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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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息怒。」夜鈴邇趕緊上前安撫司徒玦,這男人吃起醋來真是可怕,問題是高副將也沒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也不必把他揍得這麼慘吧,還好不是在兄弟們面前,否則高浩的臉還往哪兒擱,「高副將,現在知道王爺的功夫有多厲害了吧。」
「王爺武功高強,末將自愧不如,只是……」
「還有什麼只是?」司徒玦道。
「沒有,是軍中還有些事務要向將軍交代,請將軍隨末將走一趟。」
夜鈴邇看到高浩飄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不僅僅是軍中事務那麼簡單,她道:「王爺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司徒玦看了兩人一眼,拉了夜鈴邇的手一下,道:「早點回來。」
「得令!」夜鈴邇一進營帳,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將軍,恕末將多言,王爺他恐怕……不簡單。」
「不簡單?怎麼說?」
高浩這麼說,肯定不是說司徒玦的功夫不簡單,難道高浩發現了什麼……
「將軍可記得,末將曾經在丞相府化名趙商保護丞相。」
「自然記得。」
「那將軍可還記得,曾有一次,丞相被一個黑衣刺客刺殺,末將帶著下屬護衛隊闖進將軍的偏院搜查刺客,卻被安神醫淋了一頭狗血。」
「那我更不會忘了。」夜鈴邇永遠記得高浩被安沉香潑了一身狗血的樣子,現在想來還想笑,「怎麼了,這又和王爺有什麼關係?」
「末將只問一句,將軍當時是否私藏了那個刺客?」
「是。」夜鈴邇承認得很痛快,畢竟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夜胥也已經死了,高浩現在也是她的人,而且她也不知道王靖玦去哪裡了,就算承認了也沒有什麼。
「因為末將在剛才和王爺的對戰中發現,王爺有一個招式和那個刺客的招式極為相像。」
「相像?你的意思是王爺和那個刺客是同一個人?」
「末將只是猜測,畢竟僅僅只有一個招式,而且只是相像,並不是完全一樣,所以……」高浩道,「將軍只當末將是胡說八道吧,想多了吧。」
「其實那個刺客,你見過。」
「誰?」
夜鈴邇道:「王靖玦。」
「是他?」迎接失蹤的夜鈴邇回府時,高浩就在一旁,他當然記得王靖玦的樣子,「那看來是末將想多了,請將軍降罪。」
「什麼降罪不降罪的,你還要替我好好管理軍隊,把珩軍趕出大鄴的國土呢。」夜鈴邇道,「好了,沒什麼事了,我去找王爺了。他這個人醋勁兒大,我要是再多待一會兒,他說不定該親自來找我了。」
「末將恭送將軍。」高浩抱拳道。
夜鈴邇急匆匆的走出營帳,沒有絲毫猶豫。
但她的心中卻因為高浩的這麼一句話泛起了千層浪,司徒玦和王靖玦的招式有相似,這正好對上了她曾經的猜測,王靖玦和司徒玦有可能是一個人。
但是王靖玦又是玄霜,難道司徒玦一個人有三個身份?
但仔細想想,司徒玞都可以是蕭將離,司徒玦為什麼不可能是王靖玦和玄霜?
