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倒霉？初識，蘭御風琴（6）

小小的還算整潔的房間里，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只有一張地鋪和一堆亂七八糟東西的由原本是廢棄倉庫收拾出來的屋子吧…

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正好對著地鋪，一束刺眼的陽光毫不客氣地照射進來，就像是一柄陽光的利劍一般刺在了呼呼大睡的空瞳奧火臉上。

「呵呵…輸了吧…呵呵…輸了吧…」不知道在做些什麼奇怪的夢，空瞳奧火露出白痴一般的笑容，翻了個身，嘴角流出晶瑩的發亮的哈喇子…

「砰——」一聲轟然巨響傳來，空瞳奧火睡得再死也不得不被這股巨響吵醒了，眉毛皺了皺，眼睛沒睜開身體就反射一般地起來，閉著眼，似乎在忍受著那肆意照射自己的陽光…抬起右手擋住，這時候，一個聽起來又厚又重的聲音，就像是巨大的鐵鎚狠狠敲擊在金屬上一樣…很有衝擊力，尤其是對空瞳奧火…那縈繞了他…快十年的…

「臭小子！還給我睡——起來幹活！——」

「啊啊啊——是是是——」空瞳奧火終於知道誰來了…不用睜眼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鍛造師師傅…高鑄鐵鎚…人如其名啊…空瞳奧火站起身，睜開眼，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

眼前的高大的強壯的中年男子，即使是空瞳奧火也得仰望…那個男人露著上半身，沾著汗水，雖然腹部有些贅肉，但是那粗壯的雙臂…空瞳奧火不敢想象那是不是比自己的腿還粗…

下半身穿著一條黑色的，或者說一靜看不出來原本顏色的不知道穿了幾年的長褲，還有很多補丁…右手拎著一把精巧的鍛造錘，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隨時用來擦汗，光溜溜的頭，濃密的棕色鬍鬚和棕色的眉毛，兩隻大眼睛簡直像是兇猛的野獸…這樣的傢伙…在空瞳奧火看來，可是比那幾個混混加在一起還可怕…很簡單，他敢硬接那個混混的一拳，但是這位…別說一拳，一個指頭都不敢…

「還迷迷糊糊的!」高鑄鐵鎚伸出粗壯的食指，頂了一下空瞳奧火的腦門，空瞳奧火雖然剛睡醒，腦袋還有些迷糊，但是多少年來練就出來的專門對這位高鑄鐵鎚的反應能力瞬間發動，向旁邊一閃，躲了過去…

「哼！臭小子，快精神精神，別以為昨天晚上你和那小子幹什麼去了我不知道，看在你好歹弄了些錢的份上我才不計較的，趕緊的！今天可是有很多礦石要熔煉啊！該死的那幫淬銀師，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加大了那麼多的量。」高鑄鐵鎚罵罵咧咧地出去了，空瞳奧火揉了揉眼睛，完全清醒過來了…

他四下翻找，找出了那個快報廢的被熏黑了的風絲機，原本應該是淡淡的藍色，用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整體呈橢球體，中空，交錯著連接著很多淡銀色的絲線，但是空瞳奧火知道那是以金礦石精鍊出來的金屬絲線。

空瞳奧火把信標箋湊到風絲機附近，其中的一條淡銀色的絲線就像是活了一樣，自動穿到了信標箋中，沒一會兒，信標箋的光芒消失了，變得暗淡了，風絲機整體閃過一絲淡淡的藍色光芒，空瞳奧火點點頭，這下，有了那位衛蒙陽風的聯繫方式，挺不錯的，不過最近幾天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吧…畢竟，人家要和蘭御風約會呢，雖然離那自己這外行人都知道陽風兄希望渺茫…不過，努力就是了…

……

空瞳奧火來到店鋪的前面，換上了髒兮兮的鍛造服，帶上兜帽，鍛造師的任務就是初步融煉各種送來的金屬礦石。

在這個世界，金屬礦石分為很多種，有些很珍惜，有些很平常，有些則非常珍貴。從最常見的礦石到最稀有的礦石，分別是：石礦、金礦、烏石礦、翠硫礦、貝岩礦以及鐵礦。

其中，石礦是最常見的，不過可不是一般的石頭，就叫做石礦，基本上路面，建築等等，都不同程度地摻著這些石礦。

而鐵礦是非常珍貴非常堅硬的，由於它本身極高的惰性和熔點，最開始的人們認為這種鐵礦根本不可能利用，因為根本無法融化，堅硬無比，可是後來「藍色之焰」的出現，才讓人們真正開始對鐵礦的成熟運用。

