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沉淪

「吃你的吧！」洛曉曉呵斥道。

「凶什麼凶啊！不說就不說嘛。」柳溪菡白了她一眼，繼續吃了起來。

洛曉曉看向了段少軒，生怕他因為這個生氣，立即解釋道：「少軒哥哥，你別放在心上啊，她也不是有意的。」

段少軒雖有些害羞，但還是對洛曉曉笑道：「無妨，你不必太緊張。」

看著兩人的互動，傅雲梟神色有些不愉，他從烤架上拿下烤好的兔子遞給了洛曉曉：「烤好了，快吃吧。」

「燙！」

傅雲梟用匕首割下了一塊肉，小心翼翼的吹涼之後放到了洛曉曉嘴邊：「現在不燙了。」

洛曉曉笑了笑就這傅雲梟的手吃了下去。

看著兩人的互動，柳溪菡莫名的有些羨慕，她不由的看向了腳上的布，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和傅雲梟在一起時的畫面，若是傅雲梟可以像對洛曉曉這樣對她……就好了。

「其實之前就總聽母后說起洛妹妹，只是一直不曾得見，現在好了，妹妹封了靜安郡主，之後便可隨意入宮。今日妹妹所言實在令卿塵受益匪淺，倘有機會，還請妹妹不吝賜教才好。」

「太子殿下言重了。」

夏卿塵溫柔的笑道：「看來妹妹還是把我當成外人啊。」

「我……」洛曉曉頓時有些尷尬。

看出她的窘迫之後，夏卿塵很自然的岔開了話題：「不過今日洛妹妹對於時運，還有如今我朝選官制度的弊端的見解，也實在是令我耳目一新。人不得時，利運不通。若是真的都如妹妹所說，注福注祿，命里已安排定，那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無法避免呢？」

洛曉曉笑了笑道：「殿下，世間萬物如逢時運不濟必定不能舒展才能，有的人胸懷大志卻一輩子不得賞識，而有的人落魄愚鈍到最後卻福祿雙收，這些都是時運所致，只需平常心對待就可。人各有時運，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天道無常，人情冷暖，這都是世間常理。我只想和殿下說的，就是平常心，中正平和，只要做好殿下本分，我相信殿下的困境會迎刃而解的。」

夏卿塵猛的看向了洛曉曉的眼睛，洛曉曉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道：「人生在世，都是無法隨心所欲的，殿下身居高位，受人敬仰，這心中的酸楚怕是更甚。但殿下只要做到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殿下便可真正逍遙於天地。」

夏卿塵不敢置信的看著洛曉曉，他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孩口中說出來的，也不敢相信，只幾句話之間，洛曉曉就看透了他的窘迫。

這段時間皇權的爭鬥，就像一張網一般將他束縛在此，他心裡的快意江湖，逍遙天下也只能被困在這張網中，無法得以施展。

看著洛曉曉那看透一些的眼睛，夏卿塵舉起酒杯眼神堅定的對著洛曉曉道：「知我者，曉曉也。」

「殿下言重。」

說完，洛曉曉一手舉起了酒罈子，仰頭暢飲。她那瀟洒肆意的樣子，無不讓人神往。

那酒水順著她的脖子流下，打濕了她的衣襟，在月光的映襯下，染上了令人迷醉的風采。

也許有些人只要站在那裡，她便自成風景。

夜深后，月下的幾人也有些醺醉，傅雲梟看著洛曉曉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道：「好了，不喝了，我們回去。」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傅雲梟早就背著洛曉曉離開了這裡。

眾人見此，也紛紛散了下去。

夏卿塵剛回宮，常喜便立即出來道：「殿下可算是回來了，擔心死老奴了。」

「有什麼可擔心的。那曹貴妃，還能當著父王的面，把本殿殺了不成。」

「敵在暗，我在明，殿下還是要謹慎才好。現在曹貴妃盛寵，加之曹家的權勢，二皇子的勢力也是不容小覷。所以皇後娘娘才會有意為殿下尋一親事，藉此來和二皇子抗衡。這段時間裡，我們要步步為營，處處小心才是。」

