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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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傅辰北,向昀已經形成慣性思維,除了躲還是躲。
她開始尋找借口:「我不會跳華爾茲。」
音樂是《春之聲》,典型的慢圓舞曲,她是真的不會跳。
傅辰北靠近一些,帶著輕微的笑意:「你以為這屋裡有幾個會跳?大家都在裝,包括我。」
向昀環顧周圍,有些已經隨著音樂擺動起來,能踩著節拍的人不少,基本姿勢也都會,可是跳得好的還真沒幾個,不過是趁著跳舞的機會多認識一些朋友,抑或達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畢竟這是泛娛樂圈的酒會。
傅辰北用的那個裝字,戳中了向昀的笑點,她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之中:「那我也裝吧,不然顯得我太特立獨行。」
「我們時刻都要保持跟大眾一樣的品味,眾人皆醉我也醉。」傅辰北右手摟著她的纖腰,帶著她旋轉起舞步。
幾個動作后,向昀發現自己受騙,傅辰北哪裡是在裝,他根本就是很會跳舞,並且帶動著她都能舞出優美的步伐。
明明從未跳過華爾茲,卻好像跟他練習過成千上萬遍一樣熟練。
他進右,她退左,他橫右,她橫左,就連傾斜都能恰到好處,不讓人覺得突兀或用力過度。
向昀由衷地感嘆:「你跳得真好。」
傅辰北回敬:「是你配合得好。」
「我真沒跳過華爾茲,這是第一次。」她哪裡跳得好,腰部僵硬,頭部也沒有任何轉動,只一味地跟著他慢慢轉。
「那隻能說明,在跳舞上,你很有天分。」
「好吧。」他非要這麼捧著她說話,她只能收下了。
華爾茲發源於浪漫的奧地利,引入保守的英國時,曾遭到眾人的謾罵,覺得這是淫.穢之舞,因為跳舞時舞者身體緊靠四肢糾纏。
由於貼得太近,曖昧悄然滋長,鼻尖暗香浮動,撩動著傅辰北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一個旋轉,在她耳邊輕語:「這件禮服很適合你,特別美。」
回身的那一剎那,他的目光被她遷移,再難收回。
他咬字清楚,緩慢,如低沉的音符。
淡淡的煙草氣息透過面具飄進她的鼻腔內,讓人陶醉。
面具真是一樣好東西,可以擋住所有的表情與悸動。
就像此時,那似微波律動的話語撩撥著她那顆撲通亂跳的心,有面具擋著,她卻半點也不畏懼。
「嫂子替我選的。」說實話,選禮服時,她還真怕嫂子給她選一條低胸露背裝,還好嫂子了解她的想法,她雖身在時尚界,骨子裡還是比較保守的。
「她眼光一直很好。」這恐怕是安想容能夠挑出來的最保守的一條晚禮服了,可是這樣小露香肩卻更能讓人浮想聯翩,她是那麼地純真美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等著慢慢綻放。
他不想這裡的男人瞧見她的美。
向昀差不多快要淪為安想容的腦殘粉了:「這件禮服裙是在一家普通的禮服店裡租的,比很多大牌的禮服都要漂亮,並且裁剪的十分合適。」
傅辰北揚眉:「哪裡的禮服店?」
「尋安區的商業街。」
「哦。」嫂子可真能折騰,竟然帶著向昀跑到自己婆婆,也是他大伯母的店鋪里去租禮服,真有她的。
向昀回想起昨天去店裡試衣服的場景:「店鋪老闆人很好,我見她衣服做的漂亮,想讓她教我一些設計禮服的知識,她竟然答應了。」
「好學是好事,但是你能忙得過來?」
「嗯?」向昀先是一愣,后又想起他說的是什麼,隨著他傾斜的姿勢,頭部轉動側向一方,回身過來時,向他道歉:「周日那天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很不好意思。」
傅辰北順勢問道:「這周六有空嗎?」
向昀還是不想放棄學習繡花的機會:「有的。」
「到時我去接你吧。」
「好。」
一曲舞畢,傅辰北問她要不要去陽台上透透氣。
向昀答應,兩人走去陽台,取下面具。
春日的風很涼,傅辰北脫下身上的西裝搭在向昀的肩膀上:「別凍著了。」
向昀見他還穿了馬甲,攏了攏西裝:「謝謝。」
傅辰北掏出煙盒,詢問意見:「介意我抽煙嗎?」
「不介意。」
點燃煙,傅辰北輕吸一口,吐出薄霧。
傅辰北斜靠在石頭欄杆上,他的身後是萬家燈火。
俊顏隱在裊裊煙霧之後,如夢似幻,向昀覺得自己在做夢,竟然可以跟傅辰北身處一個童話般的場景。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她記得整個大學時期,他都沒有抽煙。
向昀仰望心愛的男子,他的輪廓印在月色下,溫柔繾綣。
今晚黛色濃郁,或許她能鼓起勇氣問他結婚的事。
「去英國留學的時候。」心愛的女孩兒投入別人的懷抱,他暗自神傷獨自飛回霧氣瀰漫的倫敦。
那段時間,他常常借酒消愁,同時也學會了抽煙。
「雖然你抽煙的姿勢帥到人神共憤,但是,還是少抽一點吧,吸煙有害健康。」她真的好迷戀他抽煙時的憂鬱神色,可是為了他的健康著想,她必須要提醒他。
傅辰北夾住煙的手頓住,須臾,應下:「好。」
「你也投資影視了?」今天這場酒會真是熱鬧,遇見了慕熙如與明寒,現在又跟傅辰北聊天,是不是再出現一個莫臻,她的人生就完美了?
