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赴應天
杜義這種無厘頭式的審訊方式將一切似乎都變得簡單了,可是後面的事情他卻並沒有再參與到其中。當得知了自己心愛的外孫被人刺殺后,姚廣孝的第一反應就是讓人將杜義接到了朱棣賜給他的積翠庵中,這裡守衛森嚴,能夠絕對的保證杜義的安全。
誰也不知道凶名在外的姚廣孝將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可是錦衣衛的緹騎頻頻的在蘇州的街頭亮相卻也可以看的出來這件事情的動靜是如何的大。
已經過去十年了,可是建文帝的遺老遺少們卻都在天下的各個角落裡面默默的為自己心中的大業籌劃著,這也正是上面那位的心頭刺!甚至後世有人猜測朱棣之所以讓鄭和下西洋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建文帝!
雖然說只是虛驚一場,可是姚廣孝卻提高了警惕,而且馬上就是八月份了,永樂九年其實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重大歷史事件的話,那就是鄭和第三次下西洋歸來,杜義的便宜老舅爺迎接舍利子歸來了。
可是對於當時的學子來說,這一年卻是一個大年,因為馬上就是鄉試了,這對於天下的學子來說無異於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也正是十年寒窗無人問后一朝成名天下知的時刻,所以人們都是無比的關心的。
積翠庵雖然說是一個寺廟,可畢竟是朱棣賜給姚廣孝地福地。裡面的生活絲毫不必蘇州城裡面的大戶人家差,杜義坐在後院的一個涼亭中,不時還有陣陣山風吹來,將炎炎夏日的暑氣帶走一些,亭中間地石桌上面是這個時代的冷飲——一碗冰鎮的酸梅湯。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起眼。可是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夏日,能夠喝上一杯冰鎮的酸梅湯,那也是大富人家才能夠的事情啊!只可惜的美中不足的就是姚廣孝的要求太嚴格,來到這裡地這些日子每天都要監督他讀書備考,可謂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每天都要捧著那厚厚的書卷,而且姚廣孝晚上還要考較功課,比起在府學的日子那可是要嚴厲多了。
不過這些到也難不住杜義。倒也不是說杜義就是天資聰慧過目不忘,其實只要是經歷過中國填鴨式的應試教育,誰來到這個年代也能夠如魚得水,說的偏執一點,比得就是背誦!當然了,想要在考試中榜上有名,書法文筆地功底也都是不可或缺的。
明初科舉考試的程序和辦法。大體上都是沿襲元代科舉的舊制。考試內容以四書、五經朱熹、蔡沉等注本為依據以及考試經義、策等體制。應試的文章,分為起、中、后、末四個段落,各有二股即二比。文句排偶比對。
比與比之間用文句相聯。最後以末比(又稱束比)收結。各場應試文卷,均有限定的字數。後人都嘲笑八股,其實後世的考試又何嘗不是呢,無論是英語作文還是漢語的文章都是有字數限制的,多好的初衷也可能發展成一個僵死地模式。
明朝科舉考試,比元朝的舊例增加了考擬判語和詔誥章表等文體。四書義增為三道,經義增為四道,但各許減一道。經史時務策增為五道。許減二道。每道題目的答卷字數,減為二百字至三百字以上。
用最簡單的比如來說,其實這些文章就是在框框裡面玩填字遊戲,你還要玩出奇妙和文采來,作為一個現代人,就算是如何的出彩,想要用文言文寫出一篇詞藻華麗,而且符合題目要求和字數要求的文章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不過杜義的水平遠在同齡人之上。再加上老師周近乎準確的押題,所以才能夠在童生試中出盡風頭,可是鄉試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早就知道自己不足地杜義也在很早以前就採取了措施,辦法十分的簡單,那就是題海戰術!沒有一定量的練習。任何學習方法都是空談。這是杜義在以前學習中總結出來的一點。
今天老舅爺姚廣孝給的題目是四書五經內容地題目:「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義」,
雖然說裡面地內容杜義並不陌生,甚至意思也能夠解釋的清清楚楚,可是現在卻要做地是文章,自然就不能那般的輕鬆了,在腦子中翻來覆去的思量了幾番,隨後才謹慎的落筆,夏日溫度高,水分揮發快,所以很快上面的墨跡就幹掉了,正待拿著自己試做的文章去讓老舅爺評點,卻看到一個小沙彌正轉進了院子中,看到杜義連忙行禮說道:
「公子,佛爺請您過去呢。」