夏卿塵冷笑一聲道：「太子妃的人選，本殿心裡有數了。」

而另一處，傅雲梟背著洛曉曉漫步在月光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的鋒芒逐漸顯露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傅雲梟一向是知道洛曉曉絕非是池中之魚的，她的才華註定會被外人所見，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無論是身為世子的段少軒，或是身為太子的夏卿塵，哪一個不是佼佼之輩，今晚他們看向洛曉曉的眼光，讓傅雲梟感到十分大的危機。

可是他現在的力量太薄弱了，要想徹底擁有這個女人，他必須要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保護她，強大到把她藏起來。

「阿梟……」

「我在。「

「還沒有到家嗎？「洛曉曉迷迷糊糊的說道。

「快了，你在堅持一下。」

洛曉曉今晚喝了不少酒，身子有些使不上勁，索性便靠在了傅雲梟身上，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緣故，她覺得傅雲梟的背上異常的舒服，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阿梟，我難受。」

「你在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回去了，回去之後我幫你熬醒酒湯。」傅雲梟擔憂的說道。

「我不！我現在就難受。」

洛曉曉說著說著委屈了起來：「你一點都不疼我了，我難受你都不管。」

傅雲梟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怎麼會不管你，我疼你都來不及。」

洛曉曉那裡還聽得進去這些，她直接一口咬在了傅雲梟的耳朵上。

傅雲梟疼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可偏偏這時候，洛曉曉泄憤似的就是不鬆口，傅雲梟只能依著她。

漸漸的洛曉曉沒有了力氣，她鬆開了傅雲梟的耳朵，輕輕的含在了嘴裡。

這一舉動讓傅雲梟瞬間停下了腳步，他的身子半邊都酥酥麻麻的，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一般的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心裡都是汗水，可偏偏洛曉曉吃上癮了一般，就是不鬆口。

他連忙加快了腳步，企圖借著風力將身上的燥熱吹散一些。

可這老天彷彿也在和他作對一般，一路上他非但沒有涼快多少，反而愈加的燥熱。

好不容易到了洛曉曉的寢室，傅雲梟立即將洛曉曉放在了床上，還沒等他鬆一口氣。

洛曉曉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一雙迷醉的眼神緩緩睜開看向了他。

「曉曉……你……」傅雲梟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洛曉曉道。

「噓！」

洛曉曉將食指放在了他的唇邊阻止了他，她笑的一臉痴道：「別說話。」

說完，洛曉曉用手指輕輕的勾勒著傅雲梟的臉頰，眼睛，鼻子，最後落到了唇邊。

洛曉曉看著傅雲梟露出一陣痴漢笑道：「小模樣長的真俊。」

「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小帥哥，咱們……春宵一刻值千金。」

說完，洛曉曉勾住了傅雲梟的脖子，將唇湊了上去。

在唇瓣碰到的那一刻中，傅雲梟覺得時間都停滯了，四周一片寂靜，唯有自己的心跳聲在提醒著他此時的悸動。

洛曉曉緩緩的睜了眼睛，傅雲梟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臉頰，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自己……沉淪。

夜空一片寂靜，只有洛曉曉手上的指戒發出了一陣微弱的紅光。

聽學的日子充實且短暫，很快就到了分別的時刻。

在臨行時，夏卿塵還特意來送了洛曉曉，洛曉曉也禮貌性的回了幾句。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段少軒竟然也和她道了別，而且看著也不像之前那樣討厭她了，這倒是一個大進步。

