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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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世界
「噗嗤……」
小護士一喊完,沈安素就清晰地聽到自己耳旁傳來很響亮的一聲哧笑。
這笑聲來自眼前這個漂亮的女醫生,她毫不避諱直接笑噴了。
沈安素:「……」
這下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盛延熙雖然沒有笑,但他的那個眼神和臉上的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
第一次將自己陷入這般窘境,她老臉發燙,都快把自己煮熟了。
「我先進去了。」落荒而逃,一刻都不想多逗留。
見沈安素跑進診室何書瑤再也抑制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延熙,這姑娘真是太逗了!」
「她誰啊?我怎麼之前從來沒有見過?」
盛延熙的目光落在骨科診室處,淡聲道:「阿最會所里的一個經理。」
盛延熙雖沒笑,但是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一貫冷冽的面部線條此刻也徹底柔和下來了。
何書瑤瞅著盛延熙的臉,抿嘴一笑,「咋的?江湖人稱不近女色的盛二爺這是要破戒了?」
盛延熙:「……」
他輕咳一聲,頓時恢復之前的冷凝表情,「大嫂您就先去忙吧,我找她有點事。」
何書瑤點點頭,皮笑肉不笑,「那我先去忙了,希望等我下次和這姑娘見面,她也能喊我一聲大嫂。」
盛延熙:「……」
「既然都回來了,就別老是住酒店了,回家住吧。咱家老爺子雖然嘴上老是挑你的刺,但心裡還是十分挂念你的。最近幾天老是旁敲側擊找我打聽你的事兒。他就是好面子,拉不下臉來叫你回去住。」
「大嫂我沒住酒店,最近都住在阿最的會所里,那兒挺好的。回家住老爺子又該和我置氣了。」
「是挺好。」何書瑤想起剛那姑娘的身份,瞭然地笑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延熙你是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盛延熙:「……」
何書瑤是他大哥盛延安的老婆,也是第一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她性格很直爽,歷來就喜歡開玩笑,有什麼就說什麼。
母親走得早,長嫂如母,他對這個大嫂向來也是格外敬重的。她開他玩笑,他也只是一笑而過。
臨走前何書瑤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溫家的祭祖大典快到了,你抽空回一趟家裡。聽老爺子的意思今年是要你和你大哥一塊去參加的。」
盛延熙下意識擰了擰眉,困惑道:「老爺子怎麼不去?」
溫家祭祖歷來是西南邊境的大事。每年一到這個時間,溫家就會安排盛大的祭祖大典。屆時不僅溫家的族人,甚至整個西南邊境與溫家交好的世家大族都會派重要人物出席。往年他們盛家都是父親親自前去參加的。
何書瑤瞟了他一眼,悠悠道:「老爺子的那點心思你還會看不出來么?你年紀到了,溫家的小女兒年紀也到了,自然會安排你們倆碰個面。他要是去了,又怎麼找借口讓你去?」
盛延熙:「……」
同為橫桑四大家族,盛家和溫家私下的關係、勢力盤根錯節,錯綜複雜。聯姻是維繫兩大家族和諧穩定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辦法。老爺子真可謂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
盛延熙不禁嗤笑一聲,不屑一顧,「和溫家小女兒碰個面這事兒就能成了?老爺子未免也太天真了。」
何書瑤:「能不能成那是另一回事兒,見一面總歸有希望。再說歷年的溫家祭祖大典去參加的可都是咱們橫桑的名媛淑女,個個美得賽天仙,你但凡看上其中一個,老爺子也是樂意至極的。」
盛延熙:「……」
「行了,話我已經帶到了,去不去隨你心意,但是家你是必須回去一趟的。」何書瑤瞥了一眼骨科診室,意有所指,「鐵樹都開花了,我想你肯定是不願去參加那勞什子祭祖大典的。」
——
沈安素的腳沒多大問題,陳醫生讓她去拍個CT。不到五分鐘她就從診室里出來了。
她原本以為盛延熙已經走了。可沒想到這人就坐在候診區的椅子上在擺弄手機。
瞧這陣勢就是坐在這裡專門等她的。
尼瑪,賊幾把恐怖啊!
她尚且來不及出聲喊他,這人好似有所感應瞬間抬頭,直直望著她。
她有些尷尬,笑了下,「那個……盛先生您還沒走啊?」
「等你。」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理了理袖口,語氣隨意。
沈安素:「……」
「醫生怎麼說?」
「讓我先去拍個CT,等片子出來再拿給他看。」
「嗯,那就去拍吧。」他說得格外自然,抬腿就走。
沈安素:「……」
她直接愣在了原地。瞧這意思,這人是要陪自己去拍片子啊!