夜鈴邇不停地在自己的猜想和否定中糾結,沒發現已經走到了司徒玦的面前,她低著頭,一頭撞上了司徒玦的胸口。
司徒玦早已經等急了,他遠遠地看見夜鈴邇向他走來,正想說她兩句,教育教育她身為人妻的自覺,然而夜鈴邇卻低著頭,完全沒有看見他,還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
「想什麼呢?」
夜鈴邇剛想罵哪個不長眼的敢攔她的路,猛地抬頭,卻發現是司徒玦。
司徒玦一把把她攬進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是不是在想我?」
「對啊,就是在想你,想得太入神了。」本來嘛,她就是在想司徒玦的真實身份,這樣說,也沒什麼錯,所以她一點都不心虛。
「既然想我,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才去了一盞茶時間,哪裡久了?」
「只要你不在,我便覺得時間很漫長。」
「什麼時候會說好聽話了?」夜鈴邇上前抱著他的手臂,「走吧,咱們回家看看。」
「回家?」
「對,回家!在去做危險的事情之前,回家看看何先生,把該交代的事情向他交代了。」
「你有事情要交代?」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走吧。」夜鈴邇拽著司徒玦便離開了軍營。
軍營現在就駐紮在雲州城外,所以二人回家很方便。
何文然沒想到司徒玦和夜鈴邇兩個人會在這個時候回王府來,不過還好,他一直以來都把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就算是戰火燒到了雲州城,靖王府依舊堅,挺如初。
「恭迎王爺王妃回府!」
王府還是那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雨花亭迴廊下的紅顏荷依舊盛開著,只是那個和她在亭下廊上的鬥嘴的女子卻已經不在了。
衛小黛,死得太隨便了。
「王爺!」
在夜鈴邇被珩軍打得節節敗退之時,何文然並未留在軍中,而是告辭回到了王府,所以雍州大戰之時他並不在雍州城,而是在雲州城。所以他並不是第一時間知道司徒玦還活著的。後來,蕭將離帶著夜鈴邇去金蠶谷求葯,司徒玦先去懸崖又去金蠶谷,直到夜鈴邇在金蠶谷中醒來之後,何文然才得知司徒玦還未死的消息。那個時候,何文然十分想來見他一面,但想著司徒玦既然沒事,那他就算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要王爺還活著,便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需要他去確認,所以何文然逼迫自己留在了王府中。
但是現在,他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了,見到完好無損的司徒玦,還有夜鈴邇,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何先生,你別哭啊。」夜鈴邇發現自從上次一別,也就是她收留何文然在軍隊,何文然又告辭回到王府後,何文然便蒼老了許多,倒真是有些三十多歲男人該有的樣子了。
「文然,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王爺,這句話該由我說才對。」何文然當日眼睜睜的看著司徒玦被埋,心中當真悲痛無比,而司徒玦又何嘗不是那種感受呢?只是何文然心中更多了一絲愧疚和感激之情,因為他一直藏著一件事沒說,當時是司徒玦把他推出了礦洞,所以他才死裡逃生,「要不是你當日……」
「別說了,文然。我七歲時你便跟在我身邊做事,這些年來要不是你,我早就落得更悲慘的境地,哪有現在的權勢,我早就視你如同我的親兄長一般,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有危險呢?」
「原來當日是王爺救的何先生。」夜鈴邇算是聽出他們話里的門道了,這下可糟了,司徒玦的母親對何文然有救命之恩,司徒玦又對何文然有救命之恩,兩個人又情同手足,何文然又對司徒玦忠心耿耿,夜鈴邇此刻擔心,這次她想問何文然的問題,他是否會回答真話。而且還有一個可能性,何文然是否知道司徒玦的三重身份,假設司徒玦真的不僅僅是司徒玦,而何文然又知道的話,他是否會替他隱瞞呢?
「鈴鐺,你不是有些事要同文然交代?」
「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夜鈴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適時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
