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奪城與撤城
金庫里的寧靜被溫恆一句話打破,當兵的本來就沒睡著,此時更是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個會說話的喪屍。
「王哥,別怕!我是溫恆,住你家隔壁的溫恆。你忘了?你還來我家看我和姥姥,我還經常哄你兒子和閨女玩來著。」
當兵的緩過神來,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溫恆,雖然相貌有些變化,眼睛也被挖去了,但還真越看越像他那鄰居小弟。
「你...你真是溫恆?是人?還是喪屍?」
「我...我現在應該是喪屍,但我不吃人!放心吧,不會傷害你的。」
「喪屍?不吃人?我認識的溫恆並不是一個會開玩笑的人。」
「王哥,你聽我解釋。我是變成喪屍了,但不是一般的喪屍。我還記得很多以前的事兒,比如咱倆關係特別好,經常一起喝酒、打球、釣魚,你還帶我來過這個長盈看守所,咱們倆家關係也不錯。」
溫恆還在滔滔不絕地講著過去的事兒,而當兵的陷入了沉思,直到對方講出一起去spa店差點被抓的往事兒,才忍不住突然打斷。
「好了,好了,別講了,別講了,我信,但我還要問你三個問題。」
「行,沒事兒,王哥,你問吧,一百個都行。」
「第一個問題,我全名叫什麼?」
「王勇,勇氣的勇。」
「第二個問題,你吃過人嗎?」
「沒吃過,不過我喝血,之前在一家醫院拿了很多血袋,靠這些維持,能讓自己保持理性。」
「好,最後一個問題,你跟銅虎什麼關係,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
「銅虎!我跟他小時候有點過節,他現在想拿我做實驗,研究怎麼變成異色喪屍。準確地說他是我的敵人,出賣了我對他的信任,是我要復仇的對象!」
聽到這兒,王勇算是徹底放心了。雖然溫恆變成了喪屍,但他相信,只要溫恆還留有人性,以過往的了解來判斷,是不會做壞事的。於是,身子不自覺地往溫恆的方向靠了靠,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道。
「小溫子!真是你!唉,活著就好!能活著就好啊!」
「哥,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算不算活著。但你放心,我還是以前那個溫恆,你認識的那個溫恆!對了,哥,你家人還好嗎?你回去過嗎?看到過我姥姥嗎?」
「唉...災變事後我在單位,之後也回去看過。咱家那兒已經沒有活人了,我...我的妻兒都變成了喪屍……不過,我沒看到你姥姥,也許她還平安。」
溫恆知道王勇這話是安慰他,連他的妻兒都變異了,自己那八十多歲的姥姥怎麼能平安無事?
「哥,節哀,咱們得好好活著,還得逃出去找銅虎算賬呢!你怎麼被關在這裡的?你跟銅虎也有過節?」
「說來話長啊兄弟,你要不嫌煩,聽哥慢慢給你講……」
災變之初,長楹看守所立刻實行了自我封鎖,由於犯人都關在牢里,所以即使變異成喪屍,也逃不出牢籠,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而且這裡關的還都是些狠角色,有些喪屍不等獄警來處理,就被同寢的獄友徒手擰掉了腦袋。
至於變異的獄警,一是數量不多,二是附近駐紮軍隊,武器充足。所以不到一星期,看守所內的喪屍就都被清理乾淨,沒了後患。
監獄安全后,王勇他們不僅開始收留難民,還放出了一些表現良好的罪犯,加強守備,這其中就包括了銅虎。
銅虎本來犯的就不是多大的事兒,而且服刑期間一直表現良好,不惹事兒,不鬧事兒,不拉幫結派,天天就盼著減刑,早點出去。
事實也證明,銅虎剛被放出來時還真是盡職盡責,臟活累活搶著干,後來還不怕危險不怕困難,主動承擔了一些搜救工作。也就是這時候,他開始接觸槍支,慢慢地掌握了武器裝備的使用技巧。
再後來,外面的喪屍越來越多,來避難的居民也越來越多,王勇他們顯然開始照顧不過來這麼多群眾。那時候,大家還想著政府很快會出兵鎮壓,災變很快就會結束,所以也沒人想著長期下去如何生存,大部分物資都靠搜救隊、探索隊外出尋找。
所以,逐漸地,銅虎從搜救隊轉到了探索隊,從協助人員變成了隊員,再變成了隊長。一把手看他的確有能力,又肯服從命令,於是給他管理的罪犯就越來越多。
不知不覺地,銅虎的人從開始的五人,到了後來的五十人。也就是在他稍微有點勢力的時候,政府組織的奪城之戰開始了。
這是一場勞民傷財,又不得不打的戰役。中京作為一國之都,政治中心,代表著國家的存亡,不能輕易地交到喪屍手裡,所以即使是全國剛剛有所穩定,中京的各大基地、各營地剛剛成型,政府也毅然決然地集結了二十萬兵力來打這場仗。
那時,中京不管是民間的、還是政府的各個基地、營地基本上都參與到這次行動中。監獄當時派出的領隊分別是二把手、王勇、銅虎三人,率領了由囚犯和獄警共計二百人的隊伍。
