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可愛
宋羽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澡洗到一半就被謝聞一個電話打斷。
他有個愛好,洗澡的時候喜歡聽歌,所以浴室有專門放手機的櫃檯。
歌聽到一半變成了電鈴聲。
沒想到一接通電話就是謝聞不可置否的聲音:「限你三秒鐘之內下來開門。」
說完便掛斷電話。
宋羽盯著屏幕愣了兩秒,草草擦了會頭髮,穿上衣服便出了浴室,燈都來不及關,疾風跑到樓下。
一打開門便看見謝聞一臉慌張,又很是憤怒,語氣冰冷道:「遲了半分鐘。」
宋羽:「……」
這也要追究?
宋羽撇了眼蜷縮在謝聞懷裡醉醺醺之人,更甚無語,挑眉道:「是誰讓謝大少爺不遠萬里來我寒舍看病?嘖,我看,怎麼都像一個酒鬼。」
謝聞哪還聽得下他的挑詞,冷冷道:「開門。」
宋羽:「……」
他還是默默的將門打開,沒想到謝聞連看都不帶看他一眼就衝進房裡。
宋羽獃滯地看向門外臉色煞白,嚇得不清的司機問道:「你家少爺喝醉啦?不就一個酒鬼,怎麼整得跟絕症突發要做大手術似的?還他媽找的我!」
好歹他也是聞名遐邇的神醫,竟淪落到給一個酒鬼看病?
宋一仍舊臉色不好,招招手催促他進去:「你還是別耽誤看病時間了,再遲一點萬一那醉鬼酒醒,你就得上斷頭台了。」
宋羽揚眉:「這麼嚴重?」
宋一森森寒道:「不是嚴不嚴重的問題,少爺對這個女人很上心。」
「宋羽!滾上來!」一道哄聲響起,異常急促。
宋一下意識舉起手來:「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說話的。」
宋羽就跟看傻子般看他一眼,不屑道:「當司機當傻了?」
不,他在車上已經被謝聞罵傻了,要知道他可是一路被謝聞催過來的,等紅綠等時他已經有闖紅燈的衝動了。
他從未見少爺對一個陌生人如此上心,好似什麼都來不及了解就要做到什麼都了解。就很莫名其妙。
奈何他只是司機,無權爭議,總而言之,他得處處禮讓這位莫名其妙被少爺看上的姑娘就是了。
宋羽沒好氣看了他一眼后,雙手插兜走上樓,沒想到一開門就是一個枕頭迎面飛來,伴隨之是謝聞的罵聲:「無法無天了?叫你也不聽了?」
作為謝聞旗下的打工仔,宋羽異常猖狂,接住枕頭夾在腋窩下,掏了掏耳朵,走進去將枕頭擺回原來的位置。
至於他為什麼敢在謝聞面前為所欲為,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受寵,不是受謝聞寵,而是謝老爺子。按理說謝聞見到他還得禮讓三分,是謝聞自己不知好歹把他當奴隸使喚,基於謝聞的身份,他便一直由著他任性。沒想到如此下來使喚他於謝聞而言已是理所應當。
宋羽走到床邊,說道:「這麼猴急做什麼?不就喝醉酒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醒酒……呀!」
「這姑娘臉怎麼腫了?」宋羽驚訝的說,轉而看向謝聞不經意間攥緊的手。
怎麼說他也當謝聞貼身醫生好幾年了,謝聞什麼樣他再清楚不過,冷血、暴戾、無情,基本上就是謝聞的標籤,只是褪去冷性的謝聞,他還是頭一次見,更沒見過謝聞對誰露過擔憂神色。
不用想也知道這姑娘對謝聞很是重要。
但謝聞什麼時候找了個女朋友?他怎麼不知道?
罷了罷了,再不塗點消腫水恐怕謝聞就要把他給吃了。
於是在謝聞能把人生吞活剝的注視下,宋羽輕車熟路地走到櫃檯前拿出一個醫療包,那是他專門留給謝聞用的,現在拿出來給謝聞的女朋友用,一點也不為過。
他從醫療包拿出一瓶消腫水,謝聞喜歡賽車——摩托車,騎摩托車總會磕著碰著。若要算起來,這幾年謝聞就找他要了八瓶。
至於謝聞是怎麼用的他不知道,反正用量很大,他都懷疑謝聞是倒著來的,壓根不知道塗。
宋羽又拿了根棉簽走到床邊,看著眼前熟睡的女人,不知是疼痛還是做噩夢讓她露出難受的表情。
不過床上的女人長得很柔美,白皙的肌膚,長如鴉羽的睫毛,高挺的鼻樑,小巧的丹唇,現今他能想到的辭彙便是秀色可餐。
這樣也難怪謝聞會對其上心,如此清純乾淨的女生很是難見,既不濃妝艷抹也不花枝招展,的確很討喜。比那什麼楊家那自以為全世界都以她為中心的楊盈江好多了。
想著已經打開藥水,輕點了些,正要給她抹,不料還沒下手就讓謝聞制止:「等等。」
宋羽看向他,似是調侃說:「大少爺,再等一會她的臉就好了。」
好歹他也是神醫,豈能看著自己的病人在自己手上還沒醫治就好了,這樣傳出去豈不丟臉!