餐桌上只有兩個人,按照何文然的身份來說,他是沒有資格和夜鈴邇、司徒玦一起上桌吃飯的,但是何文然卻已經不單單是普通的下人了,所以在司徒玦和夜鈴邇的特許下,餐桌上變成了三個人。
「何先生,多吃點。」夜鈴邇非常熱情的給何文然夾菜,要不是司徒玦對何文然特別放心,早就把夜鈴邇拖過來教育一頓了。
「王爺,你也多吃點。」夜鈴邇趕緊也往司徒玦的碗里夾了一些菜。
「嗯。」
「王爺,來喝點湯。」夜鈴邇為司徒玦盛了一碗湯,端到他的面前,「我為何先生也盛一碗,王爺不會怪罪吧。」
「無妨。」司徒玦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夜鈴邇對何文然如此熱情,但是他是絕對相信何文然的,並且何文然明顯一副受*若驚的樣子。
「王妃你這是?」
「當日要不是何先生拚死回來提醒我王爺是被白與歸害了,我說不定早就拋下軍隊,讓珩軍長驅直入打進長安了。所以,大鄴現在能守住,有何先生一半的功勞,我當然要謝謝何先生了,王爺,你說是不是?」
「鈴鐺說得不錯,如果真是這樣,文然確實有功。」
何文然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功勞,在他眼裡這都是他該做的事,司徒玦拚死把他救出來,他第一時間當然是要找到夜鈴邇,跟她說明一切。
夜鈴邇為何文然盛了滿滿一碗湯,雙手端到何文然的面前。
何文然趕緊抬手來接,因為盛得太慢,一些滾燙的湯汁溢出來,燙到了夜鈴邇的手指,夜鈴邇尖叫一聲鬆開了手裡的碗,然後,何文然和夜鈴邇兩個人的身上,都飄滿了湯的香味。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何文然不敢責怪夜鈴邇,而且他也知道夜鈴邇不會故意潑他一身湯,更何況夜鈴邇自己身上也是一身湯。
「你們兩個都快去換身衣服。」
「得令!」夜鈴邇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沒有絲毫遲疑便離開了。何文然也緊跟著走了出去,司徒玦看著門口,微微蹙了蹙眉。、
夜鈴邇沒有回房間,她走到一個拐角之後便等著何文然走上來,隨後偷偷跟著何文然向他的房間走去。
何文然走進房間關上門,剛把衣帶解開,夜鈴邇便推門而入,而且迅速將門關上並且閂上了門,嚇得何文然拿著腰帶在原地不知所措,還以為那個女*闖進了他的房間。
「王妃,你來幹什麼?」
「你說我來幹什麼?」夜鈴邇挑了挑眉,向前走了兩步。
何文然一邊退一邊慌忙的把腰帶紮好:「何某不知,還請王妃明示。」
「我有些問題要問你,但是這些問題不能讓王爺知道,所以我只能用這個方法爭取和何先生單獨相處的時間。」
「問題?王爺他怎麼了?」
「何先生,我相信你雖然忠心王爺,但在大是大非上你一定是是非分明的。」
「王爺他到底怎麼了?」何文然被夜鈴邇說得一愣一愣的,司徒玦真的是什麼大惡人。
「其實沒有那麼嚴重,我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先回答我,我再告訴你怎麼回事。」
「王妃請問。」何文然道。
「之前王爺被衛子千關押在皇宮的時候,是你帶他回來的嗎?」
「是的,有個人通知我王爺被救出來了,要我馬上前去接應,我便立刻去了。」
夜鈴邇知道,那個人就是赤練:「好,那麼中途,王爺是否離開過。」
「王爺當時受了重傷……」
「我知道他受了重傷,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離開過,並且是在我回到王府之前剛剛回來。」
何文然想了想,道:「是的,中途王爺便離開了,當時王爺身受重傷,何某也勸過王爺,他這樣帶著傷不宜到處亂跑,但是王爺還是獨自離開了,並且確實如王妃所說,在王妃回來前一天,王爺才剛剛趕回王府。雖然沒有新傷再添,但是因為舊傷沒有癒合,失血過多的王爺便昏迷了,也就是王妃你回來時看到的那樣。」
「他可有說過離開是要去做什麼事?」
何文然搖了搖頭:「王爺只說此事非常重要,他非去不可,若是何某攔著他,他便拒絕治療。何某沒有辦法,所以只能放棄阻攔。」
「是這樣嗎?」拼著一身傷也要離開,就是為了化身成為玄霜來救她嗎?夜鈴邇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我再問你,在你去丞相府提親之前,王爺是不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府內。還有,王爺又是怎麼想到要娶我的?」
「這……」何文然有些猶豫。
「這件事情很重要!請何先生一定要告訴我!」
何文然道:「請王妃先將你的猜測告訴何某,讓何某知道王爺究竟做了什麼,何某才好決定可不可以將一些事告訴王妃。」