戰鬥採取的戰術十分簡單,先是佔領各個郊區,再圍攻城區。進了城后以環線為進攻、防守的陣地,層層防守,層層推進,逐一清理喪屍。
開始,聯軍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推進得十分順利,只損失了不到一萬的兵力便攻到了三環,消滅了近千萬的喪屍,所有人都覺得已經勝利了一半,但沒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剛佔領三環時,聯軍像以往一樣先修築陣地,引誘周圍的喪屍攻過來,等殺得差不多了,再進行推進。但沒想到的是,這次喪屍像是受到控制一樣,上千萬隻喪屍一起攻了過來,而且裡面還冒出了成千上萬隻異色喪屍。
災變初期,異色喪屍極為罕見,聯軍對這些怪物根本沒有了解。不僅常規的槍炮不能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傷害,就連戰鬥機也被他們藉助高層建築投擲巨石,打下來不少。
所以,那次戰鬥,僅僅打響了不到一天,聯軍就幾乎損失了一半兵力,轉攻為守。
二把手、王勇、銅虎都親身經歷了那場戰鬥,那是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戰鬥。一眼望去,屍潮黑壓壓的看不到盡頭,所有建築、街道、地下出口都湧出了喪屍,如同潮水一般,沖向了包圍圈。
那是火、血肉、喪屍的海洋,炮擊、轟炸就像投入汪洋中的石子,濺不起多大的浪花。
也幸虧王勇他們只是配合戰鬥,在比較靠外的位置,否則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只是剛剛開始,他們就看到上千人武裝到牙齒的隊伍,瞬間被吞沒。
那場戰鬥持續了三天,聯軍從三環退守到四環,最終被打到就剩一兩萬人,不得不撤出城區。
也是那場戰鬥,王勇似乎看出點端倪,他們兩百人的隊伍死傷過半,而這些基本上都是他和二把手的人,銅虎手下的囚犯折損不到兩成。可對於此事,一把手倒是沒覺得什麼,人家一沒違紀,二沒逃跑,帶兵有方,傷亡少,哪裡有錯?
再之後,政府徹底失去了奪取中京的實力,甚至已經開始計劃遷都,到更偏遠的地方。於是又在三個月後,組織了撤城之戰。
撤城之戰與奪城之戰有所不同,是鼓勵,並掩護五環內的所有基地、營地撤到郊區的大基地,以便於長治久安,打持久戰。畢竟跟城區比起來,郊區人口稀疏,喪屍也就不多,都是山區地形,還有耕地,更利於生存。
由於奪城之戰銅虎有搞小動作的嫌疑,所以撤城之戰由王勇提議,不安排銅虎戰鬥任務,並收繳武器。
可當二把手、王勇剛帶隊離開,一場由銅虎組織策劃的謀反便開始了。
當時,監獄里囚犯頭頭有三個,分別是金虎、銀虎、銅虎,其中屬金虎最刺頭,銅虎最服從管教。這三人在不同的監區,平時可謂是沒有任何來往,而且撤城之戰時還都被帶走了一半的小弟,並沒收了武器,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三人竟然默契地聯合行動,並一舉拿下了監獄。
其實,最重要的也不是這三個人,而是那會兒名不見經傳的邪虎。他甚至無幫無派,做事低調,大部分獄警甚至叫不出這人的名字。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打響了第一槍,至關重要的一槍。
那天邪虎一人,逃出監獄,隻身一人潛入監獄周圍的一座高層,隔著上千米遠,一槍打死了遠在監獄主樓辦公的一把手。
然後,在所有獄警、民眾沒反應過來時,金虎、銀虎、銅虎三人率領著眾小弟,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佔領了監獄。
等二把手和王勇回來時,監獄早已易主。雖然大部分武器彈藥都在二把手和王勇手裡,而且這次行動還帶回了不少來投奔的人,可雙方一交火,銅虎就命人把老百姓綁到圍牆上擋子彈,本來佔盡優勢的二把手和王勇,被迫撤到了監獄旁的軍營。
說著說著,王勇沉思了一會,望著天棚嘆了口氣,接著又講。
「唉...再後來,我氣不過,帶著兩隊人偷偷摸進去,想暗殺掉那幾個頭頭。可沒想到,都過了一周,銅虎還是那麼警惕,設了埋伏就等我自投羅網,打都沒打,我就成了階下囚。」
「王哥,咱們都小瞧銅虎了。他那手段真可以,後來的事兒你知道嗎?金虎、銀虎都讓他陰死了,現在這兒就他一人獨大。」
「哼哼,也不見得,這混蛋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
「嗯?王哥?怎麼講?是軍營的兄弟要打過來了?」
溫恆急切的問著,聲音不免有點大。而王勇這事則是十分小心,示意放低音量,小聲地說道。
「噓...小點聲!算了,告訴你個秘密吧!這裡有個外號叫媚虎的,你認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