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訴說多年心事，冰山終化成湖
第十一章
周五下午回到家，夏嫣然迅速的把作業寫完，拿起手機，開始在網上給方文彬挑選禮物。夏嫣然不像白玉兒那樣糾結了很久，她很快就決定了送一個小米的運動手錶，不僅外觀簡約大氣，也很實用，關鍵是品牌不錯。就是價格讓夏嫣然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要260多。夏嫣然一個月除了伙食費只有200零花錢，這多出的60幾怎麼湊？
夏嫣然一籌莫展，在房間轉了兩圈，也沒有辦法她坐回椅子上，想著：「唉，那麼麻煩，不送了得了，誰說教師節一定要送禮物，有這時間還不如多複習一會，刷點題，在這浪費時間，多不值得，我是有多傻，在這兒糾結，到時文科第一名的位置都沒了。」
夏嫣然立即又否認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行，你怎麼這麼沒良心，方文彬對你有多好你難道不知道？要不是他每個下午給你講題，你能有現在的成績？你還有第一？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懂不？」
忽然，夏嫣然靈機一動：「我媽每周給我150的伙食費，充值到飯卡，我只要有下周只充值100，少吃一點，在加上之前還剩的20塊就夠了。」
想到明天媽媽要去加班，她連忙向媽媽要來了下周的伙食費，翻出之前剩的錢，一切準備好后，就下了單。
第二天手錶就到了，夏嫣然收了貨，付了錢，心裡慶幸媽媽不在家，不然肯定會進行一番盤問。夏嫣然開了盒子，檢查了表沒問題后，細心地用禮物紙包裝好，塞進了書包，周天晚上回校時一併帶回。
周一，廣播站召開了第一次例會，方文彬站在講台上，對選進廣播站的12名同學說道：「同學們，恭喜大家進到了廣播站，大家給先自己鼓個掌。」同學們都配合的鼓起掌來。
待掌聲收住，方文彬又說「下面我和大家簡單的說一下廣播站的事宜。我根據同學們面試的表現，把同學們分成了三組，第一組是新聞組，共有8個同學，這八個同學會兩兩搭檔，分別在周一到周四的晚自習前20分鐘進行廣播。第二組是通知組，共兩人，每天負責收集通知並且審核，分類，不符合格式或內容有問題的給回送通知的同學，重新寫后再上交；緊急的立刻去廣播室廣播，其餘的交由當晚播新聞的同學來廣播。第三是機動組，哪組需要幫手時就去那哪組幫忙。下面我來念一下分組。」毫無疑問，夏嫣然在新聞組。
「大家都清楚自己在哪一個組了嗎？」方文彬問。「清楚了。」12個同學齊聲回答。「好。接下來我要說的是我們廣播站除了每天的廣播，還有兩周一次的例會，也就是說，每隔一周的周一就要開會。我們廣播站會有一名負責的同學——夏嫣然，她在面試中得分最高，所以，負責人由她當最為合適。每次會議前要在她那兒簽到，有特殊情況不能來的要事先向我或者她請假，不然，有兩次及以上無故缺席會議，就自動退出。除此之外，她每天會在晚自習前在我這兒拿到廣播稿，交給當天廣播的同學。廣播室的鑰匙她也會有一把，如果有緊急通知要播，又找不到我的話，就去11班找她。夏嫣然，你站起來給大家認識一下。」
夏嫣然起身，她沒有驚訝，也沒覺的有什麼不妥，畢竟方文彬解釋了她是面試的最高分，同學們齊刷刷的看著她，這下，她剛來，便在廣播站出名了。
「夏嫣然，你坐下吧。同學們，接下來，我帶著大家去教室熟悉一下環境。」說著方文彬帶領著12名同學來到了廣播室。
廣播室很大，同學們都好奇的打量著裡面許多從未見過的設備。方文彬把同學們都召集起來，一一講解了設備的使用方式。以及注意事項。
待講解完后，方文彬一看鐘，已經五點多了，便說道：「時間不早了，同學們趕緊先去吃飯吧。今天晚晚上我們會正式開始廣播。夏嫣然和李慧芸你們來我辦公室拿一下稿子，今晚的廣播你們負責。」同學們紛紛散去，夏嫣然和李慧雲跟著方文彬去辦公室。
這李慧芸，夏嫣然聽白玉兒提起過，是12班的英語課代表，英語成績不錯，只是沒想到，也有廣播的才能。
