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個網站

這趟去華夏的行程，齋藤飛鳥是對外保密的。不僅是出於對自己行程的隱私保護，更重要的是，在這個時間節點出國，會引來相當多不必要的猜測和關注。所以，公司特意安排她和經紀人南鄉唯分別前往，全程也保持低調，把被粉絲認出來的幾率降到最低。

可是，自己才剛到機場，才剛買了杯咖啡，就看到一個一臉木訥地盯著自己看的男人，怎麼看都是認出了自己的樣子。

齋藤飛鳥向上拉了拉本就已經快遮住全臉的口罩，心中無比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把墨鏡戴起來。

可是屏息良久，那個男人自從發出一聲莫名的聲音之後，就再沒了動靜——難不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小鳥按捺不住好奇，透過鴨舌帽的帽檐，悄悄地看向那邊。

「……誒？」

果不其然，對方果然沒有再往這邊看了，彷彿她並不存在一般，自顧自地閉眼打盹。

「……」

儘管有些羞憤，但小鳥也明白現在並不是慪氣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方沒有注意到她反倒是好事呢！接過店員手中的牛奶，她轉身就打算離去。

「呀，不好……」

才轉過身，就看見不遠處兩個戴著眼鏡，一副宅男模樣的男子，正朝她這邊時不時地瞥一眼。齋藤飛鳥心裡暗嘆不妙，自己的身形，就這麼容易被人認出來嗎。

恰是自己發獃的這片刻時間，對面的阿宅二人組，彷彿是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派了個代表，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不要啊，我才不想被認出來……

這時候掉頭落荒而逃也不是，去寒暄幾句也不是，兩難的境地，小鳥一下子無助地愣在了原地。

「——理子醬，買完牛奶就趕緊過來啊。」

身後的店面里，突然傳來了一聲過分響亮的呼聲。儘管並不是叫自己，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意外地，是剛剛那個打著盹的男人，正一臉笑意地沖自己招著手。

「誒？理子……是認錯……」

微微一愣神之後，齋藤飛鳥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大概對方還是認出了自己，打算給自己解個圍？真是的，果然剛剛是在假寐吧！

不過這時候，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已經被一個人認出來了，那就盡量減少人數就好！再說，自己也正好可以有機會，讓他千萬別走漏了風聲。

「嗯，來了。」

這樣想著，她甜甜地應了一聲，笑著走回了店面里，坐在了男人的對桌，埋下腦袋逃避著對方的笑眼。

在她看不到的身後，兩個阿宅的笑容僵住了，嘴裡嘟囔著「是認錯了嗎」、「真像啊」，悻悻地轉身離開了。

「多謝了…」

過了好久才敢回頭確認，那兩個人有沒有走遠之後，齋藤飛鳥低著腦袋，嘴裡輕聲囁嚅著道謝——頭一會兒碰到這種被粉絲解救的局面，她也不太知道該作什麼表情。

「沒事沒事，齋藤桑，舉手之勞。」

「……」

聽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小鳥心裡忽然又有些忿忿了。這傢伙，果然是認出自己了吧！

有些微惱地抬起頭，卻正對上對方含笑的雙眼。不知怎麼的，對方並沒有以往偶遇粉絲的時候，那種要麼是狂熱至極連聲喊著卡哇伊、要麼是唯唯諾諾害羞得不得了的粉絲模樣。反而是波瀾不驚的，好像並不覺得碰上她是什麼大事。

「真是的，我怎麼說，也算是國內的頂流了吧！而且剛剛才有過一大波話題度誒！」

齋藤飛鳥忽然感到一陣挫敗。

「……你不是偶像飯嗎？」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這樣發問道。

「嗯，不是。」

男人倒也沒給她面子，點了點頭道。

「不過，我是華夏來的留學生，齋藤桑您在我們國家那邊，知名度也相當高呢……」

「誒、華夏？？」

在這個節骨眼上，齋藤飛鳥自然是對「華夏」這個字眼格外地在意。更何況，對方的身份恰好是如假包換的華夏人，那麼，他的一些看法……

——誒！剛剛他是不是說，我知名度很高來著？

「……怎麼了嗎？」

她稍稍有些過激的反應，有些嚇到了面前的男人。不過這一打斷，倒也是提醒了小鳥，可不能把要去華夏發展的事情說漏嘴呀！！

「不，沒什麼……」

並不擅長撒謊的她，這時候只能磕磕巴巴地岔開了話題。

「因為我這趟恰好要去華夏旅行嘛……所以就覺得挺巧的。你呢？也是回國嗎？」

畢竟身在出發大廳門口，難免會有這樣的猜測。

「……不不，我是剛從那邊過來，現在正等朋友來接我。」

說到「朋友」兩個字的時候，他表情稍稍有些微妙，還順帶瞄了一眼手機。不過，這一系列舉動並沒引起小鳥的注意，本來她所更關心的，還是對方之前所提到的，所謂「她的知名度」。

受限於保密的需要，他開始糾結起了，怎樣才能旁敲側擊地問問。

「那個……」

男人看她面露難色，多半還以為她是怕生，笑著主動開啟了話題。

「說起來，我會一眼就認出齋藤桑，還是因為一個禮拜前、我剛剛才收看了你的演唱會呢！」

「誒？？」

這一來，齋藤飛鳥更是意外了——他不是剛剛才說，不是自己的粉絲嗎？怎麼會……而且，在中國怎麼會有乃木坂的演唱會轉播呢？

「至於為什麼看……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心虛地又瞄了一眼手機，帶過了這個話題。

「齋藤桑你可能未必知道吧？華夏有個叫bilibili的視頻網站，買了你畢業live的版權。」

「……啊，是這樣啊……」

小鳥心裡瘋狂吐槽——怎麼就這麼巧呀，碰上個華夏人不說，還主動提到了自己這次華夏之行的目的地之一……種種巧合之下，她只是維持表情的平靜都很困難。

「那個網站……是個怎樣的網站呀？」

「誒？這是什麼重點……」

果然，奇怪的注意點引起了男人的吐槽，不過他權當是對方沒聽說過的好奇了，還是耐心地回答道。

「嘛，就跟油管差不多的吧，不過整體會比較偏向霓虹文化一些，所以有關你的事情會多一些……」

「嘟、嘟嘟——」

男人話說到一半，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多半是之前說的朋友到了吧……」

小鳥這樣想著，目光剛準備下意識地看一眼對方的手機屏幕，只見得他一改面對她的雲淡風輕，手忙腳亂地搶過手機，光速掛斷了電話，像是一副生怕她看到來電人的模樣。

「抱歉……我先去回個電話。」

還不等齋藤飛鳥回話，男人騰地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店門口不遠處，背身去打起了電話。

「真是個怪人……」

小鳥低下腦袋去撥弄著手指，心裡卻期望著那個朋友能晚點到，她還想多了解了解，關於那個網站的事呢。

「不過，剛剛的鈴聲前奏，怎麼這麼耳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