傅辰北聽她用的也字,想必剛才與明寒的對話中應該有問到這個問題。
「我和你大哥一起投的。」
向昀有些詫異:「大哥投資影視?為了嫂子嗎?」
傅辰北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嫂子今晚穿的那身衣服,你覺得老大不該著急?」
向昀低頭輕笑:「是該著急。」
安想容的身材凹.凸.有致,一身黑色禮服冷艷性感,這樣的尤物走到哪裡都是全場的焦點,大哥會擔心是理所當然的。
傅辰北一根煙抽完,在石台上摁滅:「還想繼續待在這裡嗎?」
「不想了。」化裝舞會時間比較短,一會兒大廳的燈又會亮起來,即便可以瞧見各種各樣美麗的禮服,可是她討厭見到慕熙如。
知道她見到慕熙如會很不高興,傅辰北順勢說道:「我送你回家。」
「我去問問嫂子,看她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你問可以,但是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她不會跟我們一起走的。」
傅辰北替她拉開房門,手虛扶她的腰身,重新走進大廳。
兩人進去后,旁邊另一個陽台上,一抹黑色的身影漸漸顯露,他的指尖星光點點,猩紅的火光明了又暗。
莫臻彈開煙頭,拿出手機播電話,接通后說道:「給我查一下傅辰北與向昀的關係。」
「是。」
掛斷電話,陽台的門開了,慕熙如走出來:「莫臻,原來你在這裡。」
莫臻裝好手機,視線仍舊鎖在旁邊的陽台上:「出來抽根煙。」
「化裝舞會已經結束了,我們進去吧。」慕熙如過來挽住他的胳膊,輕輕將他往裡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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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想容從來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這種酒會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她怎麼可能提前離開?
再說了,她要是跟在旁邊當個一千瓦的電燈泡,老三不知道要給她穿多少小鞋,到時候傅辰東那廝就該折磨她了。
向昀隨著傅辰北一路下到負二樓。
傅辰北今天開的路虎,車身有些高,他扶著向昀坐上副駕駛,替她理順裙擺后,才轉到駕駛室。
發動引擎,向昀拿出手機導航:「我這幾天住在我同學家的,我給你導航吧。」
「好。」
傅辰北開車的時候很專註,眼神一直看向前方,唇瓣抿著,很嚴肅的樣子。
他不說話,她更不會沒話找話,車廂里的溫度陡轉之下,逼近零度。
車子上了內環路,速度快了起來,向昀有些冷,不自覺地拽了拽西裝外套。
傅辰北目視前方,卻能察覺出她的每一個動作,他在操控板上按下一個鍵:「我把座椅升溫打開了。」
向昀側頭看他,他不是一直在看前面嗎?怎麼知道她冷?
「謝謝。」
手機鈴聲適時地響起,向昀拿出手機看了屏幕,是爸爸打來的:「爸爸。」
向啟林關切地問道:「果果,晚上吃飯了沒?」
向昀睜眼說瞎話:「吃了。」
「在小語家嗎?」
「是的呢。」
「她怎麼樣了?」向昀跟他爸爸說的是,舒小語生病了沒人照顧,她過去同住幾天。
向昀回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嗯,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別太勞累了。」
「我知道啦,爸爸,我掛電話了。」
「好的。」
電話結束后,傅辰北已經下了內環,他側頭看她:「現在怎麼走?」
因為接電話的緣故,導航沒有顯示,向昀調出頁面繼續導航。
舒小語住的小區還不錯,車子可以直接開到單元樓門口。
傅辰北停好車,向昀打開門時,他說道:「車有些高,你等我扶你下來。」
「不用了。」向昀已經撐著座椅跳下車子,距離有些高的緣故,她的腳後跟杵了一下,神經有些麻木。
傅辰北下車時,向昀已經走到車頭處對他揮手:「我走了三哥,謝謝你送我過來。」
「嗯。」
向昀快速轉身走進單元樓,回到家裡,換好鞋,朝里喊了一聲:「小語,我回來了。」
家裡沒有人應她,向昀走向房間,發現床上沒有人,她又轉到書房,洗手間,廚房,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舒小語的身影。
心底驟然冷凝,掏出手機打她的電話,聽到的卻是甜美的機械女聲:「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向昀著急,穿著拖鞋就奔出房門,進入電梯,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還披著傅辰北的西裝外套。
低頭看著外套,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根銀色的胸針。
提起外套,就著電梯里的燈光仔細看著胸針,發現胸針主形狀並不是她以為的羽毛,而是一個小太陽,圓圓的臉上是用鑽石鑲成的微笑表情。
那些類似羽毛的條紋,其實是太陽發出的陽光射線。
「為什麼對這個奇特的胸針情有獨鍾?」向昀嘀咕了一聲,搞不清楚胸針形狀的寓意。
放下衣服,來不及細想太多,當務之急是找到舒小語。
這丫頭跑去哪裡了,手機怎麼也關了?