到了辦公室，方文彬把稿子分別遞給兩人說道「你們倆面試的成績都不錯，我相信你們的能力，所以讓你們在第一天廣播。但是你們要記住我說的注意事項。還有廣播是6點40開始，你們可以6點半就到廣播站，先試著讀一遍稿子，以免出現意外，知道嗎？。」夏嫣然點點頭。「放心，老師，我保證，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李慧芸信誓旦旦的說。「好，那你們回去準備準備。」
夏嫣然從辦公室來到飯堂，白玉兒早早的就在食堂門口等她。兩人進了食堂，打好飯後，白玉兒看著夏嫣然的盤子，驚訝的說：「嫣然，你只吃兩道菜呀，這吃的飽嗎？我記得以前都吃三道菜的。還有，你竟然連湯都不喝了。」「哦，我減肥，一葷一素夠了。這湯太油了，中午喝可以，晚上就算了。。」「你還減什麼肥，都瘦成什麼樣了。」「我胖了很多好不好。」「胖了嘛？我都看不出來呢。」
白玉兒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夏嫣然，也沒發覺她胖了。只有夏嫣然自己知道，減肥不過是個借口，她吃這麼少，是因為周末把這周的伙食費拿了一部分去買禮物。
6點半，夏嫣然準時來到了廣播室，發現李慧芸早已到到了，她見夏嫣然進來，說道：「你就是夏嫣然吧？你好呀。」「你好，我們先對稿子吧」
兩人對好稿了，已經6點40，要正式廣播了。夏嫣然打開廣播設備，兩人就坐，開始廣播。夏嫣然率先開始：「老師同學們大家好，歡迎收聽S市第一中學西校區校園晚間新聞，我是高二11班夏嫣然。」「我是高二12班李慧芸。下面是今日新聞速覽......」李慧芸接道。兩人配合的還算默契，順利地完成了第一次廣播。
回到教室，夏嫣然路過白玉兒的座位時，白玉兒拉住她的手，說：「嫣然，你好棒，好厲害。」夏嫣然笑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晚自習。
教師節在周二來臨，早上第一節課一下課，白玉兒就迫不及待的拿著自己準備好的禮物來到吳夢清的辦公室，把禮物遞給吳夢清：「老師，教師節快樂，給您的禮物。」「謝謝，這是？」原本低頭批改作業的吳夢清抬頭一笑，笑容是那樣的甜蜜而清純，猶如陽光一樣溫暖心田。「是保溫杯，不知老師喜不喜歡。」白玉兒問道「學生送我的禮物，我當然都喜歡，剛好，我也缺個保溫杯。」「那看起來我送的還是正確的嘛，老師要好好用哦。」不等吳夢清說話，一個聲音說道「原來聰明人不止一個呀，我也買了一個保溫杯送老師您呢」
白玉兒一看，原來是郝嘉琪，她有些生氣的問道:「你怎麼和我買一樣的？」「怎麼一樣？我這是保溫杯是國外進口的，我提前半個月海外購買的，要好幾百呢，不知道你送老師的是什麼牌子的？」郝嘉琪刻意把好幾百收的很重，拿起白玉兒送的杯子，有些輕蔑的說道：「這個應該就淘寶上買的，最多不一百多的吧？」
「郝嘉琪，送禮物不在於貴還是便宜，關鍵是有心就好，白玉兒送的杯子可能不貴，但是她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就好。」「那是，我送老師的必須用心，老師，您看，我自己動手做了一張賀卡，上面不僅寫了祝福語，還配了圖。」
吳夢清打開賀卡看了看，說：「白玉兒，你有心了，謝謝」說著，就把白玉兒的賀卡擺在桌上，郝嘉琪見沒撈到好處，有些氣呼呼的說道：「老師，我先走了，還要上課，我怕遲到。」白玉兒有些得意的笑笑。
「白玉兒你的鞋帶開了，快系一下。」正當白玉兒望著郝嘉琪遠去的背影時，吳夢清發現白玉兒的鞋帶散了，便輕聲提醒到。白玉兒忙蹲下來，沒注意到，頭的上方是辦公桌的桌角。細心的吳夢清注意到了，她用手捂住了桌角后，溫柔的跟白玉兒說：「白玉兒，你一會起來的時候小心些，別碰到桌角，傷著了。」白玉兒系好鞋帶站起來，露出孩童般的微笑說道：「老師，您真好，又細心，又體貼。」「這，白玉兒，你別這樣老誇我」「我說的可是實話。老師你這麼溫柔善良細心體貼，有您這樣的老師簡直是我的福氣。」「這孩子」吳夢清無奈的笑笑，又說：「要上課了，先回去吧，耽誤上課就不好了。」「好，老師要好好用我送的禮物哦」說罷白玉兒歡快的跑出了辦公室，吳夢清望著這個「活寶」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下午放學，夏嫣然帶著準備好的禮物去方文彬的辦公室，對他說道：「方老師，這是給您的禮物，祝您教師節快樂。」「哇，給我的？謝謝啊」「老師您打開看看吧」方文彬拆開包裝，一個黑色的小米運動手錶躺在盒子，方文彬取出表，反覆的看著，說道：「挺好看的，想不到你還挺會挑禮物的。」說著，把表戴在了手上。
