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知道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在痛
「小……小錦……」
程錦滿臉都是淚水，順著米微的目光緩緩地看向身下。
她的小腿上……有一股股的血水流了下來……
其實自從跳車的那一刻起，她的小腹就開始疼痛。
但是沈言卿現在生死不明，程錦也只是一直在忍著小腹的疼痛。
可能是眼前的景象太過於震驚，一下子讓她的情緒太過於激動。
「啊……啊……」
劇烈的疼痛傳來，程錦下意識地捂住小腹，不敢動彈，腿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
米微一下子沒摻住她，下意識地去扶，跟她一起跌倒在地上。
她儘力地摟著她，驚慌地喊著：「小錦！小錦！」
她捂著肚子癱坐在地上，冷汗直流，身子發顫，眼睛卻是一直望著剛才發生爆炸的地方。
發生爆炸的是那輛麵包車，距離黑色的轎車很近，不知道沈言卿在裡面有沒有受到衝擊。
她看見那邊一片火光，冒著濃濃的黑煙。
「啊——」
小腹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額頭都冒起了冷汗，眼中都事驚慌和絕望。
「言卿，言卿——」
她嘴裡喃喃地念著沈言卿地名字。
「醫生！醫生！救命！」
米微看著她的小腿上源源不斷的留下一股股血水，漸漸地滴在地下，濕成紅色的一片，一股從未出現過的恐慌席捲了她的全身。
她不敢亂動，擔心稍微一觸碰就會使她的出血量更加大。
能撕心裂肺的喊著專業的醫生過來救救她們。
程錦靠在米微的懷裡，劇烈的疼痛讓她的腦袋發僵。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現在腦子發漲，無法言喻的情感席捲著她的全身。
她小心地捂著自己校服，眉心緊鎖，身下湧出的黏膩和猩紅讓她隱隱感覺她現在正面臨著什麼。
怎麼會這樣？
重新再活一次，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好的趨勢上發展。
怎麼會突然……突然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上天還是不肯原諒她嗎……
為什麼，為什麼不報應在她的身上......
這場爆炸聲的範圍是在麵包車的那邊，不知道有沒有波及沈言卿。
火勢過後，她聽到消防員在敲已經嚴重變形的車門聲音。
這樣的情況很容易會引發再一次的爆炸，程錦的整個心都在提著。
「撬開了，撬開了！」
她聽到溫霄的聲音在那邊響了起來。
也許是有了那麼一點點慰藉和希望，緊繃的身子有了一點點放鬆。
「他……他還活著……是吧……」
她的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米微，還是在問自己。
她的聲音很小，似乎是強撐著說出來的。
米微根本就不敢回答她的話，那邊的情況兇險，並且，她剛剛親眼所見，沈言卿所在的那輛車毀壞的這麼嚴重。
他在裡面恐怕凶多吉少……
視線開始越來越模糊，而所有的感官像是進入到了水裡面一樣，看不清，也聽不清。
她只能看到不遠處的醫生提著醫藥箱飛奔而來，消防員在忙前忙后的滅火，一陣耳鳴。
「言卿……」
她嘴巴呢喃了一句，只是發白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一陣山風吹來，發出簌簌的聲響，帶來透骨的涼意。
一陣眩暈感襲來，程錦漸漸的聽不見身邊嘈雜的聲音，看不見眼前的一切讓她心慌的景象，就算再怎麼努力的睜開眼，都只能看見一片混沌的灰暗……
「小錦！」
「……」
米微的聲音發抖，她在後面的車上，親眼也看到了她和程馨然一起從車窗上跳了出來。
這樣快的行駛速度，就算是一個正常人都會摔得很重，更何況現在程錦還懷著孕。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醫生將她抬到擔架上的時候。
她想去握住程錦的手，但是卻摸到了一片冰涼。
她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凍住了一樣，不只是手，哪裡都是徹骨的冰涼，面色白的已經接近透明。
明明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才過來這麼短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
跟著醫生，將她抬到救護車，再到醫院，即使是昏迷著，但是眉宇間一直都在緊緊的皺著，心事重重的樣子。
就連昏迷，都這麼不安，偶爾能聽到她在喊著沈言卿的名字。
米微不忍心去看，將視線轉移到別處，心中是一片酸澀。
在程錦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身處手術台，她的身體不能動彈，口鼻上也插著儀器，但是大腦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手術室內的大燈照著她的身體，視線所到之處都是縈繞著黃白色燈光。
冰冷的器械的進出身體最隱秘敏感的部位，能恍惚的聽到工具碰撞和周圍儀器的輕微聲響。
周身都是冰冷的，猶如進入到一個冰窖。
心臟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握住，緊窒的感覺從內心的最低處傳來。
一行冰冷的淚水從眼角滑了下去，印的下面的藍色布料上，一片濕濡。
因為麻醉的原因，意識只是清醒了這麼短短的一瞬間。
沒過多久，意識再次變得模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繼續睡了下去。
再次完全恢復意識是在手術完成之後，距離當時過了三個小時。
麻藥的作用漸漸消失，程錦幾乎是被疼醒的。
她睜開眼睛，正身處於一間VIP病房內。
身下異樣的感覺明顯，程錦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上去，裡面空落落的，小腹上那明顯的凸起弧度已經消失。
她的孩子……
已經沒有了……
雖然這樣的結果她早就預料到了，但是，當這樣殘酷地事實擺到她的面前時，還是那麼難以接受。
心中像是缺了一塊，讓她的心都空落落的。
「孩子……我的孩子……」
程錦沙啞的嗓音中呢喃著，乾裂的嘴唇不可抑制地抖動。
四個多月，僅僅和她的孩子相處了四個多月，就這樣突然的分開，她甚至都還沒有看見他的樣子。
無力、酸澀、不舍、痛心，眾多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她痛苦不堪。
一股股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來，迸然滑落在枕頭上，面前的天花板漸漸模糊。
不知道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在痛……
可能，二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