在她回到家時，老夫人和洛黎晨早就在門口等著她了。

看到她回來，老夫人立即迎了上去道：「我的曉曉啊，可算是回來了。」

「祖母，現在曉曉身份可不一樣了，人家可是郡主，這官級都快和我一樣了。」

「哥哥，你亂說什麼呀！」

老夫人也是笑的開心道：「是是是，曉曉是郡主了，我得給她行禮啊。」

這可把這兩兄妹嚇壞了，洛曉曉連忙說道：「祖母，你幹嘛啊？什麼郡主不郡主的，我就是你孫女，內個只會纏著你講故事的孫女。」

「哈哈哈哈，行，今晚來祖母寢室，祖母在給你講故事。」

「好。」

不同於洛曉曉的風光無限，站在身後的洛依依看著異常的落寞。

夜裡，全相府都在慶祝洛曉曉榮登郡主之位，就連一向不問家中瑣事的洛毅都不由得誇讚洛曉曉。

「你們是不知道，內天之後，君上在朝堂上，當著眾位大臣的面，說曉曉聰明機智，洞察世事，說我教女有方呢！」

「瞧把你樂的，你還不是沾了曉曉的光。」

「是是是，多虧了曉曉呢，我也在眾官面前風光了一回。」

洛毅笑著看向了洛曉曉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沾一回女兒的光。現在曉曉可算是在宮中露了大臉呢。」

「何止是宮中啊，現在京城百姓無一不在稱讚曉曉，她的時運論可是風靡京城呢。」

洛黎晨也不由得讚歎道。

「其實沒什麼，這其實說白了，我就是佔了一個理字，別人覺得有道理自然就會信奉啊，而且這選官制度的弊端本來就由來已久，君上其實早就意識到了，只不過朝堂之事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做官之人也慣會官官相護，自然沒人會提。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層窗戶紙，讓我這個小丫頭給捅破了。」

「曉曉說的沒錯，這次雖說曉曉是因禍得福，但她的一番言論不知觸及到了多少人的利益，之後怕是有人會打擊報復啊。」洛毅不由的說道。

洛黎晨聽后立即回道：「有我護著，誰敢傷害曉曉。」

「就是，有哥哥護著呢，我才不怕。而且阿梟封了提督九門步兵巡捕五營統領，他也會護著我的。」

「好好好，都會護著曉曉的。」

洛曉曉享受著家人的擁護，盡情的在老夫人的懷裡撒嬌著，洛依依卻落寞的坐在一旁，死死的盯著滿是笑意的洛曉曉。

總有一天，洛曉曉有的，她洛依依只會只多不少。

尚書府中——

段少軒一個人坐在書房裡不知在臨摹著什麼，等到最後收筆時，他看著紙上的人露出了一抹微笑。

宣紙上一襲紅衣的洛曉曉巧笑倩兮，眼中是說不出來的柔情和堅韌。

段少軒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畫，腦海中又浮現出來當時在校場洛曉曉那一副颯爽英姿的模樣，他不得不承認，在君上面前依舊坦然自若，甚至高談闊論著她的時運論的洛曉曉，真的是太讓人著迷了。

傅雲梟封了五營統領，一時間也是風光無限，光是上門拜訪的都快把丞相府的門檻踏破了。

洛曉曉唯一慶幸的就是現在傅雲梟還沒有到適婚的年紀，否則就他這麼一塊香餑餑，不知多少惡狼在盯著呢。

「嘀嘀嘀，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階段，現在男主已經在向好的地方發展，而且我感受到，男主心中已經不在是只有殺戮，在他心中已經出現愛的火苗了。」

「愛？」

萬事通說道：「是啊，系統察覺到男主已經開始學著去愛別人了，這就是個好的開始。」

洛曉曉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可以啊，我還以為這倆人把關係搞崩了呢，結果女主就是女主，自有光環在，這臭小子這麼快就淪陷了。」

說完，小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小姐，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

洛曉曉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趕緊出了門。

這段日子在宮中聽學，也不知道這生意做的怎麼樣了，雖說有老夫人的人看著，總歸是出不了大錯，但她還是得去看一看，以防萬一。

「阿梟呢？」

「今天他第一天上任，早早的便離開府了。」

洛曉曉點了點頭，現在男主也走上正軌，她便可以有些時間來發展一下自己的小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