「其實，我主要也是為了感謝老師。您一直單獨給我講題，讓我語文成績提高了不少，又幫著說服了我媽讓我選文科，也在您的提點，我才認識到白玉兒的好，和她成為了朋友.....總之，太多太多要感謝您的。」「既然很多要感謝的，那麼夏嫣然，你送一個表就完事了？」方文彬假裝一本正經的說道。「老師您。。。」見夏嫣然有些尷尬。方文彬連忙說道：「開個玩笑。老師怎麼會向學生要東西呢？你送我表，我已經很感謝了。來，坐，我們聊聊。」
「聊聊？」「嗯，你最近進步挺大的，但是我感覺雖然你現在會和同學一起，不單獨一人了，但還是不怎愛說話」「可能從小習慣了，難改吧。」
夏嫣然說著，目光望向遠方，眼神里似乎有說不完道不盡的苦楚。「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
方文彬柔聲問道，眼光似水般溫柔，滿是關切。「沒事，我真沒事。」夏嫣然收回目光，解釋道。「你要把你讓你苦悶的事情說出來，說出來才會好些。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以前大學時，最開始就會和心理老師說自己的心事嗎？你也可以說說，這樣也算有人幫你分擔苦惱。」方文彬耐心的說。其實他因為知道夏嫣然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已經猜到了一些，但還是鼓勵她自己說出來。
夏嫣然本不喜歡把家裡的事隨意的往外說，但是眼前的老師，也曾和自己講過他的過往，並且他一向隨和善良，不張揚，不八卦，想來他是不會因為自己的經歷而用有色眼睛看自己，更不會把事情說出去，何況他一直對自己很好。所以夏嫣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自己內心的秘密說出來。
「我是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夏嫣然緩緩開口「我的父母在我2歲的時候就離婚了，我和媽媽一起生活。但是她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陪我。我爸爸也不會來看我，除了會給撫養費，沒有任何聯繫，我甚至連他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比較小的時候就請了個保姆阿姨帶我，她為了方便照顧，就很少帶我出門，不讓我出去玩。這也是後來聽媽媽說的。」夏嫣然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上小學后就是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吃飯，寫作業，又是獨生子女，也沒什麼人陪說話，陪我玩。特別是上一年級不久之後，有同學無意間得知我父母離婚了，就把這件事在班上宣傳，還帶領著全班同學孤立我，嘲笑我，彷彿是一個好玩的段子。我其實挺傷心的，但是媽媽工作忙，也沒有人傾訴，我只能自己忍受著。漸漸的，我就習慣一個人了，即使這件事後來，已經很少被提起，我也不想再交朋友了。整個小學就是沒朋友的狀態。上了初中，高中，為了保護自己，我就主動不不交朋友，不和別人一起了，主動原離他人就不會被孤立，被嘲笑。多年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交朋友，怎麼和別人相處。」
夏嫣然說的時候，雖然表面上很平靜，但是語氣里透露著淡淡的憂傷，很顯然，她是在努力的剋制住情緒，不讓自己掉眼淚。
方文彬看著夏嫣然，有些許的心疼，心裡默默的感嘆著：「一個人童年時的遭遇原來影響可以這麼大。也是，上小學是剛開始和別人相處的時候，這個時候受到的傷害或許是要很長的時間去彌補，特別是她又缺少一個可以安慰她的人，沒人陪伴她，才導致這樣。多好的一個姑娘，要經歷這些，變成現在這樣。」
