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季鳴去哪了？
清晨，研發中心會議室里座無虛席。
看人已經到齊，研發主管顧寧微微頷首道：「這次臨時會議是由電氣部召集的，既然人已經到齊了，就讓老郭說一說吧。」
隨即郭海智站起身，拿出一摞高分子聚合物電池的影印本，交給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想請大家先看看這個。」
還搞的挺神秘？
眾人狐疑，紛紛展開文件翻閱，會議室里十分安靜，只有喘息聲以及紙張被翻動的嘩啦聲。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喘息聲逐漸加重，翻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郭海智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心情十分複雜。
比亞迪作為華夏首屈一指的科技集團，而這些人又是集團最頂級的專家，水平毋庸置疑，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存在。
然而此刻，這些見多識廣的專家們，漸漸進入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有人一把扯開了領帶，有人腦門發燙，大口喝水，還有人不自覺點燃了香煙，完全忘記了會議室禁止吸煙的規定。
「這，這也太天馬行空了吧！？」
鬚髮斑白的首席科學家梁子征博士，用沙啞的聲音，說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高分子聚合物電池並不是傳統三元鋰電池，或者磷酸鐵鋰電池的延續，而是一次徹底的能源革命！令人瞋目結舌的巨大飛躍！
「電極反應速度已經快突破電荷守恆定律了！」
「過電偏離幾乎為零！這是什麼神仙設計啊！」
「電池內阻只有刀片電池的七十分之一，還是保守估算！」
「你們知道最強的是什麼嗎？用碳作為負極，鐵，鉛，鋰，鈷合成的高聚合物做正極，即得到了驚人的能量密度，同時還降低了成本！」
「太強大了，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黑科技！」
「我現在就想知道一件事，這到底是哪位高人的方案！？」
梁子征博士開了個頭，隨後眾人踴躍發言，紛紛對高分子聚合物電池的設計方案驚為天人，讚不絕口。
隨著研發大佬們聲音越來越大，動作越來越誇張，會議室外面的普通員工紛紛側目，隔著落地窗能夠清晰看到，大佬們一個個情緒激動，張牙舞爪。
「什麼情況？」
「不清楚，似乎大佬們在爭論什麼。」
「快來看啊，大佬們打起來了！」
員工們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流言飛快在研發中心內部爆發，進而傳遍整個公司。
至於會議室內部，所有焦點最終全都集中在一個問題上，究竟是哪路神仙，設計了高分子聚合物電池？
能拿出如此解決方案的人絕對不簡單，起碼也是科研界大佬級別的存在。
而這樣一套明顯會顛覆整個新能源行業的設計，又是怎麼到郭海智手裡的？
面對眾人的問詢，郭海智臉色微微有些發黑，「是我們部門一個叫季鳴的工程師，他提出來的。」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同時心中也升起強烈自豪感。
牛逼！
萬萬沒想到，公司里藏龍卧虎，竟然是自己人發明了高分子聚合物電池！
大總管顧寧情緒激動，他已經忍不住開始想象，新一代動力電池大殺四方，研發功勞大半歸於自己，接受專訪時候意氣風發的場景了。
「你怎麼不叫他進來呢！」梁博士當時就急了，「我們關起門來討論，卻把真正的發明者拒之門外，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人找來。」
梁博士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郭海智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了豬肝色。
「季鳴…昨天已經離職了。」郭海智憋了半天，終於說道。
什麼！？
頓時間，會議室里一片死寂，眾人紛紛露出便秘般古怪的表情。
……
時間來到中午，大佬們依然在會議室里，沒有任何要散會的意思。
梁子征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他這是待價而沽啊，離職后季鳴是自由身，不受合同約束，我們如果不開出大價錢，休想得到技術。」
顧寧苦笑道：「我們不是不願意掏錢的問題，而是不知道該把錢給誰。」
「這話怎麼講？」梁子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顧寧道：「電話，微信，簡訊，所有辦法都試遍了，就是找不到季鳴。」
這…
「不應該啊，季鳴先離職再拿出方案，不就是想多要錢嗎？去他家沒有？」
郭海智道：「已經派人去了，對門的鄰居說，昨晚看到季鳴背了一個登山包離開，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我已經讓人等在季鳴家門口，同時也發動和他比較熟的同事，大家都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儘快找到他。」
不對。
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梁子征搖了搖頭道：「我們都是做科研出身的，假設發明了某種足以改變世界的強大技術，我們會怎麼做呢？」
「當然是馬上寫論文，發期刊嘍，運氣好的話，還能拿個諾貝爾獎呢。」
「找領導，要他提高待遇，否則就跳槽。」
「註冊專利，然後找一家有實力的大企業，以技術入股，從今往後年年分紅。」
眾人紛紛說出自己的想法。
梁子征微微頷首道：「所以說，現在是季鳴邁向人生巔峰的關鍵時刻，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離開。」
「難道季鳴不需要錢？」有人提出疑惑。
郭海智道：「可能性很低，季鳴家庭條件雖然不差，但也沒好到連這麼一大筆錢都不在乎的地步。」
「那就奇怪了，季鳴到底去哪了呢？」顧寧蹙眉，用手摸著下巴。
……
隨著華夏的新能源汽車產業飛速發展，總部設在福建的寧德時代集團，已經連續三年位列全球銷量冠軍，硬生生將強大不可一世的松下，三星，LG，全部踩在腳下。
此刻，總裁黃振元的辦公室里，這位年富力強的中年男人，正在一臉嚴肅聽取技術總監和首席研究員彙報。
「消息屬實嗎？」片刻之後，黃振元問道。
技術總監崔錦江重重點頭道：「錯不了，現在比亞迪那邊已經徹底炸窩了，他們不僅到處派人找季鳴，甚至還在我們這裡打聽，生怕那個叫季鳴的年輕工程師跳槽到寧德時代。」
王充博士道：「老崔的消息屬實，我們是全球最大的動力電池供應商，比亞迪找不到季鳴，首先想到的就是我們，我也被幾位老同學旁敲側擊打聽消息呢。」
「季鳴設計的新一代動力電池肯定非同凡響，否則不至於讓比亞迪完全亂了陣腳。」
黃振元微微頷首，「看到老對手慌了神，我是很高興的，比亞迪的王老闆能開天價徵集新一代動力電池解決方案，我們也可以！」
「問題是，那個叫季鳴的年輕工程師，並沒有跳槽到我們這裡啊。」
這…
三人沉默，王充博士雙臂抱懷，自言自語道：「沒在比亞迪，也沒來我們這裡，該不會去了三星，或者松下吧？」
聽到這話，黃振元和崔錦江的臉當時就綠了，再度想起曾幾何時，動力電池市場完全被日韓壟斷的恐懼。
科技企業最怕的是花錢嗎？
當然不是！
科技企業最怕技術落後！
科技等級一旦產生代差，將是致命的，無論花多少錢都難以彌補的損失。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半導體，為了追趕台積電和英特爾的步伐，華夏前前後後已經投入了不知多少萬億，可即便是天文數字般的巨額投入，我們依然距離全球先進水平，差了很遠很遠。
「一定要找到這個叫季鳴的工程師。」黃振元心意已決，咬了咬牙說道：「無論比亞迪和松下給他開什麼條件，我加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