三兩杯。」
驀地,一個麻衣老人唱著打油詩坐在了自己對面,說也不說就直接拿起一壺酒一飲而盡。
宋觀棋傻眼,「咳咳,老先生,這是……我的酒吧?」
麻衣老人拍桌揮手,「啷個瓜娃兒,瞎胡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怎麼能說是你的酒,你喝了便是了?你出錢了便是了?」
「老先生說的對。」
宋觀棋點頭,反正吃飽喝足,留下幾枚銅錢轉身離去。
麻衣老人一見,心中一歡喜,今日的酒錢倒也省了。
撥弄著銅錢,老人越看越不對勁。
「咦,啷個少了一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