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8章 聰明人的飯局
中國人的飯局頗為講究，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相提並論，從座位排序位置到宴席上誰先動第一筷子、第一道上什麼菜、都秉承著古今往來的諸多規矩。
有人在飯局上談生意，有人在飯局上升官發財、而孫家則是打算在飯局上退掉婚約，小小的一個飯局卻是將「禮儀之邦」詮釋的淋漓盡致。
傳統的飯局上都有著明顯的主次席位，比如孫家的這個飯局。
孫老太太作為老壽星，理所當然坐在主賓的位置上，孫家掌柜孫長壽其次，坐在主陪位置上，其餘的幾個重要的位置上則是蓉城古玩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師傅。
老太太的左手邊坐著一個短髮美女。
美女一頭橘黃色的短髮尤為的養眼，約莫二十度歲的年齡，白T恤牛仔褲的簡單打扮，眼眸碩大閃爍靈氣，笑起來嘴角邊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很甜很迷人。
不用說，這位便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孫家大小姐，孫小鹿，人如其名長相甜美，見到誰都露出標誌性的甜甜小酒窩。
再其次也是今天的一位重要角色，潘俊傑，一米八四的大高個，西裝筆挺，戴一副鍍金款式的無框眼鏡，時不時的跟孫小鹿噓寒問暖，斯斯文文彬彬有禮。
徐靜秋和鄭三生則是被安排在靠門的兩個不起眼的位置，也正是服務員進門傳菜的位置，從飯局位置上也可稱之為四陪、五陪。
鄭三生坐定下來就看出這個飯局的玄機所在，他和師姐相對的位置恰好就是潘俊傑和孫小鹿的座位。
孫家人的意思也是再明確不過了，孫家大小姐已然名花有主，你鄭三生就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啊！先不說孫小鹿有沒有主，我鄭三生還真沒打算往那方面想，再說你們找誰不好，偏偏找了個摸寶門的叛徒潘俊傑！噁心誰呢！
「靜秋啊？你師傅怎麼沒一起來啊？最近古玩店的生意怎樣啊？」宴席開始孫家老太太首先客套問了一句。
徐靜秋不敢怠慢，開口小聲回道：「回老太太，師傅前些日子舊病複發，身體正在恢復當中，店裡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可能是因為師傅的身體不好顧不上打理的原因吧！」
「師妹！這個我就要說道說道你了！」
徐靜秋話音剛落，潘俊傑就咳嗽了兩聲插話道：「老太太問你話，你至少也得老老實實的回答，鄭家古玩店的情況我是再清楚不過了，為什麼不說實話呢？鋪子的生意蕭條是因為師傅連續打眼虧錢，現在店裡面的東西都賠光了，並且還負債一百多萬，鄭家古玩店早已經入不敷出名存實亡！咱們做古玩這一行的最重要就是本分做事誠信做人不是嗎？」
「額……」徐靜秋小臉憋得通紅，她沒想到這個師門的師哥居然落井下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鄭家的短，讓她當眾下不了台。
「確實應該實話實說……」徐靜秋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鄭家毒舌西施不是白叫的：「確實是該實話實說，老太太、孫掌柜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這位潘俊傑先前也在我鄭家古玩店學徒，這幾年師傅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去年還幫他拿到了蓉城古玩十佳新人的稱號！」
「今年師傅連續失手打眼，這個潘俊傑就第一時間離開摸寶門，多年的師徒情誼，他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叛逃去了蓉城的另一家古玩店！這也是實話實說！」
潘俊傑面色一黑，開口爭辯道：「徐靜秋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叛逃？明明是……」
眼看雙方就要爭執開來，老太太出來做和事佬勸說道：「好了好了，兩位消消火，甭管之前有什麼恩怨，今天是來參加老太太的壽宴，還請給我幾份面子！」
「在古玩街打眼走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但凡從事這一行的人，誰沒有打過眼？誰沒有走寶虧過錢？鄭家古玩店的底子在這，能跌倒也能爬起來！」
「另外靜秋姑娘我多說兩句你別介意，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那老一輩，許多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就好比我們那個年代的契約、婚約、放到現在已經不管用了，如今這個世道講究生意自由、戀愛自由！時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改變不了它就只能去適應它！」
「靜秋姑娘啊，你師父今天沒來，回去一定要替我帶句話，需要什麼幫助儘管開口，孫家大忙也許幫不上，但只要孫家的招牌還在，就絕不會不管鄭家的！」
老太太這話可說的是極有水準，既緩解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矛盾，又旁敲側擊提到了兩家聯姻的事宜，到底是古玩場上的老江湖，說話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多謝老太太對師傅的關心，師傅也托我給您帶來了一件賀禮，恭賀老太太萬壽無疆長命百歲！」
徐靜秋起身雙手托著那件壽山石的壽星擺件。
孫長壽伸手借了過來，把它擺放在老太太的跟前：「靜秋姑娘辛苦了……」
老太太上手撫摸了一圈老壽星，將它拿到耳邊敲擊測聽了一番，壽山石表面回應出陣陣的沉悶聲音。
「不錯不錯！這件壽山石老壽星的擺件不錯！儘管它沒有光鮮艷麗的錦盒包裝，但它卻是正宗的福州壽山石，是整料子下來的、密度均勻、雕工的手藝不錯，老壽星的模樣雕刻的有模有樣，民國時期的藏品還能保持如此完整的品相實屬不易啊！」
「這件寶貝老生收下了，靜秋姑娘一定替我感謝鄭掌柜！我非常的喜歡！」
「老太太您喜歡就好！」徐靜秋眉頭漸漸舒展，老太太的表態很重要，她既然收下了賀禮，就說明是認可鄭家的，就算兩家以後不能聯姻，日後遇到什麼困難孫家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對不起老太太！我能說兩句嗎？」
就在這關節口潘俊傑主動起身，目視著面前的那尊壽山石的擺件：「對不起老太太，我這個人比較直率，看到什麼就想說出來，比如這件壽山石的擺件，有些破綻潘俊傑不吐不快！」
「哦？潘俊傑？你看出什麼來了?」
這是孫小鹿第一次開口說話，她的聲音很好聽，五官面目呈現出很好奇的模樣。
老太太同時也點頭表示理解：「年輕人直言不諱、敢說敢當！我很欣賞！來吧！說說你對這件壽山石老壽星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