每一種礦石，基本都分為：初煉、精鍊和極煉三種，二煉製的火焰根據溫度和要求不同，也分為：一般的火焰、赤紅之焰、藍色之焰以及銀之焰。

一般的火焰可以做到對石礦、金礦的初煉和精鍊，不過這兩種礦石也沒有極煉，因為到了精鍊它們就沒有再進一步煉製下去的潛力了。

而赤紅之焰可以完成烏石礦、翠硫礦和貝岩礦的初煉、精鍊以及烏石礦和翠硫礦的極煉，但是貝岩礦的極煉卻需要藍色之焰的最低溫度。

而到了鐵礦，最低要求也必須是藍色之焰，從初煉到極煉。

多少年來，人們早已經默認了鐵是最高存在的金屬，其實在這之上，還有著比鐵更加稀少，稀少到人們都開始懷疑到底存不存在天然的礦的程度，那就是銀。

銀，目前為止，銀瞳三角聯合會早已經宣布，不存在銀的天然礦石，只有靠人工才可以煉出來及稀少的一點…因為，鐵礦初煉以後，可以得到最好的物質是黑鐵，黑鐵進一步精鍊可以得到的最好的物質是暗鋼，而再進一步，把暗鋼，加入特殊的物質，進行最後一步的「極煉」，就會得到無比稀有的「鋼銀」，也就是說，到了這一步，就不是完全的銀，但是也非常稀少了，而這最後一步，需要同時存在著兩名執火者、一名風魔師和一名淬銀師同時配合，因為極煉的藍色之焰溫度已經高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稍有不慎就可能連人帶所有東西化為灰燼…

要想得到純凈的銀，最後最後，需要等鋼銀冷卻九成，剩下一點餘溫，僅僅是冷卻就需要六個月的時間。

最後，由水平最高的淬銀師，藉助至少四名執火者的力量，不用風魔師，四名執火者的唯一任務，就是燃起傳說中的「銀之焰」，那是比藍色之焰更加高溫的火，然後，經過複雜的工序…最終…從鋼銀裡面…煉出來…純凈的銀…

大概舉個例子…一噸的鐵礦石，初煉出來100千克的黑鐵，這一百千克黑鐵精鍊出來一千克暗鋼，一千克暗鋼極煉出來50克鋼銀，最後，這50克鋼銀，可以提煉出來…5到6克的銀…這還是假設中間沒有絲毫的失誤，最理想的狀況。

原本鐵礦石就很少，不可能全用來弄純凈的銀…

所以可以想象，銀…是多麼稀少…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可以…得到純凈的銀。這也是為什麼，「銀」這個字，本身就代表著珍貴，高貴，稀少，最高…

這些都是空瞳奧火聽高鑄鐵鎚和他說的，記得年幼的空瞳奧火曾經說：「我要是有一塊銀多好啊…不用多了，手掌大小的就好。」

然後高鑄鐵鎚讓他去看病…

不過空瞳奧火一直不明白，辛辛苦苦費了那麼大的勁…煉出來那麼一點點…那麼一小點點銀，幹什麼？做成珠寶首飾？還是…不懂啊…那些大佬們的世界，不懂啊…

不過高鑄鐵鎚也說過，有傳言這世界上是存在著天然的銀礦石的，而且那時淬銀師先驅墨銀拉梅爾提出來的假設，甚至有人說他老人家生前就發現過銀礦石，而且給出了估算，那就是假設有一噸銀礦石，那麼只需要初煉和精鍊就可以得到一千克的純凈銀…一千克的純凈銀…換算一下，煉出這麼多的銀需要多少鐵吧…

不過那也只是傳言罷了…

空瞳奧火一邊整理分類著那些形狀不規則的礦石，一邊打著哈欠…

今天是第十三大紀元風紀元八年風土月十日，休息日呢…不過是學府的休息日…在這裡，沒有休息日…不知道小魚怎麼樣了…會不會被他師傅罵…不過他師傅真是個怪人…平日里不苟言笑，話少，總是帶著一個灰色的兜帽，神神秘秘的，就像一塊發霉的石頭…不過不得不說他師傅是一位藥劑師，可是小魚說他師傅可是有著隱藏的秘密哦，空瞳奧火可不相信，這樣的怪老頭能有什麼秘密？

空瞳奧火一邊忙活著，一邊看著亂糟糟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和銀區那裡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啊…火區大多是平頂房，平頂樓，街道很寬闊是為了方便礦石運輸，但是小街暗巷也很多，人多雜亂，什麼人都有，天知道明天會不會在一條暗巷裡發現一具身份不明的屍體…也不是沒發生過，空瞳奧火也不是沒見過死人…

那是在他十一歲的時候，他忘不了，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死人…很多人圍著，看著，議論著…然後就有專門的守衛者來處理了。

當時高鑄鐵鎚也在旁邊，拍了拍空瞳奧火的肩膀，說到：「你要知道，或許對你來說有些殘忍，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下一個死的…就是你…所以小子，打起精神來吧，那些死者，應該讓你明白，多活一天，是多麼幸運。」

…

是啊…

所以在之後，空瞳奧火有見過幾次…有不知名的衣服破爛的乞丐，流浪者，也有穿著顯貴的貴族…

但是，此刻他們都一樣的，倒在陰暗的暗巷裡…

「夜影會邦是什麼？好多人都猜測是哪個什麼夜影會邦做的？」年幼的空瞳奧火問道，高鑄鐵鎚臉色微微一變，道：「以後不要再說這個名字了，那不是可以隨便議論的，而且，也不是夜影會邦乾的，因為…那幾個人，還不配那些優雅的死神…出手。」

…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亂糟糟的街道，空瞳奧火老毛病又犯了，開始想一些有的沒的…那些離我太遠了…無論是銀，還是什麼優雅的死神…離我太遠了…

但是…至少我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