謝聞沒有直視他:「我來。」
宋羽掃了謝聞一眼,有些狐疑,卻在他的電眼下妥協,「好吧,下手別太重。」
謝聞點頭,起身走到宋羽身邊接過棉簽,他長得高,與宋羽站在一起足比宋羽高了半個頭。
宋羽看了他一眼,乖乖退到一旁,看著他躡手躡腳的拿著瓶子沾了沾藥水,極其認真且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擦著。
難得見謝聞溫柔,宋羽在一旁感到欣慰,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倒了!倒了!」
謝聞被他這麼一喊嚇著,不慎將藥水全倒在地上,宋羽扶額,他從未見過有人可以如此笨手笨腳的。
宋羽走過去拿過瓶子說:「少爺,您要真是有心就別來霍霍我家的葯了,雖然不貴,但也要錢。」
謝聞撇了他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人,只見床上之人眉頭緊蹙,不像是疼痛難耐,而是做噩夢那種害怕。
謝聞抬手摩了摩她的眉頭,試圖磨平稜角。
那含情脈脈的神情溫柔到極致,但在宋羽看來極度肉麻,他為什麼會覺得肉麻?全得歸宿於謝聞在他心中的人設。
在他印象里謝聞從來不是什麼善人,頂多就是心狠手辣令人聞風散膽。
好話就是帥氣逼人,實力如掛,天縱奇才。多的不能再多了,夠完美了。
只是這樣的謝聞好像在一點一點的改變,那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改變速度,就跟翻書變臉般。
前幾日他去謝家時謝聞還是個不近女色,不知情為何物的冷血動物,難不成轉性啦?想想就覺得細思極恐。
宋羽出去拿來掃把,只一轉眼的功夫謝聞已經跑到床上。
「……」
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
謝聞見他看自己,問道:「怎麼?有什麼意見?」
宋羽:「……」
「沒有。」
說著就去自顧自拖地。
宋羽喜歡簡約,所以裝飾也會隨著品味而簡約,就這間房間,要不是知道這是棟別墅,都以為這是間客房。
除了木桌和茶几,就一部電腦擺在對面,門口進來有一個衣櫃,衣櫃和鞋櫃是連體,衣櫃對面就是浴室。簡約,太簡約了,簡約到浴室就建在門口那邊,還是玻璃窗,幸虧裝有窗帘,不然一個不慎就會走光。
謝聞看了眼四周,真心不想說他什麼審美。
宋羽看他嫌棄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竟也無所謂道:「簡約吧?奇葩吧?我沒當醫生前一直做客房服務員給人拖地掃地,所以偏愛於客房建設。」
謝聞除了沒來過宋羽家外對宋羽一些前塵往事還是知曉些許,只是他從未想過從外面看無比豪氣的別墅內會是酒店式裝修。
當然他也懶得評價。
宋羽見謝聞不說話,加快拖地速度,待打掃完畢囑咐謝聞好生照顧人家姑娘后便走了。
謝聞第一次被人當小孩一樣囑咐,心生不爽,關鍵別人說得還有理,只好微蹙著眉宇沉默不做聲。
宋羽出去后連帶門一起關上,謝聞看著門愣了愣,轉而看向熟睡的林語。
自從他上到床上后林語蹙著的眉宇像得到安慰般變得平緩,心神一松,當真睡得安穩。
看著那張臉,謝聞陷入沉思。
前世他對此人十分感興趣,他不知那是不是喜歡,總之只要她喜歡的他都想第一時間給她,甚至是希望她年每月每天每小時每分鐘每秒鐘都在自己面前。
他朦朧,茫然,卻不知從此踏上不歸路。
前世他不知情深為何而起,一味的逃避,一味的追尋清高,卻從未想過會就此失去她。
在成婚那天,他也沒想過面前之人究竟在想什麼,需要什麼,即便滿腦子是她,他還是走上了山巔,也錯失了心儀的人。
或是老天尚有良心,給了他重生的機會,就算他不知林語為何要自殺,只要他謝聞還活著,就不會讓悲劇發生。
自林語死後他就明白,他要的不是尊貴的身份,不是榮華富貴,不是人人敬畏,而是樸實無華的她。
就算是過著衣食難安的日子,只要有她,一切都值。
但他到死都沒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時愛上林語。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沒有驚艷的煙火,沒有消遣的雨水,只有升華的高溫。
那天,他們相遇。林語抱著傳單,一個一個人地給,有拒絕的,有接過的,也有置之不理的,但林語始終抱著良好的心態給每一個人都鞠一躬。
他當時在遠處看著就不明白這姑娘在炎熱的天氣下發傳單是怎麼做到在別人都拒絕下還笑臉相迎的。
是的,她很特別,也很有趣。
興許是這樣一個簡單禮貌的動作便能吸引他、牽引他。
後來林語抱著傳單走到他的車邊,可能是四周並無樹蔭可以遮陽,恰好他的車高,林語像個呆瓜看了眼四周,熱得不行索性就在車邊坐下小憩,不知為何這樣一個小激動對他而已很是可愛。
於是他便下車將人抱起,她很輕,如果要說一個準確的標準,他一隻手就可以將她整個人拎起。
把林語抱上車后,他心裡萌生想要帶她回家的想法,想法濃烈,烈得他心焦,猶豫之下他還是叫宋一驅車打道回府。
但他沒想到半路林語會突然驚醒,可能是上了賊車過度害怕,而對他拳打腳踢,她就像一直野貓,讓人想要馴服。
之後她又鬧著要跳車,勁大得很,謝聞險些攔不住,後來宋一見情況不妙,便停下車讓她下車,經過解釋林語才頓悟自己面前的人販子是A市第一豪門謝家之子,家財萬貫良田萬頃,還是謝氏集團總裁,根本不屑於綁架人賺那點皮毛。
林語當時想找地縫鑽,謝聞看出來了,饒有趣味的看著這隻進退難是的野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