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娃兒

柳巷村外的小道上。

一個矮坨坨邁著小短腿，慢悠悠的走著。

小姑娘長得唇紅齒白，小臉胖嘟嘟的，皮膚白的就像剛削皮兒的蘿蔔似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小腦袋上的頭髮也有些打結。

但這絲毫不影響小姑娘美好的心情，她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慢悠悠的往村裡晃。

現在是大早上，村裡的人都趕忙去上工。

有些人眼尖，正巧看見一個小姑娘從村頭晃進來。

看著面生不由有些好奇。

「小娃娃你哪家的？」

嬌嬌揚起腦袋看著眼前衣著樸素的中年男人「我是蘇家的！」

中年男人驚訝了一下「蘇家可沒你這麼小的奶娃娃。」

嬌嬌哼了哼。

「伯伯我就是蘇家的，你帶我去問一下就知道了。」

王大慶見小姑娘長得唇紅齒白，就是衣服破了點，這樣一看還怪叫人心疼的，也就同意了下來。

他帶著小姑娘去找蘇家人，一路上碰見了不少人，好奇的往這邊望。

可不好奇嘛，放眼望去，這村裡的女娃娃沒一個長得比眼前的好看。

嬌嬌人小腿短走得慢，而前面的王大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走得飛快。

嬌嬌無奈，倒騰著倆條小短腿追了上去。

王大慶先帶嬌嬌到蘇家屋子看看有人沒。

「喂！蘇家的，有人在屋沒！」王大慶扯著大嗓門喊。

嬌嬌聽了也有樣學樣。

「喂！蘇家的，有人沒！」

奶奶的小嗓音努力的扯著嗓子喊，這可愛的小模樣，把王大慶都逗笑了。

喊了半天蘇家都沒一個人應聲，估摸著都去上工了。

沒辦法，王大慶拉著小娃娃的手，往他們上工的地方去。

奈何小娃娃太矮，連他的手都夠不著，王大慶直接蹲下，一把把小娃娃抱起來，為了趕時間，他抱著就開始跑。

嬌嬌在他懷裡被顛的，臉上的小肉一抖一抖的，小手拽著他的衣服，生怕被抖下去。

一個黃皮膚中年人抱著一個奶白的瓷娃娃，很引人注目。

這不，才剛到稻田旁就有人看見了，張嘴就喊。

「老王，你這哪弄的奶娃娃？」

王大慶頭也不回，只是匆匆的回了一句。

「老蘇家的」

這大嗓門兒，稻田裡的老些人都聽見了。

其他人干著手裡的活兒，嘴裡也閑不住了。

「那娃娃長得真白凈，老王說是老蘇家的，我看著怪像蘇家小媳婦兒」

「那也說不定，蘇家把那娃兒丟了有幾年了，我剛離得近，看那娃娃年紀挺像」

「唉，老蘇家那媳婦兒是真可憐，剛生的娃娃就被丟了，人也瘋了，前幾天我去鎮里看見那蘇辰和別的女人黏糊糊的。」

「真的假的？那他這媳婦兒不管了？」

「人都瘋了，也不能生娃了，你覺得蘇家能管？」

後面的人議論紛紛。

嬌嬌耳尖聽到了他們說老蘇家的小媳婦瘋了。

她的小臉兒一凝，抓著衣服的手緊了緊。

王大慶也沒注意到懷裡小娃娃的異常。

他抱著小娃娃，風風火火的跑到蘇家幹活的地方，扯著大嗓門喊。

「老蘇家的，這是不是你們家女娃娃？」

正幹活的劉秀紅聽了，頭都不回，立馬扯著嗓子喊。

「哪來的女娃娃？我們蘇家只有男娃沒有女娃！」

王大慶還想說些什麼，但嬌嬌是個行動派，直接蹦下去，串到劉秀紅旁邊，拽了拽她的褲腳。

劉秀紅低頭就看到一個穿著破破爛爛衣服的奶娃娃。

那娃娃長的白白嫩嫩的，看著有點熟悉，一雙眼睛就這麼盯著她，叫她突的想起數年前的事情。

嬌嬌歪著小腦袋，盯著面前的劉秀紅，小嘴張合，吐出的一段話卻叫劉秀紅冷汗直流。

「奶奶，你還記得我嗎？」

一句話炸醒了周圍呆愣的蘇家人。

蘇興開更是一把拉住他娘，退後兩步，盯著眼前的奶娃娃。

「你是人是鬼？」

說著又感覺不對，現在大早上，太陽正高照，鬼哪會現在冒出來。

隨即改了口「你個死娃娃，冒充我們蘇家人幹什麼？」

嬌嬌的小嘴垮了下來，神色有點委屈，水靈靈的小眼睛，看著說話的蘇興開。

「我就是蘇家人啊，我沒有撒謊。」

小臉看著委屈巴巴的。

一旁站著圍觀的其他人，看著都有點不忍心。

隊長看這邊人一直圍著不幹活，本想過來看看情況。

剛好看到了蘇興開罵小娃娃的一幕。

他推開擋在前面的人走了進去，把小娃娃拉到身後。

「你這麼大的人了，還罵一個奶娃娃，說不定這娃兒認錯了呢，村裡又不止你們家姓蘇。」

說罷轉頭蹲下，仔細端量著眼前的女娃娃。可，這越看越心驚。

這長的可不是和蘇家那個瘋掉的媳婦兒有五分相似。

隊長眸色深了深，一把抱起眼前的小姑娘，讓站在邊緣的人看得更清。

「這娃娃大伙兒都看清楚了，這長得像誰我也不多說了」

說罷，轉過身，把目光放到劉秀紅身上

「當年你們家做的缺德事已經給了處分，看在你們家是村裡的老戶，也沒上報給公家，但是這娃娃回來了，你們就要管，可別不認。」

劉秀紅現在冷汗直冒，看著奶娃娃，想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想到當年把這娃娃丟到山裡的時候，女娃剛睜開眼，也是這樣看著她。

那晚回來她一連做了好幾個噩夢，第二天就病倒了，接近一個月在床上度過。

怎麼治都沒有用，直到她跑到後山丟娃娃的地方，磕了幾個響頭才好。

後面的蘇國強推了她一把，她這才如夢初醒，看著大隊長連連點頭。

「成，這娃娃我們接回去」

這還沒到下工的時間，他們還要忙地里的活，娃娃被放到旁邊也不幹啥，就坐在一邊盯著他們看。

看到蘇家人背後發涼，劉秀紅更是幾次差點拿鋤頭砸到自己的腳。

等終於幹完活了，其他人都開心的回家吃飯，只有他們這兒開心不起來。

劉秀紅在前面走著，嬌嬌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

兩人始終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蘇興開看不下去了，這不就是個死丫頭片子，他媽在怕什麼？

看著前面在那慢悠悠走路的嬌嬌，對比他媽神情慌張，腳步沖沖的樣子，他氣不過，一腳就對於嬌嬌的身體踹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