「還不跟上?」
「哦。」她趕緊跟上他。
她糾結了一路,等到了放射科,盛延熙直接讓她坐在一旁椅子上,手伸到她面前,「拿來。」
沈安素:「……」
「拿什麼?」
「就診卡,我去給你繳費去。」
沈安素:「……」
乖乖,大佬親自動手給她去繳費!要不要這麼恐怖啊?
這人如此自來熟,而且全然沒意識到不妥。她之前還能端著和他裝糊塗,這下是徹底裝不下去了。她終於憋不住了,開口:「那個盛先生,我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不過就是來複查而已,我自己就可以了。」
「複查?」盛延熙刻意咬重這兩個字,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輕飄飄地問:「我怎麼記得有人跟我說她沒去醫院的?」
沈安素:「……」
草,要不要說得這麼直白啊!
「你的腳好沒好得醫生說了算。」他繼續清淡地說:「是我撞傷的,理應由我負責,沈經理不用有壓力。」
沈安素:「……」
說得倒是輕巧哦!讓這麼一位大佬為自己忙前忙后,能沒有壓力嗎?簡直是壓力山大好伐?
幾次接觸下來沈安素也發現這個男人看著不苟言笑,但骨子裡有股子狠戾,而且掌控力極強。他做的決定,絲毫不容人拒絕。
知道他這樣的性子,她拒絕不了。只好乖乖地把就診卡給他。
他叮囑:「坐這兒別亂走!」
「好。」
腫么有種把她當小孩的錯覺?
他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與此同時,手裡捏了好幾張單子。
他揚揚手臂,「走吧。」
「額?」她不解,「去哪兒?」
「拍片去。」
「不用排隊么?」
「找人打了聲招呼,直接進去。」
沈安素:「……」
走後門都能這麼堂而皇之,真是佩服!
沈安素雖然出身沈家,可她父母從小的言傳身教不讓她找關係,走後門,她也沒這機會。
父母都是執拗的人,父親雖然身居高位,但從來不搞特殊化,不管做什麼都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母親和父親一樣,從讀小學開始,母親就不讓她在外面說自己是「沈參謀長的女兒」。後來父母離婚,母親帶著她去橫桑生活,街坊鄰居四.五年,也沒人知道她娘倆的身份。她長這麼大就壓根兒沒享受過什麼特殊待遇。沒想到生平第一次走後門,還是拜這位盛二爺所賜。
——
拍完片,拿給醫生看過之後,今天上午的複查就結束了。
等到她複查結束,盛延熙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真的摸不準這位爺究竟要做什麼。
「盛先生既然複查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沈安素:「……」
她乾笑一聲,「不用了吧?我自己有開車過來,就不麻煩您了。」
明明是坐地鐵來的醫院,卻依舊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自己開車過來的。不過就是不願和這個男人有過多接觸。
別看她在聲色場所工作,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每天都應付著這些大佬們。可事實上她身邊的異性朋友幾乎沒有。每天的工作讓她應付形形色.色不同的男人。私下已然沒有那個心力再去結交一些異性朋友了。溫涼就一直奇怪,她這種人究竟是怎麼在服務行業立足的。
在會所盛延熙是客戶,她必須時刻小心對付著。可私下裡卻是一點也不想和這個男人有所交集。
在服務行業浸染這些年,看人很准,看男人更是准。總有一類男人是自己碰不得,惹不起,最好敬而遠之,相安無事的。好巧不巧的,盛延熙就是這類男人。
聽到她說自己有開車過來,盛延熙這才作罷。從大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沈安素:「……」
繞了一圈,又繞了回來。
「好。」她訕訕地收下名片,「再見盛先生!」
兜兜轉轉,她還是沒能掙脫掉這張名片,這不又到了她手裡。如果一早知道這樣,那晚在會所她鐵定就直接收下這張名片了。
薄薄的一張名片,她捏在手心裡覺得有些許燙手。
***
十五分鐘以後,盛延熙的手機響了。
手機屏幕不斷閃爍,是一個同城的號碼。
他盯著那串號碼眯了眯眼。
他舉著手機抬了抬手臂,「小張靠邊停一下。」
「好的二爺。」
車子平穩地停在路邊。
手指劃過屏幕,電話接通。
女孩子柔軟的嗓音緩緩傳入耳中,「盛先生,我到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透過電流,沈安素的話不再像之前那樣冰冷而沒有溫度,莫名多了幾分柔軟。
「好。」格外簡潔,利落地掛了電話。
他低頭敲了敲鍵盤,將那串數字存進了通訊錄。
盛延熙靠在後座,目光落在車窗外,立春剛過,道路兩側的樹木已經開始抽綠了。迎春花最早接收了春天的訊息,明黃色的小花星星點點綴在枝頭。
春生,萬物都在奮力滋長。
他無聲地勾了勾唇角,說:「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