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雨山莊隱在深深的青山深處,白牆青瓦,遠遠看上去一片安寧靜謐,雖然離大路不遠,卻毫無喧鬧之意,莊園外面更顯得冷冷清清,空空蕩蕩,沒有行人也沒有車馬。
山莊周圍山清水秀,綠柳環繞,遠遠看上去,像極了江南的十里湖堤,百里人家中的一處大戶人家。
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太陽安靜地在西山的林中斜照過來,莊園的大門一半是陽光,一半是樹影,靜謐又有些光影在跳躍。因為有風吹過樹林,吹過樹梢,所以照耀在莊園門口的樹影晃動,莊園門前的光影便明明暗暗地跳躍。
樹林中有鳥在雀躍,在啾啾鳴叫,在追逐飛翔。一切都那麼美好又安寧。
寧靜的山莊之外傳來了迅疾的馬蹄聲,一行五騎飛也似地急速向山莊奔來。
山莊的一位年輕的門房小廝出了大門,放眼一望,慌忙打開了大門。
奔波來的人剛剛到大門外,有一人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馬背上的其餘四人翻身下馬,看上去皆是風塵僕僕,疲憊不堪。山莊眨眼間內也奔出四五人,皆擁到落馬者身邊。
其中一人驚呼道:「快快快,快將冀爺扶到後院,快通知先生!」
兩人將跌落馬下的被稱為冀爺的人攙扶到前院時,後院已經奔出一個面容清俊的人來,他大驚叫道:「冀爺。」上前一把將他抱住。
叫冀爺的人只抬眼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沒事。」頭便耷拉在來人的肩上,似乎已經暈過去。
眾人慌忙和奔出來的清俊之人一起將冀爺扶進房間,放到床上。
清俊之人慌張失神叫道:「冀爺,冀爺!」眼中大滴的淚水滾落下來。眾人見狀,默默退了出去。
昏迷中的人努力張開眼睛,吃力地牽了牽嘴角,道:「沒事。」
清俊之人顫慄又壓抑的聲音道:「冀爺,你不能有事。」失聲大叫:「快來人!」
早已有位身形健壯,四十上下的女子風一樣地旋了進來。單膝跪下道:「先生!」
清俊之人失魂落魄道:「黃管家,快拿了我的令牌,去都衛所江北領千戶那裡,請錢先生來給冀爺診脈。」聲音喑啞顫慄,動作慌亂不堪,似乎已經慌亂到口不能言,眼不能辨的地步。說著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生生拽了下來。
黃管家嚇得跪地道:「先生萬萬不要慌亂,快看看冀爺的傷勢如何。」轉頭對著門外大聲叫道,「快請秦大夫過來。」又俯首道,「先生萬萬不要驚慌,您的令牌是東廠胡公公親贈,萬萬不要輕易示人。」
清俊之人早已淚如雨下,大滴的淚水啪嗒啪嗒地滾落下來,方寸大亂道:「管不了那麼多,我只要他活著。」
只聽外面有人叫道:「秦大夫來了。」
黃管家俯首懇求道:「先生,您先讓秦大夫看看冀爺的傷,救冀爺要緊。」又回首對外面的人道,「快請進來。」說罷身形已起,飛快用袍袖拭去清俊之人滿面淚水,又將他扶坐在床沿,垂手立在清俊之人的身側。
秦大夫是個五十上下的中年人。進了房來,躬身道:「見過林先生,見過黃管家。」
清俊之人整個神情看上去有些僵直,微微頷首道:「秦大夫不必多禮,快請診脈吧。」聲音已是掩飾不住地黯啞微顫。
秦大夫趕忙挽袖上前。良久,秦大夫道:「這位公子脈象平穩,並無大礙。只是疲憊不堪,看上去數日不眠不休,加之心火上涌,身上還有些舊傷未愈,所以此時只是太疲憊了,想是睡著了。稍加調理,即可痊癒。」
清俊之人突然有些失態,差點從床沿上掉下來,道:「當真?」
秦大夫略有些詫異抬頭道:「在下聞言林先生頗懂醫術,還精研製葯,何不親自把脈一試?」
被叫做林先生的清俊之人微微窘迫道:「還是請秦先生診斷開藥,在下更放心些。」
只聽得外面有人進了門,輕聲叫道:「先生,冀爺的隨從們暈倒了。」
黃管家看了林先生一眼,見他沒有說話,忙道:「先生,既然公子爺沒有什麼大礙,請秦大夫看看隨從們的傷可好?」
林先生道:「好,那就有勞秦大夫了。」
秦大夫趕忙起身道:「那在下去了,一會我將這位爺的藥方開好。」
黃管家匆匆忙忙帶著秦大夫出去了。
待黃管家和秦大夫出門去,清俊之人連忙慌手慌腳地給床上的冀二爺把了脈,手竟然微微地發抖有些把持不住。過了一會,林先生穩了穩心神叫道:「來人,快給我打盆溫水來。」他想給床上的冀二爺擦拭一下,親自檢查一下他身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