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婚
是月初八,吉時至,紫玉郡主高爾晴和翰林院學士白千里大婚。婚期雖倉促,儀式依舊盛大,驚動滿帝都,全城百姓傾巢出動前來觀禮。
太後娘娘給了恩典,讓紫玉郡主從慈寧宮出嫁。郡馬白千里從皇宮順天門接上新娘子,叩拜過後,而後游城三圈,再接回皇上新賜的宅邸。聽聞,白府的門匾還是聖上御筆親題。
紫玉君主的嫁妝,故去鎮國公夫婦早就為愛女提前備好,一百二十八擔嫁妝。加上太后和皇上的賞賜,十里紅妝,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不是僅用「熱鬧」可以形容的。
白千里身著五品大紅官袍,頭戴狀元帽,腳蹬紅色皂靴,騎著一匹棗紅汗血寶馬,比上回狀元遊街風頭更盛。
新郎官俊美非常,堪稱錦衣雪華玉顏色,以至於送親隊伍所及之處,百姓忍不住高聲呼喊、尖叫,投擲鮮花,以示喜慶。
只可惜,新郎官不苟言笑,婚禮全程不見笑意。
高爾晴此時坐在花轎當中,緊張非常。為了能嫁給白千里,她冒著被太后、皇帝厭棄的風險,機關算盡,如今終於如願以償。
但,成為他的妻子,這隻僅僅是開始。
昨晚,就接到暗衛的來報,說白千里把老宅里怠慢主母的下人全發落了,連夜把江陵給抱進了新宅。
當她聽見暗衛用了一個「抱」字,心裡忍不住打顫。
原想趁著江陵害喜,身子不適,把她孤立在老宅一段時日,所以還借故把秋菊留在了新宅。沒想到,白千里連一日都忍不下去,不顧今日大婚,當著全府下人的面,直接把人抱進去……
這下,縱然自己貴為郡主,可下人也不能跟白千里對著干,明晃晃不給江陵這個有身孕的主母面子,畢竟有老宅發賣下人的前車之鑒。
想到這裡,高爾晴心裡一陣煩悶:頭飾好重,禮服好沉啊!
張嬤嬤在一旁勸慰道:「儀式還沒結束,郡主少安毋躁。今日是郡主大喜之日,余皆是小事,太後娘娘還等著您三日後回門呢!」
刨去利益糾葛,太后還真把高爾晴當作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嗯。」聽言,高爾晴的心安定了些許。
「小冊子上的,郡主可記牢了?」張嬤嬤問。
「嬤嬤,您快別說了!」雖隔著紅蓋頭,也知道高爾晴害羞了。
全城遊街的婚儀總算結束了,白千里將紫玉郡主迎進新宅,鄔氏身著五品宜人大紅誥命服來迎。
是的,為了迎紫玉郡主進門,太后給了體面,說鄔氏育子有功,賜了五品宜人誥命,以便往後可隨郡主一同入宮。
對此,鄔氏自然感恩戴德。
今日賓客滿門,翰林院的現任文官,鎮國公府的舊部武將,但凡能和白千里和高爾晴攀上點關係的,夠得上資格前來赴宴的,都要來討杯喜酒喝。
誰都知道,這兩位如今在皇帝和太後跟前,都是大紅人,借著大婚討好,錦上添花一番。
所以,白千里這位新郎官,就無法逃脫被人灌酒的命運。
雖說,之前早就安排了田玄、宋編修一些翰林院能喝的同僚幫忙擋酒,可奈何架不住敬酒的賓客實在太多了。
最終,田玄他們幾個醉倒了,白千里也給灌了個半醉,眾人才放過,准他離席。
白千里滿臉通紅,搖搖晃晃往內院走去,下人們想來攙扶,他卻擺擺手,含糊問道:「夫人呢?」
鄔氏有了誥命之身,按規矩,府中要改口稱「太夫人」,改稱江陵「夫人」。
下人以為他醉了,便道:「夫人在新房等您啊!郡馬爺。」
「哦,她今日安胎藥喝了沒?害喜還厲害嗎?」白千里接著問道。
原來老爺說的不是郡主,問的是偏院的夫人啊!下人面面相覷,覺得很是尷尬,今日是大喜風光的日子,哪還會有人關心那位夫人。
「沒用的奴才,本官自己去看。」說著,白千里抬腳就要往偏院走。
倒是身旁的高遠機靈,當時就扶住了白千里道:「大人,容小人去查看一番,再行回稟。今日是您和郡主的大喜之日,不好讓郡主等太久。」
「對,郡主。」白千里似乎有些清醒過來,「你去問問冬梅,不要驚到夫人休息。」
「是。」高遠領命,心道:這位郡馬爺可真是痴情種。
外頭敲鑼打鼓,喜慶洋洋,就算是身居偏院一隅,看著院落里披紅挂彩,江陵也能感受到這婚事辦得有多喜慶、熱鬧。
想到數月前,自己嫁給白千里之時的冷清,心裡忍不住一陣落寞。
他,如今在幹嗎?進洞房了吧?
對於江陵而言,今日是獨守空房的孤寂之日,好在害喜的癥狀好多了,人沒那麼難受。
於是,她拿出針線和布料,想給孩子綉一雙虎頭鞋。也不知何故,坐著綉了一整天,也沒綉出幾針。
江陵看著冬梅和秋菊心不在焉的模樣,便道:「你們出去外頭吧,吃點喜糖,我這不用人伺候。」
說實在,冬梅和秋菊很想去看看,不過昨夜白千里發作了一通,誰都不敢再冒這個險。這位郡馬爺脾氣上來了,誰的面子都不給。想到老宅那些被發賣的下人,她們至今還心驚肉跳。
「我們就在這守著夫人,哪也不去。」冬梅識趣道。
「就是,就是,我們本就是伺候夫人的。」秋菊附和。
「隨你們吧。」江陵低頭道,心裡慶幸她們留下來,今晚她不想一個人待著。
「高遠求見夫人。」高遠在門外喊道。
「高遠?」江陵想到是白千里的貼身隨從,立馬道,「冬梅,把人請進來。」
「何事?」江陵問高遠。
「大人他……」高遠還沒說話,江陵就緊張地把手扎到了:「他怎麼了?」
一點血珠冒了出來,秋菊驚呼:「夫人,你的手!」
「無妨,大人到底怎麼了?」江陵著急問道。
「大人讓屬下來問問,夫人今日安胎藥吃了沒?害喜之症是否見輕?」
「已經喝了,我沒事,今天好多了。」江陵紛亂的心安靜了下來,心口卻莫名隱隱作痛,看看布料上的一塊血跡,這塊布算是廢了!
不能再給孩子做鞋了。