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鄉試!
接下來的日子杜義老老實實的在家裡面溫書學習了,倒不是害怕紀雅雯,而是因為鄉試馬上就要來臨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道理誰都知道,這個時候溫習功課自然是應該的,更何況老舅爺還給出了一些練習的題目。
鄉試絲毫不估計人們的心情,無論是期盼著大展身手也好,還是如同杜義這樣忐忑不安的也好,鄉試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只是一天天的來臨。
這天杜義正在努力的將自己所能夠想到的一些內容往自己的腦子裡面灌輸,好在記憶力還算是可以否則的話還真是有些頭疼,古人最推崇的就是博聞,所以說多讀點書總是沒有壞處的,說不定到時候旁徵博引的還能夠殺出一條血路呢。
八月七日,這天杜義正在書房裡面讀書,卻聽到房門外忽然間有人說道:
「少爺,蘇州那邊來人了。」
蘇州來人了?難道說是倩娘他們?想到這裡杜義不由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書,隨著王府的老管家到前面一看,卻是一個身著青衫的青年,面容十分的清俊,而且十分的面熟。
不等杜義開口,那個人卻先拱手說道:
「王慶輝見過東家!」
杜義被王慶輝這樣自我介紹一樣的見禮也給提醒了,不由的開口說道:「
「義昂。真是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你!」
說真地,要不是王慶輝自我介紹的話,杜義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起來這位到底是誰,現在的王慶輝一身青色長衫,一塊四方巾,很是有些濁世公子的意味。哪裡還有當年王三兒的一點影子啊,看地出來他跟明玉兩人個人的生活很不錯。
「這次義昂來京師,也是為了鄉試的事情吧?」
杜義看到了王慶輝身上地儒衫。再加上現在的時間不由的開口問道。
王慶輝卻搖了搖頭,回答說道:
「本來應該早就來蘇州的,可惜的是有些事情耽擱了,一直到前不久我帶著晚娘才到了蘇州,誰知道卻知道東翁已經到應天參加鄉試了,正好晚娘也有幾個知己的姐妹在這裡,而且家中幾位夫人也有口信。所以我就假公濟私跑這麼一趟了。」
聽到這個杜義也不由的笑了笑。看樣子這個王慶輝是真地不打算再考了,所以他也就不再說這些了,岔開話題說道:
「這次也用不了多久,秋闈完了之後我也要回蘇州去,京城這邊雖然好,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家那邊地事情。」
聽到杜義說這個,王慶輝也連忙從背後拿出來一個藍花的小包袱,說道:
「這是這次來的時候兩位夫人特意叮囑我給東翁帶過來的。」
杜義點了點頭,說道:
「等下我讓管家給你們安排客房。」
王慶輝自然也知道現在正值秋闈前期。時間很重要,所以也就沒有再多打擾杜義,聊了沒有幾句也就跟著管家去客房了。
客廳中只留下杜義一個人了,打開包袱,卻是一件嶄新的長袍。正是這個季節穿著的衣物。上面的針腳密密麻麻的,杜義不由的嘆口氣抬手撫摸著那件衣服。一看這就是倩娘和雪瑤地手藝,一股暖洋洋的感動在杜義的心中流淌著。
兩天轉眼就過去了,八月九日到了,杜義身上穿著家中親人新作的儒衫,拿著已經準備好的了地「戰鬥箱」,這個箱子裡面有考試要用到地文具還有就是吃的糕點!