向昀奔出單元樓,瞧見外面的場景時,微微吃驚:「三哥?你怎麼還沒走?」
傅辰北靠在車身旁抽煙,修長的腿交疊而站,貴氣又帶著些許慵懶。
見到向昀去而復返,他也奇怪:「我抽根煙就走,你怎麼又下來了?」
「我同學不在家,電話也關機了。」
傅辰北見她焦急不堪,扔掉香煙,上前一步寬慰道:「你別急,我給大哥打個電話,讓他查一下。」
大哥是警察,讓他去查是最好不過的處理方法,向昀同意:「好的。」
傅辰北撥通傅辰東的電話,接電話的人唏噓感慨:「血緣果然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我剛想著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來了。」
「找我問嫂子的事?」
傅辰東切了一聲:「我看起來像是那麼沒安全感的人?」
傅辰北回了一個字:「像。」
「滾!」傅辰東鏗鏘有力地回敬一個字后,開啟正題:「我打電話是想要告訴你,已經查到那天向昀為什麼去金誠醫院婦科了。」
傅辰北側頭看了一眼滿臉焦急的向昀,邁步走開一些,問道:「什麼原因。」
「向昀有個高中同學叫舒小語,她懷了孩子,向昀是陪她去醫院做人流。」得到這個答案時,他鬆了一口氣,也著實佩服老三的信任力。
「嗯,我知道了。」只要不是她身體不舒服,其他怎樣都無所謂。
傅辰東接著道:「這事兒本來查到這裡就算完了,但是你知道,我們做警察的,都喜歡刨根問底,於是我又查了一下舒小語,結果真是人間處處有驚喜,舒小語想要做掉的那個孩子,八成都是季衡的。」
傅辰北倒是沒想到:「季衡?」
「對啊,真是的,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麼兜來轉去都是一些認識的人。」
傅辰北問他:「你跟季衡很熟?」
傅辰東立馬否認:「不熟,當然不熟,我怎麼可能跟他很熟?想也不敢!」
「謝謝你查的這些東西,現在我又要麻煩一下你,幫我查一下舒小語手機關機前的最後定位。」
傅辰東震驚三秒后,反問道:「我剛剛查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找舒小語?」
「向昀找不到她了。」
傅辰東:「……」
他的人生果然都是跟向昀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摁斷電話,傅辰北走迴向昀跟前兒:「大哥現在就去查,你別太擔心,上樓回屋坐會兒吧,有消息我給你電話。」
向昀看了一下自己這身兒衣服,又看了看腳下的拖鞋,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回家換衣服:「三哥,你先回去吧。」
「沒事,我就在這裡等。」
向昀知道他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他幫自己找人,她卻將人晾在樓下,怎麼看怎麼不禮貌,於是只能邀請:「要不,你也上樓坐坐?」
傅辰北沒有遲疑:「好。」
向昀:「……」
怎麼給她一種,他一直在等她邀請的感覺呢?
傅辰北隨著向昀上樓。
向昀讓他坐在沙發上,自己走進廚房燒水,出來時對他說道:「三哥,我去換件衣服。」
「好。」
換好衣服出來,向昀將西裝還給傅辰北:「三哥,你的西裝。」
傅辰北接過西裝扔在沙發上,向昀去廚房倒水。
她拿出一個玻璃杯,往裡倒了些冰水,再加些熱水,水溫兌得不冷不熱,才往外端。
傅辰北喜歡喝不燙不冷的白開水。
向昀走到茶几旁邊時,忽然一下,所有的燈全滅了。
「嘭——」地一聲,向昀的腿踢到茶几上,眼前忽然一暗,什麼都看不見,慌亂間,手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她也跟著踉蹌幾步。
傅辰北早在燈滅之時就已起身,世界漆黑一片,他也看不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能精準地找到她,一把摟住她的腰身,穩住她摔倒的趨勢。
向昀的腰被摟住,伸手推他,卻被他呵止:「別亂動,地上有碎玻璃渣。」
「哦。」向昀乖乖地不再動彈,耳朵靠在他的胸口,聽他有力的心跳聲,他的呼吸聲勻凈清淺,那麼輕微卻能吹拂起她額前的發。
髮絲掃在皮膚上,有些癢。
溫香軟玉在懷,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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