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哪裡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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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樂宮
眼前的太后已是換了一塊又一塊帕子,眼睛腫的像兩隻核桃:「可憐孤的妹妹,就那麼走了。」
「兄弟姐妹那麼多,孤與你母親的感情最好,我們自小便在一處玩鬧,刺繡,習字。」
「你母親就那麼走了,孤恨不得跟著去,心裡這些年,最最放不下的便是你。」
「一出生便沒了娘親,孤命人四處尋你,始終沒有你的下落。可恨你那父親心狠手辣,把我們郝連一家都屠了個乾淨。」
太后絮絮叨叨,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若是之前沒注意過太后的細微之處,白梨梨真的就信了。
白梨梨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用過的帕子甩了一地,直接用袖子擦滿臉的鼻涕眼淚。
天知道粉黛在袖子上塗了多少煮過的薑汁。味道不大,可是依舊辛辣。
輕輕一抹,這效果,嘖嘖……
「妾早年流落江湖,進宮不過是混口飯吃,誰知妾的母親竟然是被裴晉殺死的,妾心裡難難難難……過過……難過啊……」抽噎的喘不上氣,話都說的費勁。
太后被白梨梨這一哭,打亂了呼氣的節奏,深呼吸幾口氣,仍是憋的氣息不穩。帕子捂著嘴,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剛要再抒發一下內心的情感,眼前的香妃又開始了。
「妾很想想想想……念念念……想念……太太太后……啊嗚嗚嗚嗚……想啊……」
太后又開始深呼吸,直到坐著也緩不過來,站起身扶著宮女大口喘氣。
白梨梨手指縫裡看著太后那搖搖晃晃的雙腿,往自己這裡剛邁了兩步,抽抽噎噎的聲音再次響起。
「太……太太后后后……妾妾委實不知……裴裴晉……這般……心心心狠……」
太后再度捂起胸口,臉色由紅變紫,口中斷斷續續吐出一直想說,卻一直憋在嗓子眼兒的話。
「阿梨,孤有個最大的秘密,憋在心裡好些年了,今日,孤一定要告訴你。」
白梨梨慢慢止住哭泣,太后今日這番大戲,不就是為了這個「秘密」,怎能不讓她演下去。
「當年,你母親要嫁給南梁皇帝為貴妃的,原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誰料裴晉從中作梗,硬是拆散了他們。」
就這樣?
白梨梨抽抽搭搭,並未接話。
太后咳咳嗓子:「其實,南梁皇帝與你母親認識在先,早就私下定了情。」
哦?
這個有意思,白梨梨總算抬起了頭。
「那年的燈會,我與你母親一同在河邊看花燈,猜燈謎。錦瑟是出了名的才女,那麼多的燈謎,她一猜便猜中。如此,引起了一名男子的注意。那男子借故與錦瑟搭訕,我們並未理會。不料突然下起了雨,我與你母親東躲西藏,躲進了一艘烏篷船暫且避雨。巧的是,那男子也在。」
「那男子可是南梁皇帝?」白梨梨問。
「正是,他喬裝打扮來我北梁,不想遇上了你的母親,就此一見傾心。後來南梁皇帝暗中查訪,得知那是郝連家赫赫有名的三女兒,便提出兩國聯姻,永結同好。」
「那裴晉又怎會娶了我母親?」
太后嘆口氣,抹抹眼淚,「那裴晉是迎親使,半路貪圖你母親的美色,便將你母親劫入府中。南梁皇帝很是憤怒,可是手中並無兵權,奈何不得裴晉。」
「裴晉並不喜我母親,也不喜歡我。」白梨梨哭訴,很是悲傷。
「你母親與裴晉並非良配,那裴晉是個惡毒之人,心胸狹隘,總是懷疑你母親與南梁皇帝不清不楚。」
這個白梨梨已經聽過了,便老老實實不說話,讓太後繼續說下去。
太后瞅了一眼酷似郝連錦瑟的臉,趕忙厭惡的閉上眼睛,緩緩道:「孤暗中得知,先夫……也就是先帝,暗中給你母親下了死命。那時候你還未出世,先帝竟然拿你的性命逼迫孤可憐的妹妹,要她暗中偷取裴晉手中的兵符與布陣圖,以用來偷襲南梁。你母親當然拒絕了,於是——」
太后拉了個長音,見白梨梨面色有變,充滿驚訝和憤慨,這才繼續道:「於是,先帝設計你母親與南梁先帝偷情,被裴晉正好撞了個正著……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抹抹眼淚,太后又道:「因為恨你的母親,南梁國滅后,裴晉竟然殺害了我郝連一家百十多口人。孤,死也不會放過他!」
「竟然是先帝做的怪,真可恨吶。」白梨梨滿臉憤怒。
太后嘆口氣,似是不經意的說道:「都過去了,雖有父債子還的說法,可你不可……唉!」
白梨梨似是丟了魂,目中無神,隨後又是捂臉大哭。
太后十分滿意她的反應,捻著手裡的佛珠,仰視供桌上的神佛,嘴角彎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
剛出了永樂宮,白梨梨以袖遮面。旁人當是她傷心的哭,其實不過是被薑汁辣的眼睛疼,此刻有些畏光。
扶著她的粉黛步子一停,手指掐掐胳膊肉:「哎哎哎,抬頭抬頭。」
咋了?
