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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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城的失陷,對北齊的軍心、民心影響非常大,這座城不僅僅對當權統治者有著戰略性的作用,也是對老百姓抵抗南國人北侵的一道剛毅的屏障,如今屏障已落入到敵軍手裡,老百姓心中那最後一道頑固抵抗的城牆也隨之塌陷了。(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
蒙恩的副官已下令全城百姓放棄抵抗,城中活著的駐軍全都棄械投降,有極少部分忠於對自己國家的忠誠,寧死也不願投降的,已經自盡了。
楚雲卿感慨著這些士兵們的英節,下令按照北齊人的禮遇,厚葬了這些士兵。
北齊軍民見此,原來東璃軍並不像他們的國君宣傳的那樣殘暴嗜血,喪盡天良。國君說東璃軍會以一種常人無法想象也無法忍受的方式折磨俘虜,出於一種恐懼的心理,北齊俘虜才會起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念頭。要說這自盡,那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但總比被敵方折磨致死要好上許多,所以這樣想來,自盡也便痛快了。
現在那些苟且的人看見東璃軍如此善待他們,他們又有了活命的希望,那些「寧死也不當俘虜」的氣節早就被他們拋到九霄雲外。畢竟又有誰真的想死呢?
楚雲卿又要安撫當地人,又要召開軍事作戰會議,東璃軍整體又要整備物資,出征暫緩,煊尋楚雲卿不得,心事重重在屋子裡坐也坐不住,就在園子里兜兜轉轉也沒個目的地,這一個轉角,居然就遠遠地看見那大片樹林下有白色的影在晃動,煊突地停下腳步,這莫非是打哪來的細作,來刺探軍情?亦或是刺客,要對東璃軍圖謀不軌?
警戒心起,煊屏住呼吸偷偷潛過去,看見樹梢後有兩個男人似乎在爭執著什麼,這其中一個男人竟然是——元青!!
不會吧?元青不去跟著二爺開軍事會議,躲在這裡偷情……哦不不不不,這傢伙就算再怎麼開竅,也不會去干偷情的勾當,何況他還未開竅,之前帶他去雅趣閣「見世面」,真真是白帶了!
唔……雖然偷聽是不對的、偷聽是無良的、偷聽是要長針眼的。
但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煊還是悄聲無息地往前挪了挪腳,身子伏低貼著樹榦,既保證自己絕佳的隱匿位置,又可以聽到那二人的談話內容。
元青褪去了軍服,換成了便衣,倒顯得平和了許多,不過看他面上那猙獰的表情,或許說是因為苦惱著什麼而變得扭曲更為貼切,那剛剛給人平和的感覺也如曇花般稍縱即逝了。
另一個白衣男子似也不忍元青露出這般表情,但還是鐵了鐵心腸,道:「少主,即便您從小沒有生活在主人身邊,但血濃於水,再怎麼說他也是您的親生父親……」
元青的表情更加猙獰了,低吼道:「你住口!」
「隨我回去吧,主人真的很想念您。」——顯然,元青的警告沒有發揮作用。
此情此景又是為哪般?沒頭沒腦的……而且,那人叫元青什麼?「少主」?
這愣頭愣腦的傢伙竟然還有著顯赫身份喔?!
煊顯然吃了一大驚,不過仔細想想,從笑三生對待元青的態度上似乎便能尋著些許端倪。
看來,笑三生是早就知道元青的真實身份的。
元青哂笑道:「他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兒子,當年又是那樣拋棄了我的母親,如今又何必叫我回去認祖歸宗?」
「少主!」
「少跟我廢話!」壓抑在心中已久的火氣此刻是終於爆發了出來。
元青這一嗓子洪亮,想來已是驚動了附近巡視的士兵,那人見話題談不下去了,嘆了一口氣,淺鞠一躬,道:「少主三思,我改日再來。」說完便快速消失在道路盡頭。
木頭元青還杵在原地,不多時果然有人尋聲而來,竟是楚雲卿。
「你不說去如廁,怎會到這裡來?」楚雲卿又四處張望了下,「方才又是對誰在發脾氣?」
元青低下頭,搖了搖,輕輕道:「……沒有。」
木頭就是木頭,撒個謊演個戲都不會。
然而楚雲卿也沒深究,煊見楚雲卿來了,也不在暗處多待,裝成也是聞聲而來的樣子,大大方方走近,「咦?二爺,元將軍,你們怎麼都在這呆著?會議這麼快就開完了嗎?」
楚雲卿點點頭,「我軍士氣高漲,應當一鼓作氣揮軍北上。你們兩個也回去準備準備,我們明日一早便出發。」
之後的仗打的十分順利,各處關隘聽說東璃軍要攻來了,早已聞風喪膽、落荒而逃,東璃軍自白狼城出發一路佔據三座城池,全是不戰而勝,敵人主動交城投降,全都放棄了抵抗。
這打仗,打的更多的心理仗,白狼城失陷挫敗了北齊軍的銳氣,讓他們對東璃軍打從心底感到畏懼,使得他們變成一隻斗敗了的公雞,這仗自然是打不下去了。
摩羅城的太守叫阿其那,聽聞楚雲卿的軍隊要打過來,早早便命人開啟城門,舉起白旗,自己隨城中官員出城三里相迎。