鄉試地地方是南京的貢院,也就是後世有名的江南貢院,其實距離杜義上次所去的畫舫並沒有多遠,正所謂有文人的地方就有風流,才子和佳人是分不開的,所以說最為奢華的秦淮河就在貢院的不遠處。
一大早的,徐軍就已經上門了,連帶著王慶輝還有王府上的幾個下人,杜義的陪考團規模雖然說不上大,可是卻也不少了,有王府的馬車在,一路上十分的暢通,更何況從王府到貢院也並沒有多遠的距離。
下了馬車,杜義看到了貢院,雖然說到京師有些日子了,可是這貢院卻還是第一次看到,雖然來過這裡,不過都光顧著觀光秦淮了。這個時候的江南貢院遠遠沒有後世的恢弘,門口也只是一個兩層高的門樓,樓上那層四面全是窗戶,從樓上可以全覽貢院。
有許多考生都已經來到了,明朝這個時候的鄉試並不只是一般的科舉生員可以參加,還有國子監的監生也需要參加鄉試然後才能夠做官,所以說考生並不少。
杜義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由想起來自己當年參加高考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跟現在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忽然間杜義感覺眼前閃過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可是再回頭的時候卻已經找不到那個人了,心裏面不由感到有些疑惑,難道說是自己看錯了?
這邊杜義停了下來,徐軍開口問道:
「怎麼了?」
杜義皺著眉頭打量著四周的人群,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我好像看到黃琦仁了。」
徐軍不由動容,
「黃家的那個小子?他怎麼還敢在這裡出現呢?」杜義搖了搖頭,皺著眉頭說道:
「不太清楚,剛才人影一閃,我似乎是看到他了。」
徐軍聽到這個。不由安慰杜義說道:
「他現在還是我們錦衣衛的通緝犯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肯定是看錯了,放心吧我在這裡,出不了事情!」
聽到徐軍說這個,杜義想象也是這個道理。畢竟錦衣衛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黃琦仁被人救走了,想來這個時候也不敢在這裡出現。
其實貢院的地方並不算是很大。杜義一直以為貢院只不過是因為乍一聽有千多間甚至是萬多間地號房,所以給人的感覺十分的震撼,可是當他走了進去,卻是真的感到震撼。真正的身臨其境跟自己隨著導遊參觀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說他來過江南貢院,可是和這個時候的比起來也是另外一種情景了,這裡有衣著鮮亮地,可是也有面容憔悴。儒衫發白上面甚至有層層補丁的。這些都是大明朝的讀書人,千姿百態,可是個人地目的卻都是一樣的。
正對著大門的就是致公堂,排著隊,隨著人群一個個的往裡面走,到裡面找到自己的名字簽個到,隨後拿上密封著的考卷題目,繼續跟隨著人群往裡面走。
每排號房都取《千字文》中一個字作為名稱,每一排大概有十多個號房。巷口有柵欄門,而巷尾就是廁所了。
拎著手中地籃子走進了號房,面前是一寬一窄兩塊板子,這就是他寫字和坐著地地方了,而兩塊板子湊湊也勉強能夠算是一張床。供晚上睡覺的時候用。
鑽進了號房。將裡面積累下來的塵土和污穢都清理了出去,將帶來的東西擺放好。杜義這才喘著氣坐了下來,這裡將會是他一個臨時的家,考試總共分三場,一場三天,就杜義以前的小身板能不能挨下來還真是一個問題,其實說起來這個科舉考試也是一個體力活兒。
「封號!」
外面傳來一陣長悠悠的高喊聲,隨著這聲喊聲,又傳來了一陣鐘鳴,這就算是正式開考了。
一陣鐵鏈的拖動聲,隨後小巷門口的柵欄門就被鐵鏈給鎖上了,將小門鎖上了之後,那些監考地兵丁就站在了門口開始執勤。
而這個時候從貢院門樓上也傳來了一陣吆喝聲: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聽到這個杜義不由的笑了一下,這個口號也是很有意思的,這個就是士兵在搖旗吶喊,具體的起源無法追溯了,其目的也不過是告誡那些學生平日里要多行善事,否則地在考場地時候必遭報應。
要知道在這考場之間,無論是貧富貴賤都是一樣的待遇,無論你家財過萬貫,或者是家徒四壁都是一樣地在號房裡面,但凡是有一個失火之類的,誰也受不了。
打開了竹筒,從裡面掏出了考題一眼,杜義不由的喜上眉頭,八股文,雖然說要求十分的多,可是對於杜義來說這題目卻很恰當,原因很簡單,以前做過!