「我很能你理解你的苦楚。從小就沒有父親的陪伴。剛上小學時就被孤立，被嘲笑，也是沒有人可傾訴。當時你也還很小，在需要愛與關懷的時候，卻讓你獨自己，把委屈吞下，真的很沉重，挺不容易的。但是，現在你已經在新的環境了，老師還是希望你從過去中走出來。能願意敞開心扉，多和他人交流。這樣才能收穫快樂，不是嗎？像你今天能把你之前的經歷說出來就很好呀。以後要是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跟我說的，我願意做那個傾聽者。和同學也一樣，要多與他們交流，分享，你會發現有的同學其實很好的。」方文彬想了良久，耐心的對夏嫣然說。
「嗯，我知道。像白玉兒就很單純，很善良。可是，就是有時候聊天就是不知道聊什麼，找不到話題。」夏嫣然說道。
「其實你就從簡單的打招呼，問侯開始就也可以，不用刻意找話題，漫無目的的聊天會更放鬆。當然，我這兒有一本關於聊天技巧的書，裡面會告訴你怎麼找話題，怎麼接話題，怎麼聊天不會陷入『尬聊。』你回去看看，會有收穫的，這本書就送你了。我這也還有不少這類書，你都可以來看」「謝謝老師。」
方文彬又說道：「平時有機會也可以多歷練歷練。像你去到廣播就挺好的，每周的播音多可以說是對自己的一次歷練，所以，希望你可以在廣播站堅持下去，像你昨天的表現就特別好。對了，下周一輪到我們班派代表進行國旗下的演講，我打算把機會給你，周五我會把主題發給你，你好好準備，這可是分了班后，我們班第一次的國旗下演講，就交給你了。」「好的，老師。」「我們慢慢改變，老師相信你可以越來越好的」「真的謝謝老師，這麼鼓勵我」「平時有空也可以多找我聊聊，隨時歡迎你來。」「嗯」夏嫣然點點頭。「時間不早了，快去吃飯吧。」「那老師再見。」
夏嫣然走出辦公室，說出了自己心裡藏了那麼久的心事，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心裡彷彿涌過陣陣暖流，一點點暖溫著自己冰冷的心。她對方文彬的信任又加深了，緊緊的抱著書，回到宿舍，又小心翼翼的把書放在枕頭下面，像是在收藏寶貝。
周五，夏嫣然回到家，打開微信，就收到了方文彬發來的國旗下演講的主題和具體要求。夏嫣然回想起高一的時候，班級有兩次國旗下演講的機會，汪靜萱竟然都給了向林越，同學們也因此私下議論說汪靜萱太偏心了，機會都只給向林越一個人，不考慮其他同學的感受。而在想想這一次，有了機會方文彬立刻就給了自己，可見是真的希望自己越來越好。
夏嫣然拿到主題后，對這次演講很是上心。先是在網上找了不少和這一主題有關的演講稿作為參考，又找了很多相關的素材，寫成了初稿。修改了兩遍后，讀了讀，還不是特別的滿意。於是，夏嫣然把講稿發給了方文彬，要他再看看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兩人在微信上討論了一陣后，才最終定好。
最終定好稿，已經是周六晚上快11點了。第二天下午就要去學校了，夏嫣然決定要先把稿子練習熟了再睡覺。追求完美的夏嫣然，一遍遍的不知不覺間，已經11點半了。剛應酬回來的夏媽媽，聽到夏嫣然讀稿子的聲音，推開門，問道：「嫣然，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在幹什麼呢？」「哦，方老師派我下周一進行鼓起下的演講，我得練習練習。」「這都這麼晚了，先趕緊去洗澡睡覺，明天去學校前還可以，不急於一時啊。」夏媽媽果斷的說，夏嫣然有些不情願的離開書房，去洗澡睡覺。
周一早晨，全校師生在操場舉行升旗儀式。當主持的年級長說道：「下面有請高二11班的夏嫣然進行國旗下的演講」時，夏嫣然從容不迫的走上前，開始演講。夏嫣然早已把講稿練習的滾瓜爛熟，所以講得格外流利，聲音也依舊那麼的好聽。台下，作為班主任站在班級隊伍後面的方文彬，舉起手機，給正在演講的夏嫣然拍了幾張照，然後細細的觀著照片，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