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沉重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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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站到這裡之後,我才發現根本就做不到……」
聞言,正要上前的夏歌停了下來,站在離他不過幾步的距離,聽著他頹喪的說著自己這段時間最懊悔的事情。
「我想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碰了仇泠,所以現在一報還一報,這是我的報應,我活該萬劫不復。」
「我站到這裡,才發現繼續做這接下來的事情是有多麼困難,站到這裡是那麼容易,但不到絕望,是不可能讓自己輕易放棄生命的。她當時,是被我逼到絕境了吧……」從欄杆上緩緩滑下,徐晗跪倒在地。
警察給出的仇泠的死因是自殺,但沒有人知道,當她站到那高樓之前,她在心裡苦苦掙扎時,或許只需要有一雙手將她給拉回來,就能夠救她一命。
「不全是因為你,還有我和她父母的原因。」夏歌打斷他的自責。
如果不是見徐晗這麼內疚自責的樣子,夏歌可能打算將這個秘密永遠藏下去,她本來想這樣欺騙自己一輩子的。
「不用騙我的,夏歌,那樣只會對我更加殘忍。」徐晗坐在陽台上,兩眼無神的看著遠處的燈火輝煌。
夏歌蹲下身子,一臉的認真,「我不是在騙你,也不需要來安慰你什麼,我很認真的告訴你,她的死不光是因為你。」
夏歌說這話並非是出於愧疚,她在後來和仇泠父母見面的時候,曾經聽他們無意間提起,似乎就在仇泠跳樓自殺的前半小時,她有給他們打過電話。
「我聽她媽媽說,仇泠在跳樓自殺之前,最後的通話人就是她,仇泠說了很多她當時根本就聽不懂的話,她們母女平日里的溝通交流可以說是少的可憐,做媽媽的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女兒在外的情況如何,仇泠的父母離婚之後,仇泠便一直被養在外婆外公家。」
「她當時也就沒把仇泠的話給放在心上,警察叫他們去認屍的時候,她還以為這是仇泠串通了哪個演員在演戲,不過演戲又如何,真假又如何,我看在眼裡的,是她父母為了給仇泠買墓地的事情,一個個拿著算盤算得一清二楚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仇泠的死因恐怕也有她父母的原因吧。」
「不管再怎麼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誰知道當時她有沒有說什麼刺激仇泠的話呢?誰知道將仇泠給推下那座高樓的數只黑手之中,有沒有她母親的那一隻。」
「至於我……」夏歌停頓了下,「我也可以說是殺了仇泠的黑手之一,我也是個罪人。」
走到徐晗身旁,夏歌也學他剛才那樣,靠著欄杆眺望遠方。城市的車水馬龍,燈火通明,這座城的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序幕,每個人都在放飛自己的內心、大腦、身軀,可此時落在夏歌那雙滿是憂傷的眸子里,竟然覺得這種生活只是孤寂而已。
夏歌說自己是一個罪人,這句話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她做過無數的傻事,卻只覺得在這一件事上,她不僅僅是傻,甚至還很蠢。
「你有過信仰嗎?你知道信仰被摧毀的痛楚還有絕望嗎?」她問。
「信仰?你要是說什麼耶穌上帝真主安拉的,這些我都不信,我更信我自己。」雖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問,但徐晗還是誠實回答。
「那你有被人當成過信仰嗎?」
「我哪知道。」這個問題還請原諒他是真的不知道……誰拿他當信仰他又怎麼知道?
想起那滿牆的海報,夏歌只覺得心裡一痛,「仇泠如果也和你一樣,更相信她自己,我想到了最後,她應該就不會幹這種傻事了吧。」
「她在劇組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她從看了我的第一部電視劇之後,就成了我忠實粉絲,不論後來我再怎麼跌至塵埃里,她始終相信那些緋聞不過是有心之人的抹黑,我和亦深的事情,她都當作是人紅是非多。」
「但後來亦深出現在劇組的時候,她的心理認知差不多崩塌了一半,更別提後來她撞見我和亦深歡好,她在心中為我構設的那個女神形象全線崩潰。是我親手毀了一半的她,要知道,失去信仰的人,是會很可怕的。」
她是主因,徐晗是將這炸藥點燃的引信,最後點火的,卻是她的父母。一個人,就這樣子被他們無情的推向了死亡,用此生無言來向他們抗議。
「但我有時候又在想,是不是這樣對仇泠來說會更好。不用再活著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得父母的寵愛,不用再繼續那種痛苦、陰暗的生活。」
抑鬱誰會都有,但真的嚴重到走不出來,懂得自我調節的人也沒有必要去說什麼閑話,畢竟別人怎麼過,別人怎麼活,何時礙著他們了?
「我們的確有罪,但離決絕的面對死亡,我們又都差了一步,那就好好活著,用生命來銘記、來懺悔,用我們的下輩子,來向那些被我們深深傷害過的那些人,向他們再也無法到達的餘生,說一句對不起。」
言盡,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也隨著風飄散開去,夏歌和徐晗是久久無言,一個低垂著頭沉默,一個仰頭看著只有少許星子的夜空。
徐晗有沒有聽懂她不知道,那她自己懂了嗎?夏歌這麼問自己,她可能目前只懂了一半吧,餘生還那麼長,她還有時間,有機會來和生命做一個遊戲,看看這一生,誰明白的事情更多,誰的眼界更寬。
她感謝仇泠讓她明白了這麼多,但並不希望她是以這一種方式來告訴她。仇泠如果還活著,她或許並不會明白一個女人的自強有多麼重要,甚至是必要,但她也並不希望仇泠這麼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人世,她希望能夠和仇泠一起成長,從陌生人變為朋友,再從朋友變成好朋友,之後,就是宛如親人的朋友。
這一晚,她身上所背負的沉重枷鎖釋下,徐晗怎麼樣了?她不太清楚。不過,也就是從這晚之後,徐晗在他的餘生中,再也沒有出現在夏歌的面前,一次也沒有。
他去了哪裡?見過他的人說,他還在他所成長的這個國家。
他在做什麼?有僧人說,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懺悔。過去風流的太久,他栽在了一個已經不存在於世的人手上,束縛著。
這期限…將會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