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鏢局
第二天的清晨,林遠宥和沈至誠一起吃了早飯,便收拾了一下準備去鎮遠鏢局。沈至誠不放心他,想要派兩個兄弟跟著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林遠宥笑了,沈至誠看林遠宥忍俊不禁想笑的樣子,忍不住撓了撓頭,小心翼翼道:「我現在確實不放心你,昨日我等你,你一直沒有到來,我的心裡是不是落下病根了,特別怕你有閃失。」
林遠宥笑道:「不必派人跟著我至誠,我也不是小孩子,你這樣對我會讓兄弟們笑話的。」
沈至誠嚴肅道:「兄弟們羨慕都來不及,怎麼會笑話。」
林遠宥還是笑。沈至誠看著林遠宥為難又不想拂他的意,便也笑道:「我還是讓他們遠遠照應一下你,省的你鏢局的朋友看我派人跟著你會笑話。」
林遠宥笑著點頭道:「也好。」也是啊,不被笑話才怪呢,平日里他縱橫江湖孤身隻影,現如今去三里開外的鎮遠鏢局沈至誠都要派兩個人保護,真是太好笑了些。
鎮遠鏢局在府衙的西邊二里處的地方。院子看上去不大,但是也不小,位置相較城中心略微有些邊遠了些。
林遠宥到了鏢局的時候,鏢局的大當家馬翎正在門外的馬路上朝他來的方向張望。他知道林遠宥今天一早肯定會到,因為林遠宥早上出門的習慣他很了解。
林遠宥笑著翻身下了馬,早已有鏢局的人接了林遠宥的馬。馬翎迎上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遠宥,笑道:「近一年沒見,先生越發精神了。」
林遠宥立定,也看了看馬翎,馬翎是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真是好看的人的朋友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馬翎雖是個風裡來雨里去的大鏢頭,看上去英武總帶著點儒雅,皮膚雖不白皙,卻也不很黑。體態步伐風流倜儻,一顰一笑帶著真誠。
林遠宥笑道:「大當家的今天又帥氣,又英武。最近還好嗎?」
馬翎笑道:「你看我的樣就知道一切都好。」兩人互相拍了拍對方,並肩向鏢局大門走去。
馬翎邊走邊問道:「初雪最近可好?」夜雨山莊的初雪是寶兒的奶娘,也是馬翎的摯友。
林遠宥道:「上次二當家的去尋我的時候,初雪執意要和二當家的一起應戰,受了重傷。不過現在已經痊癒,基本上恢復如初了。」
馬翎一揖到底道:「先生費心了。替我謝謝夜雨山莊的眾兄弟們,夜雨山莊的恩情鎮遠鏢局銘記在心。」
林遠宥道:「不必客氣。鎮遠鏢局為我夜雨山莊兩肋插刀,二當家的又不顧安危,親自到近水客棧給我送信,夜雨山莊怎能坐視不理歹人作祟。初雪是雖是你的摯友,也是我夜雨山莊的人,山莊自是要對她負責。夜雨山莊感激你們都來不及呢。」
馬翎笑道道:「先生不要客氣。我看先生現在的醫術越來越高超了,舍弟上次從先生處帶回來的葯,師叔用了,康復很快,現在也已經恢復如常了。」
林遠宥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上次林遠宥曾經問過鎮遠鏢局的二當家的馬方,問他師父的情況,不想他的師父被人打傷,所以林遠宥特意將夜雨山莊的配的葯帶給了馬方的師父,也就是馬翎的師叔。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鎮遠鏢局的大門。進門的時候馬翎很自然地扶了林遠宥一把,道:「先生小心門檻。」
林遠宥點點頭,不由得嘴角上揚,想起了沈至誠,這傢伙還要派兩個兄弟來保護他,真是可笑的傢伙。
馬翎在外面看上去對林遠宥很是尊重,言辭間很是恭敬。但是畢竟是多年的朋友,進了鏢局內院私下裡說話還是隨意的多。
二人進了馬翎的小客廳,馬翎吩咐下人看了茶。便與林遠宥坐著說話。林遠宥道:「今日不忙?」
馬翎道:「不忙,可專心陪先生喝茶消遣。」一邊說一邊給林遠宥倒茶。
林遠宥呷了一口茶,道:「今年你可去過江南?」
馬翎想了想道:「沒有,倒是保了趟鏢去了江右。來去都是一路順遂,江右你也去過的吧?」
林遠宥道:「去過,夏季酷熱,比這鎮遠還要熱的多吧。」
馬翎道:「這夏天的好地方,先生所居的夜雨山莊就算一處。涼涼爽爽,頗是宜人。」
林遠宥道:「有空可以來夜雨山莊小住,鎮遠鏢局馬大當家的來,我夜雨山莊要蓬蓽生輝了。」
馬翎笑道:「先生現在會打趣我了。以後只要有去省城的鏢,我一定會親自押送,屆時可不要見不著先生哦。」
林遠宥笑道:「我夜雨山莊是個閑散的地方,我是個閑散的人,你如要見我,還不是隨時可見,我隨時恭候。」