不過杜義卻並沒有急於動手,要知道科舉考試跟高考可不一樣,一個是一天三科一個是三天一科光是時間上就有很大的差距,一篇文章自然是要再三的推敲,雖然杜義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文采,可是經過了老舅爺點撥的想來也不會查到哪裡去,現在無非就是稍加潤色罷了。
方寸空間不知時間流失,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杜義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背,看到號房外面已經是有些黑暗了,從籃子中將蠟燭和火摺子拿了出來,點亮了蠟燭,隨後繼續琢磨自己的卷子。
一天的時間杜義做了一篇半的八股文章,還有一首五言八韻詩。晚飯的時間到了,帶來的糕點在中午已經吃完了,沒有辦法,八月的應天雖然說已經不再是艷陽高照了,可是氣溫依舊不低,在這狹小的號房之中吃食根本就無法留多長的時間。
沒有人照顧,離開了倩娘離開了王府,杜義無奈之下只好自己動手了,風乾的麵條,還有一些王府廚子精心準備的肉乾,從號房裡面出來,在號門正對的高牆上掛起隨身帶來的鍋爐做飯,原本幾乎封閉的的號筒更加不通空氣,長巷簡直成了火巷。
好在杜義並不是不通廚事,畢竟他不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男人,君子遠庖廚並不適用在杜義的身上,不過看那些別的秀才卻都是衣服為難的樣子,從柵欄口兵士拿來的水桶中打上了水,點上了火隨後就是等著水開了。
白水煮麵,這是大多數人的食物,當然了也有一些條件差的會吃一些其他的,不過很顯然,杜義所在的這個號筒裡面並沒有那種家庭條件窮的,看那些秀才一個個肥碩的身軀就可以知道,秦淮河的姑娘並沒有將他們身上的油脂留下多少。
白水煮麵,裡面加上荷包蛋,還有一些散碎的肉乾這就是杜義的晚餐了,至於其他人那些半生不熟,或者乾脆麵條變成糨糊粥的食物,杜義是沒有多大的興趣觀察的。
吃過飯之後,點上蠟燭繼續沒有完成的文章,可是號筒裡面卻已經有陣陣的鼾聲了。考場裡面時不時兵士們就會大聲呼喊「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驚醒話語。
沒有了手錶也不知道幾點了,揉了揉有些發乾的眼睛,杜義吹滅了蠟燭也在那混合著各種氣味和聲音的環境中緩緩睡去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卻是一個十分折磨人的天氣,太陽出奇的毒辣,外面是烈日直射,下面卻是憋悶的號房,如此嚴酷的考試環境已經將讀書人最具有代表性的斯文禮儀全都磨滅了,在這個跳龍門的關鍵時刻,禮義廉恥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讀書人的矜持和風度在這個時候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平時恨不得穿金戴銀的富家子弟現在一個個也都打著赤膊,甚至有一個胖子已經赤條條的一絲不掛。
時不時還有人在搖頭晃腦的看著自己的文章,也有人來回小步的走動,白白的肥肉上面都還有汗珠的模樣,這一刻,整個號房裡面還市井小巷都還不如。
兩天的時間,三篇八股文一首詩,杜義已經將自己的文章內容寫完了,不過可惜的是這個時候並不允許提前交卷,所以說杜義也只能夠在這裡繼續忍受著。
號筒裡面時不時會響起一聲清脆的響聲,肉打肉,聽到這個杜義不由的皺了下眉頭,這是號筒頭間號房裡面的胖子又在拍大腿了,時不時還會發出「這榜必中」的豪言壯語。
時間就在杜義的極度憋悶中度過,夜色也再度籠罩了這個大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卻劃破了夜空中的寂靜
「走水了!號房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