從袖子邊兒露出微眯的眼睛,前面走過來一人。
來人停下步子,站在她面前不遠處,下巴微抬,眸中神色複雜。
正是景道玄。
白梨梨巴不得這會子長出一對翅膀,撲啦啦飛過他好看的頭頂。
奈何……哪裡長的出來。
景道玄揮手,示意宮女太監都下去。
粉黛轉身便走,步子的比哪個都快。不怕太后,不怕皇帝,就怕景道玄。
左右無人,景道玄唇角一勾:「子賀兄,不如一同走走。」
也罷,哪裡也比太後宮門前好。
見白梨梨甩開步子,往玲瓏閣的方向走去,景道玄也提步跟上。
走了小半刻鐘,誰也不曾開口。
白梨梨是不想開口,身邊這傢伙多麼難纏她很清楚。
景道玄是一時不知怎麼開口,說她當初如何捏碎了那隻該死的番茄?還是說她在小樹林里又扒了他的衣裳?又或是把他的腦袋緊緊粘在樹上?
好似哪個都不光彩!
「阿梨,好手段。」本王竟然被你蒙在鼓裡這麼久。
「過獎了。」蒙的就是你。
「為何?」當初那般對待他,她欠他一個解釋。
「我自小跟著奶娘長在北海郡,那是我的家鄉。兵荒馬亂,餓殍滿地。你帶著糧食,明明不必經過那裡,可偏偏要從青州府路過,而糧草半分不留下。」
景道玄眯了眯眼,那年他從青州府路過,的確存了心思。青州府知府在景家與皇帝之間搖擺不定,他少年血氣方剛,所幸帶著糧草從青州府裡面走一圈,藉此打那知府的臉面。
沒想到,倒是自己臉面丟了個盡。
景道玄笑出聲,原來如此。
「本王後來四處找你,找到了你買棋盤的當鋪,由此得知你是女子。」她騙他騙了那麼久,久的他心疼。
路過一片薔薇花,景道玄伸手採下一朵,輕輕一拋,簪入她的髮髻。
女子伸手拿了下來,把玩在手中。
看著那朵被她取下的薔薇,景道玄微微低下了頭。
「本王從未想過,你竟然是姨母的女兒。阿梨,我們實在有緣分,那麼早便相遇了。」他想說,比蕭昱更早的遇見她。
白梨梨點點頭,可不是有緣分么,一見面就被她打劫,此後恩怨難解。他多少次,信誓旦旦的要把她的腦殼子做成酒壺。
摸摸腦袋,幸好每次她跑得快。
見她如此,景道玄文弦而知雅意,不由得笑出聲。
「哪怕被你氣的再狠,本王也不過是嘴上說說解氣罷了,哪裡真會傷你。」他哪裡捨得。
不過白梨梨不這麼想,轉頭道:「是我跑的快,不然後果難料。搞不到眼珠子當了花肥,這麼漂亮的腦殼子已經被鑲上紅寶石綠寶石,擺在王爺家的櫥柜上了。」
「怎會擺在櫥柜上。」景道玄笑出聲,「這麼漂亮的腦殼子自然是要擺在本王的書案上,日日欣賞。」
男子望著她,片刻的出神,「阿梨是本王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
「最好看的姑娘?」白梨梨把玩著手裡的花。
「嗯,最好看的姑娘。」景道玄看著她的眼睛,笑道:「本王是最好看的男子。」
他們最先相遇,她很早便掏空了他的心,攬她的臂彎不該是蕭昱,而是他。除了皇位,他哪一點不如他!
「阿梨,如果……」
似是知道他要說的話,女子轉過頭,一臉明艷,「宣王爺,你該稱呼我為香妃娘娘,阿梨是本宮的閨名,並不合適。」
不合適么……
景道玄向前走了兩步,見她不做痕迹的後退,臉上的笑容終是淡了下來。
「阿梨,你知道本王的心意。」
女子搖頭,「你也知道本宮的心意。」
「阿梨,蕭昱早就知道你是裴晉的女兒,李正卿的師妹,他一直在利用你,你就這麼甘心被他利用么?他是皇帝,沒心沒肺的皇帝,所有人在他手裡,都是棋子。你願意只當他的棋子么,就不擔心哪天他一轉身便棄了你?」
女子笑笑,轉身便走,「那也是本宮的事,不勞王爺費心。」
「你!」景道玄閃身擋住她的去路,「你會後悔的。」
「那更不勞王爺費心。」
景道玄面上湧出怒氣,「你喜歡的是權勢么?若本王有朝一日給你同樣的權勢,你可會……」
「當然不會!」一道沉沉的男子聲音響在他身後,「阿梨喜歡的是朕這個人,與權勢無關,想來宣王爺這等俗人不會懂!」
來人正是蕭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