原來摩羅城的守軍早就撤走了,只剩幾十個文官和百姓,又怎能抵抗得了東璃軍的火力猛攻?他們聽說東璃軍會優待俘虜,便開城門投降,但求保命。
阿其那告訴楚雲卿,駐軍撤退的匆忙,來不及運走城中儲備的軍糧和物資,如今一併交給楚雲卿處置。
老實說楚雲卿很不喜歡阿其那其人,倒不是說他為了活命刻意阿諛獻媚讓楚雲卿心生不快,而是此人天生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低個頭,哈著腰,一副奴才相,每說一句話,都要抬頭看看楚雲卿臉色,眼裡儘是驚慌,文官比武官還要注重風度儀錶,他現在做出這般姿態,哪裡還有半點風度可言?還不及郊外放牛的牧童,讓楚雲卿看了就來氣。
北齊皇帝讓這樣的人管理著這座城,城中百姓平日如何生活也可想而知。
感慨至此,楚雲卿下令三軍,絕不可擾民,摩羅城繳獲物資糧草,留出一部分給我軍做補給,其餘的分發給城中百姓,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楚雲卿與其大哥楚雲飛,皆是信仰、貫徹「天下大同」思想理念之人,認為人不應該因為種族不同就心生歧視,不能因為摩羅城的百姓是敵國人就加以虐待。
看到楚雲卿如此安排,那阿其那只是暗自咂了咂舌,似有幾分失望之意,卻不敢多言。
入夜,阿其那設宴款待東璃軍官,楚雲卿本不喜這種場合,但是將士們一路遠征身心俱憊,是該讓他們放鬆一下,享受享受,便准許了阿其那的提議。
阿其那也不知跟哪裡找來幾十名美女,個個衣裝暴露,搔首弄姿,甚是嫵媚。她們或一個或兩個偎依在軍官身旁,伺候喝酒,一雙玉手撫上撫下,媚眼如絲,不住地撩撥。
一些將軍已受不住這些「糖衣炮彈」們的熱情攻勢,反手摟住她們纖細的腰肢,也不管這是在公眾場合,與美女熱情擁吻,尋歡作樂。
楚雲卿覺得不妥,剛想出言制止,可轉念一想,這種事在軍隊中算是默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只有以元青為首的幾位將軍拒絕了這些美女的投懷送抱,他們都是楚雲卿本部的將士,俗稱「楚家軍」,紀律嚴明,從不亂來。別說對這些美女不屑一顧,就連酒也少飲。北方習慣喝烈酒,後勁大,他們恐貪杯誤事。
阿其那見楚雲卿身側沒有女人伺候,便給一個美女打眼色。
那女子盈盈一笑,手捧酒杯走到楚雲卿身邊,往前一遞,笑道:「大將軍,北方夜寒,請飲杯酒暖暖身吧。」
楚雲卿微微一笑,一隻手接過酒杯,嗅了嗅,贊道:「好香啊。」另一隻手握住那名女子的手,稍微一扯,那美女便順勢跌入楚雲卿懷抱中。
那女子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雙手環住了楚雲卿的脖子。
阿其那見狀,不住滿意點頭。
楚雲卿將酒杯伸到女子嘴邊,笑吟吟道:「來小美人,喝一口。」
他一邊柔聲哄著一邊喂酒,不想那女子非但沒推拒,反而笑岑岑地將一杯酒喝下了肚。
楚雲卿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暗道:「這女子如此爽快飲酒,莫非酒里當真沒毒?還是說,她們早已喝下解藥,所以有恃無恐?」
那女子嬌滴滴道:「大將軍,喂我,我還要嘛。」
楚雲卿笑道:「好,你想要,本元帥便依你。」
酒侍端來一杯,楚雲卿接過,將手中藏著的銀針悄悄探入杯中,然後才送到那女子唇邊,喂她一口喝下。
趁著放酒杯的空擋,楚雲卿瞄了一眼袖口中的銀針,針頭未變色,這酒確實無毒。
莫非當真是他楚雲卿疑心病太重了?
阿其那見楚雲卿懷抱那女子許久,便笑著道:「元帥要是喜歡,不妨叫她回房伺候。」
楚雲卿推開了她,「爺不好女人,眾所周知,太守好意,雲卿心領了。」拍拍她肩膀,「去,到黎將軍身旁伺候吧!」
這位黎將軍雖是宋太傅舊部,一路卻沒對楚雲卿有半點為難,方才見他眼睛一直往這姑娘胸口、腰肢上瞟,便知是他相中了這姑娘,便做個順水人情。
之後,楚雲卿借口如廁,躲了出來,不多時元青和楚家軍的幾個將領也都找了借口出了宴席,跟楚雲卿彙報心中疑慮。
「二爺,看這些女人如此熟練,想必都是軍娼。」
「不知那阿其那從哪裡找來這麼多軍娼,這人數……也太多了。」
楚雲卿嘆了口氣,道:「方才酒宴上我也在懷疑,可是我檢查了一下,酒水並未下毒。」
一個年輕點的笑道:「那太守見了我們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諒他也不敢動什麼歪念頭!」
楚雲卿道:「還是謹慎點為好,這畢竟是在北齊國境內,不比在東璃。」
「是,二爺。」那人嘴上雖答應著,但心裡還是覺得楚雲卿未免謹慎過度了。
那廂飲酒作樂的聲響是越來越大,光聽音兒,就知道裡面有多逍遙快活。
楚雲卿嘆氣:「只希望他們不要沉溺於美女的溫柔鄉里,不能自拔才好。」
「自拔」二字剛一脫口,幾位將領便哈哈大笑,腦中想象裡面那幾位脫褲子「幹活」的畫面,全都合不攏嘴。
平日都憋著一股氣呢,這時候拿這事來尋樂子了。
最美的溫柔鄉,也是最好的罌粟毒,然而這個時候的楚雲卿他們,並未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