夜鈴邇想了想,既然剛才何文然可以將司徒玦中途離開的事情全部托盤而出,想必何文然根本不知道司徒玦的其他身份,也沒有維護的嫌疑,不如就說了吧:「好,我答應告訴先生,只是希望先生可以保密,否則一旦王爺知道,我想後果會十分嚴重。」
夜鈴邇覺得,既然司徒玦苦心隱瞞他的身份,一定有他的打算,他要做的事情。
堂堂大鄴王爺,居然是第一殺手組織的天字第一號殺手,而且還取代了原本殺手組織的頭,偽裝成為玄霜,手下擁有數不清的頂級殺手,司徒玦沒有企圖,夜鈴邇是不會相信的。還有一點,玄霜吸收她成為玄霜樓的一員,命令她尋找龍蘭寶藏的地圖,顯然是知道她就是龍蘭古國的公主,因為赤練曾經說過只有她能夠完成這個任務。那麼也就是說,如果司徒玦真的是玄霜,他娶夜鈴邇的目的,就不再是政治這一層這麼單純,他一定也對龍蘭寶藏虎視眈眈,而夜鈴邇就是他尋寶的工具。
如果讓司徒玦知道她已經看穿了他的身份,那麼一切都將走到盡頭。
「何某會保密的。」何文然向來說到做到。
「其實王爺,不僅僅是王爺。我懷疑王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而那個身份曾在我未出嫁之前與我相處過一段時間,我所以我才想知道,王爺在我未出嫁之前,是不是不在王府。」
「王爺有另外一個身份?」何文然不敢想象,他和司徒玦已經相處了二十年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確實有時候司徒玦會說有些事情要辦,便從王府消失一段時間,後來衛小黛嫁了進來,他們早就知道衛小黛是衛子千安插在司徒玦身邊的眼線,所以為了防止露餡,司徒玦便很少偷偷離開了,但是就在大約一年前,也就是夜鈴邇和楚天闊的婚約剛定下來不久,司徒玦突然又提出要離開靖王府,而且這次將會是幾個月的時間,而他留給何文然的工作就是瞞住衛小黛。其實衛小黛早就發現了,只是她早從一年前就開始幫司徒玦隱瞞,所以就算何文然工作做得不到位,也不會露餡。
後來,何文然收到了司徒玦的飛鴿傳書,說他要娶一位正妃,而正妃的人選就是夜胥也丞相家的二小姐,夜鈴邇。
何文然恨極了夜胥,司徒玦自然也知道何文然心中最恨的是誰,所以何文然不明白司徒玦為什麼突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而且據他所知,夜鈴邇之前已經許配給了楚天闊,兩個人的婚約已經昭告天下了。
但司徒玦在回信中說,楚天闊一定會逃婚或者悔婚,並且讓何文然從他的書房取一樣東西,也就是那塊碎羊皮,並且準備大批的聘禮,等吉日那天,楚天闊逃婚的消息傳來,他便先送上司徒玦的玉佩,再帶著羊皮和聘禮上門。如果夜胥不同意,就在他的耳邊說兩個字:「龍蘭。」
一開始何文然並不相信,但是結果確如司徒玦所說,楚天闊在成親當日帶兵去往邊關,兩家的聯姻掰了,他也按照司徒玦的指示,派人引起了騷動,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夜胥可以答應把夜鈴邇許配給靖王。
「原來……真的是他。」夜鈴邇發現,她一直以來都太相信司徒玦了,果然,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一個人是值得相信的。
「難道王爺真的還有另一個身份?」其實何文然也覺得司徒玦突然想娶夜鈴邇,而且還用書信將之後發生的事情都向他交代清楚了,實在是有些奇怪,但是他卻從來沒懷疑過司徒玦還有另一個身份,並且在下命令之前先潛入了丞相府去接近夜鈴邇。
「這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王爺的另一個身份究竟是什麼?」
「其實那個人,你見過的。」
「我?何時?」
夜鈴邇道:「就是何先生帶我回靖王府成親時,在雍州城雲來客棧救了我的,玄霜樓天字一號殺手,王靖玦。」
「什麼,是他?」何文然的反應和高浩很像,並且何文然更加驚訝一些,畢竟朝夕相處的主子突然成了超級殺手,任誰都不可能馬上接受的,「他怎麼可能是王爺?」
「我本來也不相信,但奈何在聽完你說的這些事情之後,我發現王爺和王靖玦的相似之處實在太多,你可知道你把王爺從皇宮裡帶出來,他帶著滿身傷獨自離開是去幹什麼了?」
何文然搖了搖頭。
夜鈴邇嘆了口氣,道:「他……化身成王靖玦,把我從白與歸的手中救了出來。」
「王爺他……」
「好了,不說了,我們離開這麼久,王爺他該起疑了,今日我同你說的事情,何先生切記千萬不可泄露半句,否則……」
「我知道。」
「那鈴兒就多謝何先生了。」
何文然趕緊道:「王妃說哪兒的話,王爺竟然藏著這麼大的秘密,何某現在想想也是不敢相信。」
「那何先生就把它當成一場夢忘了吧,對於你來說,他一直都是司徒玦,從來沒有變過。」
「多謝王妃。」
「何先生,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