馬翎笑道:「先生要是閑人,怕是這偌大的江湖也沒有忙人了。」似乎林遠宥的舊友多少都知道點林遠宥的家業。
馬翎又笑道,「先生吩咐我的事情,我可都照辦了。」
林遠宥道:「你是說沈至誠的事情?」
馬翎道:「是啊,我鏢局知道的事情,只要是沈公子想知道的,我可都和盤托出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鎮遠這個地方,該給沈兄弟引見的,都給他們引見了,該行方便的可都行方便了。」
林遠宥笑道:「你做事穩重,我一向放心。」說著拱手道,「謝過兄弟了!」
馬翎立刻收了戲謔的笑臉,擺擺手道:「先生和我客氣什麼,我鎮遠鏢局得了先生多少幫助,現如今都銘記於心,先生交代的事情鎮遠鏢局怎敢絲毫怠慢。」
林遠宥道:「沈公子可曾給你們帶來過什麼麻煩?」
馬翎道:「不曾,沈公子的人不長住鎮遠,只是最近才回來,他的人很規矩,很少出門,也很少惹事。」
林遠宥點點道:「那就好。沈公子是我新交的朋友,他們有自己的事情,江湖事多不必多問。所以馬當家的也不介意吧?」
馬翎笑道:「你我兄弟多年,這點江湖規矩還是知道的。兄弟的事情能問才問,不能問的事情便不必問。」
林遠宥笑道:「那群追殺我的黑衣人,他們的來歷你可曾有什麼發現?」
馬翎苦笑道:「能追殺先生,能威脅鎮遠鏢局,在這黔地的江湖中人,恐怕沒什麼人敢那麼囂張,沒什麼人敢那麼明目張胆。我鏢局幾番思量到底能有誰敢那麼囂張?最後看來只能是思州田家的人。」
馬翎對林遠宥很了解,他和林遠宥是朋友,和楊冀兒也算是故交。自然知道陷害楊冀兒的人就算是楊家的人,他們也不敢採取得罪官府的形式來陷害他。那麼陷害楊冀兒,追殺林遠宥,自然是田家的人。因為楊冀兒的屬地在播州楊家的地界之內,其他的土司與楊家並無交惡。
林遠宥看上去並不驚詫,只道:「現如今你們可了解的更多更具體些?」
馬翎想了想,道:「我曾經追蹤過那些威脅鏢局的灰衣人,他們的武功路數看起來有點像點蒼派的武功,雲南點蒼派一直和田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後來我帶人追蹤他們到了思州境內,進了一處深山,山中只有一個進口,我們的人不敢多涉足,怕被看出來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隱蔽在周邊村莊多日,從村裡人口中得知,深山處溝壑縱橫,內里多有平壩,曾見大批軍隊出入。我料想那裡必然是思州田家的秘密軍庫。那伙人追殺你的人也就該是田家土司養的死士。」
林遠宥點點頭道:「你親自追蹤肯定要有收穫。田家在黔地的地盤已經大到無人能敵,以它宣慰府的身份完全可以光明正大豢養軍隊,不知田家的人為何要偷偷摸摸地如此布置。此番動作真真讓人費解。」
馬翎道:「田家野心勃勃,一直仗著自己家大業大,總想搞點事情出來。此番動作,我細細想來,田家是唯恐播州楊家不亂,一門心思想要將矛頭指向播州楊家。」
林遠宥嘆了口氣道:「無非就是佔地挖礦,這田家的地盤那麼大,還不消停,還想覬覦楊家的地盤。」
馬翎道:「真的打起來,田家雖然地盤大,但是不一定是楊家的對手,他們都知道在黔地拳頭最硬的是播州楊家。」
林遠宥道:「田家莫不是不知道黔地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了,他們這般操作,朝廷豈能坐視不管?」
馬翎道:「你這話說的好,朝廷不會坐視不管。上月我鏢局的人押鏢至衡陽,聽聞朝廷大軍已經到了潭州。就是不知道此番朝廷大軍南下所為何事了。」
林遠宥道:「這田家眼下真是昏聵的很,朝廷屯軍如火如荼,他們還以為能夠天高皇帝遠隨心所欲獨霸一方佔山為王。」
馬翎道:「世事有句古訓多行不義必自斃,看來等等看就要見分曉了。」
林遠宥點點頭道:「鏢局的兄弟消息很靈通。」
馬翎道:「沒有辦法,兄弟們南來北往,道聽途說也在所難免。消息真真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鏢要平安送達,我們鏢局要平安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林遠宥道:「這些年,鏢局在你手裡做的很好,現如今在整個西南鎮遠鏢局的名頭都是響噹噹的。」
馬翎道:「都是江湖兄弟們給面子,有你這樣的朋友幫襯。」
林遠宥笑了,道:「越來越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