杜義笑著說道:
「走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去見老舅爺呢。」
之所以還要稱呼姚廣孝為老舅爺,因為實際上姚廣孝現在已經是俗世人了,只不過他一直都過著僧人異樣的生活罷了,所以才有人稱呼他法號,而杜義卻以輩分稱呼。
到姚廣孝的房間中,見過禮后,杜義開口說道:
「不知道老舅爺找孫兒來有什麼事情嗎?」
不過姚廣孝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反倒是看著他手中的紙笑著問道:
「你手中是何物呢?」
杜義連忙將那篇文章拿了出來,說道:
「這是孫兒今天試做的文章,本來說要拿給老舅爺看到的,正好您讓人找孫兒,所以就帶過來了。」
姚廣孝從杜義的手中結果來那篇文章,大略的看了看,眼睛里也有些讚賞的光芒,隨後看著杜義說道:
「看得出來這些日子你也進步不小。文章比起從前有了很大地進步。」
誇獎誰不願意聽到呢,更何況是姚廣孝這樣的牛人,不過一時不免有些喜形於色,這看在了姚廣孝的眼中,有些擔心杜義信心膨脹。所以接著說道:
「不過裡面功力卻還是有些欠缺,所以你還是要抓緊時間,努力的溫習,千萬不要夜郎自大,落個名落孫山。」
雖然心中有些不太相信,可是杜義卻還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看著姚廣孝說道:
「老舅爺地教訓,孫兒謹記於心。」
姚廣孝點了點頭,隨後嘆口氣才開口說道:
「育德。從西洋回來以後忙活完舍利的事情,本來以為在你應考前能夠幫得上你,可是誰知道今天我接到皇上的旨意,說是讓我回去呢。」
聽到姚廣孝這樣說,杜義連忙笑著說道:
「那是老舅爺皇恩正隆,功課的事情,孫兒知道抓緊的。一定不會讓老舅爺失望。」
姚廣孝也只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現在朝廷上的事情他錯綜複雜,他是真的不想插手其中,本來以為自己這次航海歸來能夠有一段的空閑時間,順便和自己地外孫聯絡感情,可是誰知道卻還是接到了招自己回京的旨意,真是有些無奈。
姚廣孝總算是走了,不過杜義卻也並沒有輕鬆多少,馬上就是鄉試了,不努力是不行的。不過好在他也不是那愚笨之人,功課總算還是能夠應對。
按照慣例,朝廷的鄉試是在八月份開始的,現在是永樂年間,一切和洪武年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鄉試也還是集中在應天進行,不過後世因為考生增多慢慢的在各省地省城也都有了舉辦鄉試的資格,當然了這些都是「將來」的事情了。
每天早起起來以後都是練習拳術隨後就開始一天的功課,因為姚廣孝已經赴京了,所以偶爾也還是放蕩一下自己。可惜的是這種好日子並沒有過上多少天。
姚廣孝雖然說去往了應天,不過對於杜義卻並不是十分的放心,在他的地盤上安全是沒有問題,可是寺院中都是出家之人,好的是清靜。雖然說還有一些保衛的兵士。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督促杜義功課的人,所以他乾脆一封信讓杜義提前來應天了。
現在杜義已經不是以前地窮書生了。雖然說那個便宜老舅爺教訓他不要再涉足商業上的事情,不過銀子卻總是有的,而因為上次地襲擊還逗留在蘇州的徐軍也接到了北鎮撫司最新的調令。
六月底的蘇州正是炎熱的時候,天早早的就亮了,而碧螺春茶館今天也破例提前熱鬧了起來,一輛馬車停在了樓下,幾個夥計都站在一邊隨時聽候命令,而現在的掌柜楊德喜卻跟在了杜義的身後,不厭其煩地說道:
「老爺,您吩咐的茶水我都讓他們給弄好了,按照您的吩咐裡面放了蜂蜜什麼的,哪些冰塊都放在哪個木桶中,還有樓裡面那些廚子連夜趕製的點心也都放好了……」
「楊掌柜地,我只是去蘇州,而且路上還有徐千戶照應沒有問題地,你給我準備那麼多的吃食,哪裡用地了啊,好了,好了,你趕緊回去歇息一下,等下就要張羅著開門了。」
楊德喜卻只是一笑,隨後將手中的點心盒子放在了馬車上,看到這個杜義也只是微微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生意紅火了,連帶著楊德喜家裡面也直接跨越了溫飽大踏步地進入了小康,感恩的老楊頭對杜義自然也更加的忠誠了。
等人將東西都準備好了,杜義轉頭對身邊的徐軍笑著說道:
「請吧,千戶大人。」
徐軍連忙擺手,笑著說道:
「這等玩笑還是不要開了,育德還是開上車吧。」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蘇州的城門也已經大開,在這晨曦中,杜義奔往應天去了,他終於開始接觸到大明權利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